午飯時金嘆做到了車恩尚對面,“你還好嗎,看上去瘦了。”
恩尚輕輕擡眼,“是你瘦了好不好。”
金嘆就笑了,“原來你還是注意我的,恩尚,我,很高興。”
恩尚睫毛垂下,用勺子扒著盤子裡的飯。
金嘆托腮望著她,“怎麼辦,一坐下來就沒法停止了,都不知有多少話要問?”
恩尚飛快看他一眼,“那就不要問。”
金嘆苦笑,“怎麼能,好容易鼓起勇氣坐到這裡……”
看到恩尚哀愁又有點驚恐的眼神,那是典型的車恩尚,既柔弱又堅定,彷彿他隨時可以傷害她,欺負她,像從後面摘下她的辮子那麼簡單,可是她終究會柔韌的承受住,並渡過難關。
“好吧,現在提第一個問題:爲什麼不回家住,是因爲我嗎,爲了避開我?昨天你媽媽還問過我……”
“你猜對了,當然是因爲你!”一道陰影蠻橫覆蓋上來,崔英道坐在恩尚身邊帶起一陣風,他故意往她那兒擠了擠,“金嘆,往後車恩尚住哪兒的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最好閉嘴。”金嘆厭煩看向他。
英道冷笑,“我提醒你做事不要拖泥帶水,既然都已經說過分手……”
“崔英道!”恩尚打斷,她眼睛裡有惱怒也有請求,毫不避諱的望定滿身是刺的少年。
英道怔了怔,囂張的氣勢不知不覺收斂了一些。
恩尚轉向金嘆,“昨天我住寶娜家了,今天晚上會回去住,如果方便的話就一起走吧。”
說完她端起自己的托盤,也不看兩人直接走了。
剩下,崔英道看著金嘆,金嘆看著恩尚的背影。
英道嗤笑,“再看也只能傷心不是嗎?真是可憐那,我們惡童的小心靈。”
金嘆慢慢轉回頭,崔英道左手拿起勺,包紮的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下一刻,埋頭飛快吃飯。
金嘆看他的目光由冰冷轉爲深邃,忽然間沒有了胃口。
英道丟下勺子,“看直了嗎,你的初戀又不是我?”
金嘆冷笑,“你知道我在看什麼?不要裝。”
英道握住受傷的右手,“雖然還沒好,不過揍你應該有餘,我是真不喜歡告狀什麼的,總是藉助別人辦自己的事,低劣!”
金嘆收起笑,“不得不承認,有時藉助別人的力量很有效,尤其當做警告的時候。”
他推開桌子起身,英道看著他的背影磨了磨牙。
放學時候金嘆找到恩尚。
“你能不能出校門往左轉,走出300米等等我?”
“呀,你要□□出去嗎?幹嘛?”
“那個,是有兩個保鏢,總跟著我,我們……”
“那我自己走好了,你還是坐車吧。”
金嘆情急下拉住恩尚的書包揹帶。
“等一等,我有話對你說。”
恩尚轉身,目光斜斜看向一旁的灌木,就是不擡頭看金嘆的眼睛。
金嘆嘆了口氣,“本來是有許多話,可總是不知從何說起,慢慢的,好像都說不出口了,能做的也只是每天看著你,可是又覺得越來越遠……”
他深深看著眼前的女孩。
“恩尚,現在只想說一句,請一定不要愛上英道,那樣你會受傷害。”
恩尚一頓,慢慢擡起頭來,“好像,是你誤會了。”
金嘆微微搖頭,“正希望如此,以此爲戒,請一定記住我的話。”
他倒退著走向校門。
恩尚還站在原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終於越來越遠。
摩托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崔英道嫺熟拐了個大彎,停在恩尚身邊,擋住她的視線。
“真要回那裡嗎?”
恩尚點點頭,看看他,又像沒看見,就要繞過去。
英道擡起手臂,“我能理解,畢竟還有媽媽,車恩尚,要我載你去嗎?”
恩尚不回答,連一絲停頓的意思都沒有。
英道跨著摩托慢慢尾隨,走了一會兒,“車恩尚,載你去公車站吧,”
恩尚還是搖頭,英道注視她背影,很快,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想看背影。
再次攔住她,“你要走到什麼時候?快上車,這樣簡單一些。”
恩尚將臉扭到一邊,“崔英道,拜託,我現在沒心情,不想看到你。”
彷彿給人兜頭潑了涼水,雖然這種事以前也有過,但不知爲何這一次異常難受,英道默默在車上坐了一會兒,帶好帽子,駕車轟鳴而過。
看見女兒,恩尚媽媽拿出手機指了指。
恩尚不在意,“短信吧,我沒回,反正人都要回來了。”
恩尚媽媽在紙上寫,“爲什麼忽然不回來了?”
恩尚無奈,“媽媽你有話就說吧,撿重點哦,我還有很多要收拾的。”
恩尚媽媽搖搖頭,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洗衣店嗎,很好呀,正是媽媽你需要的。”
恩尚媽媽打了恩尚的頭一下,又寫下一行。
“爲什麼不接受?這對於金會長來說,連根牛毛都算不上。可是對我們就不同了,媽媽在他家做了那麼久的幫傭,難道不能算應得的,再說不用租房子住了也很好啊。”
恩尚媽媽又打了女兒一下,皺眉用力寫。
恩尚撅嘴,“無緣無故嗎?我不這麼認爲,可以看做是對媽媽辛勤工作的獎勵,其實也可以算我們打算自己盤下來卻沒有那麼多積蓄,就選擇借錢做生意,將來用洗衣店賺的錢還給金會長也行啊,雖然人家根本看不上,這樣想媽媽可以平衡了?”
恩尚媽媽有一陣沒動靜,低著頭,彷彿在思考。
恩尚伸手摟住她的脖子,“更重要的,我也不用打工了,往後給媽媽打工就行了,熨衣服我很在行的。”
恩尚媽媽哀怨看了女兒一眼。
恩尚繼續憧憬,“不大不小的房子,嶄新的機器,屬於自己的地方,媽媽,想想都幸福呢。”她似乎怔了一下,接著眼眶裡有一點潮溼的意思,把頭埋在媽媽肩膀上。
“我們也有幸福的權力不對嗎,有可以抓住的機會就抓住好了,媽媽辛苦了很久了,稍微鬆口氣沒關係,我們妨礙不到任何人。”
恩尚媽媽終於鬆動下來,輕輕出了口氣,微笑著拍拍女兒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