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律師吃完晚飯出來散步,老遠就看見宙斯酒店的黑色勞恩斯開了過來。
英道跳下車,朝他走來。
“英道啊,找我有事”看著神色不明的少年,回想手機剛接收到的圖片,他和撲英美閒談甚歡,可是忽然就離開了。
“RS沙龍聚餐這麼快結束?沒有盡興吧?!?
英道雙手插袋,半垂著頭,“沒結束,我提前出來了,”
然後他擡頭笑了一下,“看來宙斯里面事無鉅細崔律師全部都知道??!”
崔律師怔了怔,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英道下一句緊跟著滑出來,不容他細想。
“找?guī)讉€流氓對付車恩尚,您爲這事操了不少心吧。”
崔律師下意識瞳孔收縮,表情微僵,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你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英道看著他,“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您不會假手他人,一定是自己去談的吧,花了多少錢?”
崔律師垂下目光,掩飾住眼底驚濤,一時不確定對面少年知道多少又如何知道。
只有把嘴閉緊。
英道把他細微表情收進眼底,之前不確定的猜測越來越肯定,他覺得心一路往下沉,打了薄漿的領口像刑具令人窒息。
收到羅娜的短信只有姓氏,因爲□□上規(guī)矩不可能出來更多信息,但現在感覺整個世界都滑向壞道。
“請你現在打電話過去終止交易!”
崔律師已經恢復了冷靜,他皺起眉用不耐的口氣,“英道,我不知你誤會了什麼,爲什麼說出這麼奇怪的話?!?
崔英道兇狠的盯著他,“收起你的假面吧不用演戲,不想晚年被辭退悽慘收尾,離開一輩子播撒心血的宙斯就按我說的做!”
他扯開領帶,崩斷一粒鈕釦,“你知道這種事我做的出來?!?
崔律師對上少年狂怒的眼神,毫不懷疑眼前的小子記仇且出位,但就像行走在懸崖邊緣,兩面都是深淵,他根本不能選擇。
“英道,對我這樣年紀的人你說出這種話很傷人,請你……”
少年猛然轉身,幾個跨步回到車上,像是不想浪費時間。
看著遠去的轎車,崔律師有點佩服小土豪的判斷力,他拿出電話,迅速撥通崔代表的號碼。
“去仁川西區(qū)!”英道大力關上車門。
司機猶豫,“這麼晚了……”
“或者你下去我自己開!”
司機一震,急忙打火啓動。
行駛在首爾連接仁川的公路上,車速很快被逼到200公里每小時,司機緊張的瞟著反光鏡,“已經超速了……請您繫上安全帶吧?!?
“專心開車吧,越快越好,其他的不用操心!”
英道煩躁的將西裝剝去,他心情糟糕之極,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壞到像被世界拋棄。
“下三濫!”低聲咒罵引來司機一陣恐慌。
手機提示音,是恩尚的號碼,他迅速點開,“恩尚不見了,我去送衣服回來就不見了,家裡很亂,好多東西都碎了,一定出事了英道請你幫幫忙!”
愣了三秒,本能要按撥回鍵,腦中掠過恩尚媽媽樣子又停下,飛快回復,“我正在趕過去,請您等候……”
手指懸在按鍵上遲疑了,然後猛然合上機蓋。
“掉頭,回酒店?!?
晚上七點,崔代表用過晚餐,照例端了杯紅酒回到辦公室。
手機被他丟在辦公桌上正不停震動,他比較討厭吃飯時候被打攪。
幾十個來電,無一例外是崔律師。
“不好了代表,英道知道了,他正趕去往仁川方向,您看……”
崔代表額上青筋跳了起來,“怎麼會!他應該在RS沙龍!”
電話那頭聲音卡主,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崔代表握拳錘在桌上,“你是說,他把樸英美扔在RS一個人出來找你?”
崔律師聲音疲憊,“本來進行的很順利,眼看就交換電話了,可是英道忽然就出來了,還讓我在外面等他……”
崔代表又在桌上錘了一下,“仁川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正在進行,應該在今晚結束,可是,您看要不要給那邊打……”
“沒有可是,做事情永遠不要半途而廢!”
崔代表吼了一聲,把紅酒碰翻了,趕忙抽出紙巾擦拭桌上文件。
然後他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由遠及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一腳踹開門。
父子兩人的目光像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崔代表撐住桌面,面色獰歷。
“崔英道,我以爲你會記得自己是繼承人的身份!”
英道一步步靠近,走到父親對面,忽然將書桌上的東西橫掃落地。
崔代表下意識的擡起手避免被碰到。
叮叮噹噹的雜亂中,英道撐在桌子上,“爸,做出這種事你就不怕晚上做惡夢?下三濫超出了底線,就變成了明晃晃的犯罪!”
崔代表眉毛揚了一下,沒料到剛擡起來的手臂被兒子抓住了。
他愕然擡頭,看到崔英道眉宇間的兇狠。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可以任你欺辱!而且現在覺得你根本不配!”
他猛地甩開父親的手腕,崔代表踉蹌了幾步坐在了身後的沙發(fā)上。
看著狂怒如獅的兒子,崔代表頭一次感到自己老了,就像獅羣中年老的雄獅,新的挑戰(zhàn)者已經崛起,他明顯感受到威脅而且……瑟縮。
英道眼神兒散亂掃過桌面和掉落的辦公用品,拾起一把和風手工刃物拆信刀,指腹輕撫著未開刃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