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恩尚坐在咖啡廳內, 忐忑不安的看著崔英道走進來。
不知道爲什麼,感覺他走得特別慢,可是對於她, 坐在這裡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視線放在哪裡好呢?看桌子好傻, 看英道很難受, 看外面又好假, 心頭一跳一跳的疼。
明明曾經屬於她, 視若生命的人,忽然和自己無關了,若非別有用心是她是絕不想再見面的。
英道走近, 在對面坐下,目光從咖啡店外面開始, 就沒有離開過她。
恩尚將那枚白金素戒放在一張紙巾上, 推過去, “因爲這個。”
英道愣了一下,目光黯淡下來, “真的一點關聯都不想有了嗎車恩尚。”
恩尚不知如何回答,眼睛裡微微潮溼,她還沒忘了把特意拿在手裡的電話輕輕放下。
英道視線落在她手機上,就拾起來,拿在手裡, 他也想到這樣一件平常做起來很尋常的小事, 今後也許很長時間都不能做, 眼睛也慢慢潮溼了, 把她的手機在手裡握了一會兒, 他說,“留著那枚戒指吧恩尚。”
車恩尚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手機上, 崔英道你的手機呢?她都想眼睛裡長出一支鉤子,把他手機勾出來。
英道毫無察覺,看著她的表情稍微有點疑惑,“恩尚?”
恩尚急忙垂下眼,果然間諜什麼的不是凡人能做的。
“我好像……沒有資格再留著了,是說那枚戒指。”
猝不及防的,眼淚流淌下來,恩尚心裡惱怒自己,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她該說什麼,求你把手機給我看看,我要查個電話號碼?但是又實在不能再拖延了。
“英道,我想……”
正此時,崔英道的手機響了。
英道皺著眉頭拿出手機,只看了一眼就按掉丟在桌子上,眼神示意恩尚繼續。
恩尚垂下眼,掩飾住要抓他手機的衝動,說,“沒什麼,覺得那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能證明,可還是奢望你能理解。”
預感到後面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英道打斷她,“恩尚,給我一年時間,或者半年也可以嘗試一下,讓我完成繼承人的使命,然後我會回到你身邊,有自由的身份,從前的承諾都還在,這只是一段不愉快的插曲,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眼神慢慢發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恩尚就算再不專心,這段話也聽進去了,瞭解了姐姐的噩夢之後,她的人生觀似乎也有了微妙的調整,她正視著英道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個時刻多麼美好,值得留戀,因爲人生充滿了意外,她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而且她本來就那麼愛他,而且崔英道作爲唯一的繼承人爲了愛付出了多少多麼艱難,她其實心知肚明,所以她幹嘛還要抱著所謂的自尊,非要去掃他的興?
想到這兒,她笑了一下,“好啊英道,我同意。”
一瞬間崔英道的眼睛裡充滿了驚喜,他抓起那枚戒指放到她手裡,再兩手環抱合上她的手掌。
“一言爲定,不許反悔!”
他眼神晶亮,裡面藏著難以置信,意外之喜,嚴重懷疑,美夢成真等等情緒。
恩尚點頭,“好,一言爲定,不許反悔。”
往桌上的手機瞟了一眼,微笑,“我想來杯焦糖瑪奇朵可以嗎?”
“當然。”
英道起身太快,撞到椅子,他回頭笑了一下,做了個OK的手勢快步走向款臺。
英道感覺今天一定是他的幸運日,他昨晚剛做完了功課今天早晨恩尚就來找他了,是主動來找他不是自己找回去,而且竟然還這麼順利的答應了。
怎麼感覺恩尚比從前更體貼了?英道的微笑從心裡溢出來,一邊排隊一邊回頭。
車恩尚低著頭,好像在看手機,他左打量右打量覺得她這兩天確實瘦了不少,待會要鼓勵多吃點甜食,到他下單了,遞錢過去,加上一句,“多放點糖。”
爲了兒子的訂婚儀式,崔代表這兩天備受煎熬。
先是地點更改,因爲韓會長夫婦臨時有個重要的會議去釜山,儀式當天趕不回來,於是從原本首爾舉辦改爲釜山舉辦。
再者就是儀式當天,原本訂於午飯後2兩點鐘,韓會長夫婦會議結束不了,改成晚上六點。
崔代表坐進路虎攬勝,瞟了眼吹著口哨鑽進駕駛艙的兒子。
這兩天崔英道也有點奇特,好像忽然變淡定了,他記得很清楚這小子回酒店當天整個人都不對勁兒,黃白臉色萎靡精神,讓他擔心他身體會垮掉,不過現在也照樣擔心就是了,擔心這小子有沒有打著什麼壞主意。
比如不願意坐飛機,非要自己駕車,所以他乾脆也找藉口搭車,好便於看住他。
英道沒有因爲父親搭車影響心情,他不願做飛機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不想和柳美晶有太長時間的單獨接觸,乾脆自己辛苦些駕車前往。
後座上的崔代表看了下表,準備閉目休息一陣子。
實際上,韓會長夫婦這麼做,是很不禮貌的行爲,明顯沒將宙斯放在眼裡。可是,作爲宙斯的法人他不僅毫無辦法,甚至不能表現出勉強,通知兒子,還順便加些說得過去的理由。比如說,釜山舉辦可以節約不少費用。
崔英道把車開進公路加油站,順便跳下去打個電話。
他纔不在乎什麼改時改地,只是撥號之前猶豫了下,昨天打過了,現在還打過去會不會被嫌棄,不過……隨時提醒她答應過的事,進入倒計時什麼的他還是很有熱情和耐心,所以……
電話撥出去,意外的,車恩尚的電話關機。
英道心情有點受挫,決定中午全吃素表示怨念和思念。
把手機揣進兜裡,拉開車門。
電話又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意外得很。
片刻猶豫,他重新關上車門,背轉身接通,“有事嗎?”
“崔英道,你知道車恩尚有個姐姐嗎?”
金嘆少有不淡定的時候。這話問的也突兀奇怪。
英道將手機移開,重新看一眼號碼,說,“知道,見過一面,你想說什麼?”
“有兩個美國人,一個印尼人,一個日本人,一個本地人,他們在找她,而且這五個都不是清白人。”
英道怔了怔,“意思是有□□的人在找恩尚姐姐?”
“沒錯,前兩天還到我家詢問她的下落,我今天才得到消息,但給恩尚打電話打已經不通了,你現在最好馬上找到她。”
崔英道掛斷電話,迅速給恩尚媽媽發了個短信,然後指尖懸在通訊錄上微微愣怔。
最後一次見面是兩天前一大早車恩尚找他還戒指,回想那天情形,腦中立刻跳出他去買咖啡,恩尚低頭查看手機的一幕。他手機是他回國後兩個人一起買的情侶機,除了顏色不同外觀一模一樣,那麼她當時拿著的到底是誰的手機?
取出筆記本,接上手機,只用了兩分鐘就明白了,他猛地一拳打在車蓋上。
原來她的真實目的是拷電話,爲什麼這種事一心瞞著他,就一點也不顧慮他的擔心?車恩尚,開口求助會死嗎?
崔英道感覺火氣呼呼上冒,胸口卻窒息難受,他用力扯下領帶丟到一邊。
對上父親問詢的眼神,他做了等的動作,走出幾步,挑出被恩尚拷過的號碼撥過去。
“有事嗎?”羅娜的聲音。
“車恩尚有沒有找過你?”英道開門見山。
羅娜明顯怔了一下,隨後嗤一聲笑了,“找過,但囑咐我不要告訴你,說你就要訂婚了,知道這種事……”
“她找你做什麼?”
“沒什麼,要我提醒你有未婚妻了,就別……”
“上次的數目翻一倍,告訴我所有事。”
那邊沉默下來,隨後又嗤笑,“按說你受過教育,怎麼總是打斷人沒禮……”
“現在就說,不然我轉問別人。”
“嗤,沒治了,好吧她要我給她介紹蛇頭認識,好像是她姐姐要買簽證和偷渡船票。”
英道覺得額頭太陽穴突突亂跳,“十分鐘內查清楚簽證國別和偷渡地址。快一分鐘錢加百分之十,慢一分鐘扣百分之十,明白?”
掛斷電話,恩尚媽媽的短信也進來了,內容是:恩尚今天送她姐姐飛機,飛機是晚上的。
英道往車裡瞄了一眼,崔代表在後座上正襟危坐,注視著自己。
他按住太陽穴,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就撥通金嘆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
“推斷是她姐姐犯了事,準備偷渡出國,應該就在今天晚上,必須馬上查清楚,越快越好,”略停頓一下,“我也找不到她。”
“放心,交給我。”金嘆很快掛斷。
心慢慢回落原位,因爲彼此瞭解,所以金嘆這麼說,確實是這個時候能給他的最大安慰。
重新做回車裡,發動。
崔代表問,“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同學聚會參加不了了。”
崔代表狐疑的看著兒子,提醒,“你知道儀式是幾點開始吧,估計服裝師已經等著了。”
英道看看錶,快四點了,他踩油門緩緩加速,路虎攬勝輕捷的超越前面所有轎車。
“你超速了!”
崔代表坐直身體,但側前方,崔英道一點反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