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軍帳內燭火尚且嗶波跳躍,可以看出帳中的人一夜未睡。
突然有下屬上前稟報,季之恩這才停下了煩躁的步伐,一甩袖子轉身坐上了椅子。
“報告護軍,施放找到了。”
“帶上來。”季之恩心裡極其窩火,昨晚上派人去盯著昨天帶回來的女人,結果派去巡視的人硬是一整夜沒有回來。還是早上他派人去找才找到了,如果說現在他還察覺不到不對那他就不是季之恩了。
“護軍。”施放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行了,你快說昨晚都查到了什麼!”季之恩現在可沒有心思跟他繞彎子。
“昨晚?這……”施放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纔開口,“我並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季之恩的臉色一沉,用力拍了拍椅背。“不記得?”
施放被季之恩的怒氣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來。“護軍息怒。”
季之恩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一會兒,猛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心想那個女人果然不簡單,施放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是斷不可能撒謊的,他說不記得那就是不記得,而那個女人竟然有手段讓施放忘記了昨晚的任務,顯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季之恩陰鬱地看著桌上的茶杯,突然用力掀翻了桌子,衆人被他的怒氣嚇的後退了好幾步。
施放也是個有眼力見的,又跟在季之恩身側多年,自然是知道那人的脾性,頂著巨大壓力,他還是選擇開口:“護軍,屬下願意將功贖罪,還請護軍給我一個機會。”
“罷了。”季之恩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敢去?她沒費一兵一卒就讓你忘記了昨晚的事情,你以爲憑你一人能搞得定她?”
這簡直就太瞧不起人了好嘛!但是施放卻也不敢頂嘴,只好順著他的意:“是,屬下無能,請護軍降罪。”
季之恩想了想,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來。“降罪倒不用,這件事不要傳出去,我倒想看看她還能玩什麼花樣。”
施放心說那必須的,雖然他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明顯自己吃了大虧。又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這麼丟人的事情他纔不會四處去宣揚。
“走,我們去將軍那裡看看。”季之恩沒有理會施放,轉身就往外走。
結果在路上的時候剛好“偶遇”段若謙。
“喲,季護軍,早啊。”段若謙對著施放笑的很無辜。
施放:……
我跟你並不熟好麼?不要笑成這樣,我又不是女人,就算你對我笑成這樣我也不會喜歡你的,必須的,妥妥的!我追隨的永遠是季護軍好嘛?這赤赤忠心必須點贊!
季之恩一開始並不想理段若謙,他一直覺得段若謙是個神棍,憑著些不入流的巫蠱之術就想讓王對他另眼相待,簡直蠢到了極點。
可是此番見段若謙的眼神裡滿滿都是戲謔,而且還是衝著施放去的,季之恩的臉色頓時一沉。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段若謙似乎是知道季之恩此刻正在想什麼似的,笑瞇瞇地湊上前去,很哥倆好地跟季之恩勾肩搭背的,笑道:“護軍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又不會說出去的。但是別人會不會說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有人將這件事報告給將軍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在場。”
季之恩:……
所以他的意思是將軍已經知道了?
季之恩陰沉著臉冷笑道:“國師似乎對他人的八卦很有興趣。”
“不不不,並沒有。”段若謙搖頭否認,“我只對我感興趣的人的八卦有興趣。”
這話說了跟沒說有差別麼?季之恩並不想搭話,他還想去試探一下將軍對這件事的看法。既然將軍已經知道了,那便不用瞞著了,將軍那裡一定有新的計策。
段若謙眼睜睜看著季之恩帶著人馬走出去好幾米遠,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護軍不用去了,將軍說這麼不中用的人他今天一天都不想看見。”
“……”季之恩停下了腳步。
“哦,還有,將軍已經把這件事全權交給我負責了,以後還望護軍不要再派人去打草驚蛇。”段若謙的語氣很是無辜。
季之恩被氣的臉都紅了,站在原地沒有說話,段若謙卻是心情好好的搖頭晃腦地走了。
季之恩並不知道,這件事是段若謙精心策劃過的,也是他故意把這件事泄露給其他人知道,然後再通過別人之口把這件事報告給赫連吉可。這樣非但消除了自己跟這件事有關係的嫌疑,而且他還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藉口接近黃菲。
因爲季之恩貿然派人去盯她,結果反被人暗算下毒迷昏,既打草驚蛇又丟了面子,赫連吉可會開心纔怪。當下就把這件事拜託給了段若謙,要他查出黃菲的底細和來這裡的目的。
他當然知道黃菲來這裡的目的,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就是了。對了,他還不知道黃菲的真名呢,等吃過了早飯再去問問她吧,畢竟還是隊友呢。
段若謙無奈地嘆了聲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是真的不想跟一個女人搭檔。
而此時的黃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無形之中被塑造成了一個用毒高手,且是那種深藏不露的類型。她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帳頂,在牀上抱著被子打了個滾,無聲地嘆了口氣:“唉,果然還是沒有穿回去啊。”
全身都像是要散架一般的痠痛,果然睡慣了自己軟軟的狗窩,果然還是睡不慣這種硬硬的板牀啊。特別硬!而且不舒服!而且還很臭!
黃菲又嘆了口氣,終於從牀上爬了起來。
她其實本來也不想起的,沒有辦法,她肚子餓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把人叫進來要求跟將軍談判的時候,就見著有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身上穿的是流雲雪錦,腳下踩的是特製手工靴,腰上掛的是稀世珍玉,長著鳳眼丹脣一派風流的,就連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都那麼好看!
黃菲愣了片刻,心裡卻在狂扎小人。
臥槽,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還給不給女人活路了!長的好看又氣質高雅什麼的真是最討厭了!這個人一定是受!別問她爲什麼!嫉妒不行麼?就是任性!
段若謙見到黃菲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一點也沒有覺得不高興,反而有一種佔了上風的滿足感。
就是應該這樣,沒有女人能抗拒的了自己的好麼?所以說昨晚她敢踢他又敢對他那麼粗魯就有理由了,一定是因爲昨晚上天太黑,而她又瞎了看不見!
黃菲只愣了片刻就回過神來了,她低頭掃視了一下自己。很好,沒有衣衫不整。
怎麼這麼快就恢復了呢?真的是非常不高興!段若謙皺起了好看的眉。
可是還沒等到段若謙開口,黃菲就一頓搶白:“進來之前不知道先敲門麼?好吧,就算這是帳篷沒有門,但是起碼的尊重也是需要的,萬一你進來的時候我在換衣服怎麼辦?一點禮貌都沒有,你爸……你爹媽就是這樣教你的?”
“……”段若謙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黃菲卻覺得他好像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所以抱怨的更加起勁了。所以說古人就是不好,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不是都說古人都很君子的麼?爲什麼她最近碰到的一個兩個都這麼沒有禮貌?
偷偷摸進人家房間就算了,還以死來威脅她,真的是特別沒有禮貌!
沒錯!她說的就是昨晚上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失蹤的段若謙!說話說一半就跑了什麼的,真的是特別不負責任!
段若謙的臉抽搐了片刻,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著黃菲那一張嘴上下脣瓣翻飛不斷地往外冒著抱怨和吐槽,他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閉嘴!”他的語氣冰冷。
黃菲卻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呀,這個聲音真的是好熟悉啊!
這麼冷清的攻音,真的是從這麼受的人身上發出的麼?所以說攻音受身什麼的反差萌真的是夠了!還要不要其他女人活了?
“你……”黃菲張大了嘴,艱難地開口,“是段若謙?”
段若謙陰沉著臉走近她,四處望了望沒有坐的地方,只能坐在了她的牀上。
“幹嘛那副表情?”段若謙嫌棄地瞥了她一眼。
黃菲壓抑住自己內心非常想吐槽的衝動,僵硬地搖了搖頭。
少年你這樣真的好麼?擅闖女孩子的閨房也就算了,還主動坐人牀上!節操哪裡去了?
段若謙哼了一聲,冷冷地開口:“我在這裡用的名字是段志飛,身份是國師,你記清楚了?”
“……”國師什麼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愛!
從他昨晚來找自己說是一國的就知道他應該是其他一幫的人的臥底,不過竟然混進來當國師什麼的,真的是太傲嬌了!
黃菲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這個設定給萌出一臉血的!絕對!
於是黃菲笑的一臉狗血地道:“那麼,國師大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段若謙不屑地掃了黃菲一眼,道:“不急,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媽蛋我昨晚真的已經告訴你了好麼?黃菲什麼的絕逼是真名不信要看身份證麼少年?
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是黃菲卻不敢這樣說出來,再說他都用化名了,自己也有個化名什麼的很正常。於是黃菲淡淡地說道:“我真名叫黃小花。”
“……”
“……”
“噗。”
笑個毛線!誰規定的化名一定要高大上了!作者大人每天三更很累的好麼!取個名字很費勁的,叫黃小花哪裡好笑了,如果取名叫黃山黃河什麼的才真的好笑好麼!
真的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