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眼睛一直黏在那人的身上,不能移開也移不開,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讓他有種衝動現在就走過去掀開那人的面罩,扯下她的面紗,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
然而段若謙到底是段若謙,儘管心下各種思緒起起伏伏,面上卻做的滴水不漏,他低頭品了口酒,然後繼續用餘光打量那女子。
對方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著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手上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段若謙一直盯著她的那雙手,此刻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爲何,那手鐲看上去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而旁邊的虛竹看見段若謙皺起了眉頭,還以爲是酒水的問題,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喝完之後發現脣齒留香,應該是上好的桂花釀,喉間一片甘甜,不由地感嘆了一句:“好酒!”
段若謙聽了失笑,也漸漸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對剛纔心底突然涌起的情緒有些不解,卻不想去過於深究,只是轉過頭來對著虛竹和書世嘉道:“喜歡那就再來幾杯!”
書世嘉就笑,道:“再來幾杯哪裡夠,段兄你今天就準備好大出血吧,快把你的私藏都拿出來!“然後書世嘉一轉頭就發現有爲姑娘站在自己的背後,冷不丁被她嚇了一跳。
那姑娘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也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髮,因爲離的比較近,所以書世嘉很明顯地聞到了對方頭髮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此刻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其實細看之下發現那發髫上還插著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爲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嚴謹。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脣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脣紅,整張臉顯得特別漂亮。
書世嘉的呼吸一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段若謙卻在此刻皺了皺眉,那人怎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又爲何自己把面罩給掀開了?
坦白說那張臉確實挺好看的,但是比起秦洛來說卻還是差了一大截,也無怪段若謙剛纔評價她說贏的不在容貌而在氣質。
段若謙有些摸不準那位姑娘到底是什麼用意,只在一邊冷眼旁觀,說不定人家只是看上了書世嘉呢,那也說不定,對吧?
畢竟人家長的好,而且家族是個大家族,世家貴公子嘛,誰不愛呢,況且人家能力又好,有身份有地位還有顏,最重要的就是人家現在還是單身啊,簡直不要太搶手好嘛!
段若謙的脣角微微上揚,他用看好戲的眼神看了一眼虛竹,結果虛竹也回給他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段若謙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仰頭喝下,一股清涼下喉,他覺得有些爽。
呵,如果不是我夫人現在沒有在我身邊,還能輪到你們虐狗?簡直是癡心妄想!算起來他和秦洛真的有好久沒有見面了,他還有些想念。
確切的說不是有點想念,是非常的想念,但是段若謙是個很會裝13的人,所以就原諒他現在的不坦誠吧。
段若謙聽著書世嘉按耐住自己的心跳,轉過身去問那位姑娘:“抱歉,這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段若謙在心裡猜想著對方會怎麼回答,就聽見那人突然開口了,道:“公子,請問你是花絕宮的段宮主嗎?”
段若謙:……
書世嘉:……
段若謙想的是我就這麼不好認嗎?居然會把書世嘉認成我,這眼睛是有多瞎啊?
而書世嘉心裡想的是,這真的不是在逗我?作者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段若謙身邊的花花草草還少嗎?偶爾給我安排一個會怎麼樣?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你認錯人了,在你對面的那位纔是傳說中的花絕宮宮主並不是在下我。
結果段若謙卻主動出聲了,打斷了書世嘉的解釋:“對,沒錯,他就是段若謙,這位姑娘你有什麼事可以儘管跟他說。”
書世嘉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扔給段若謙一個眼神,那裡面的意思明顯是在問,你這幾個意思啊?
段若謙也回給書世嘉一個眼神,讓他先穩住,他看看情況再說。
然而段若謙沒說出口的是,那人明顯是認識自己的,也知道她是認錯了人,可是卻故意用這樣的手法來搭訕,可見目的有些不單純。
至於他是怎麼知道那姑娘認識自己的……很明顯,剛纔書世嘉還說了段若謙纔是花絕宮的人,那人根本不可能沒有聽見。
他也是挺想看看這姑娘想做什麼了,他笑了笑,目光又移到了那手腕上的玉鐲上面,想了想,目光突然深邃了起來。
他想起來了,當初春淺送給秦洛的手鐲跟這個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上次的事情之後,春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派出去找的人也都沒有線索,怎麼找都找不到。
這就有意思了,花絕宮的人脈很廣,而且路數很多,基本上沒有花絕宮打聽不到的消息,找不到的人,當然神出鬼沒的裴恆昌並不能算。可是就這樣任花絕宮的人找破了頭都找不到春淺的話,那就說明她身後的背景就有些不一般了。
又或者說,春淺其實原本並不是那個樣子,她也用易容術。然而跟春淺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的秦洛都沒有看出她易容了,段若謙心裡的懷疑就有些不太站的住腳了。
他懷疑任何人,卻都不會懷疑秦洛,畢竟在他的心裡,秦洛不比任何人差。
其實細看之下,對方的眉眼真的有些像春淺,但是段若謙挑了挑眉,告訴自己,那手鐲不可能只有一隻,說不定是人家正好買到了同款呢?如果因爲這個而懷疑人家,會不會顯得有些太草率?當然,該有的謹慎還是要有,段若謙裝作很好奇地看著她。
聽到段若謙的話,那姑娘顯然很驚喜,眼睛都亮了,段若謙莫名想到了秦洛,那傢伙開心起來的時候,眼睛也會很亮,就像是盛滿了星星。
“真的嗎?你真的是段若謙嗎?”那姑娘一激動,就直接上手握住了書世嘉的手。
書世嘉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心說這年頭姑娘家怎麼都這麼不矜持,還有就是段若謙這個湊牛氓,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看把人家都迷的神魂顛倒的,就不怕你家秦小洛罰你跪搓衣板嗎?
而那邊的羅綺等人也被這姑娘的舉動吸引了,一時之間也忘記了阿林的傷,好奇地看過來,等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羅綺看向段若謙,那裡面充滿了對宮主的敬佩。
話說宮主果然機智啊,趁機躲過了被人吃豆腐的機會,以後到秦洛那裡也好交代啊!
嘖嘖,看看人家的相公,真的是羨慕不來的,簡直是太潔身自好了!
書世嘉在段若謙的眼神暗示中,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裝出一副很高高在上的樣子,看向那姑娘,道:“他說的沒錯,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段若謙嘴角憋笑,心說書世嘉你的演技真的太浮誇了,他段若謙哪裡有這麼做作的表情啊?如果不是因爲對方已經早就看破了,段若謙的心裡說不定還會擔憂一番,現在看來倒是覺得有些無所謂了。
“這位姑娘,你找他到底是有什麼事?看你很激動的樣子,在你說清楚之前,是不是要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呢?”虛竹坐在旁邊笑著,半天才開口問問題。
段若謙卻對著虛竹投去了讚賞的眼光,果然是兄弟,就是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