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臺後並沒有發(fā)生什麼很大的事故,只是不小心把水打翻了而已。應(yīng)該是張薰羽正在卸妝,臉上的妝還沒有完全卸乾淨(jìng),藍色的裙子溼漉漉的貼在身上,張薰羽匆忙抽了兩張紙擦拭。
“張小姐,抱歉抱歉。”化妝師的手也在張薰羽的裙子上擦拭著,不停的道歉。
“沒事,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翻的。”張薰羽一面擦著裙子一面安撫化妝師。
事實上也的確不管化妝師的事,攝影棚裡的洗手檯有限,今天這場宣傳片的拍攝用到的臨時演員很多,沒有洗手檯可以讓張薰羽卸妝了,只好坐在這裡任由化妝師幫自己卸妝。
但張薰羽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聽到易千率和簡安寧的對話。
張薰羽沒有刻意去聽,但易千率和簡安寧的交談聲還是傳進耳裡,在聽見易千率對簡安寧說下週就要訂婚了時,張薰羽不知道自己是何種心情,只覺得有某種情緒澀澀的漫上來,把整顆心都淹沒進去。
擡手想要喝杯水把蔓延到喉嚨裡的那份澀意壓下去,一擡手卻不慎碰落了手邊的那一小盆水,溼淋淋的全部翻在了張薰羽的身上。
裙子的表層是雪紡材質(zhì)的,表面上的水已經(jīng)全部都擦掉了,其餘已經(jīng)滲進布料裡沒有辦法擦去,張薰羽把手裡溼了的紙巾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正要對化妝師說沒關(guān)係不用擦了,擡眼卻猝不及防對上易千率。
張薰羽微愣。
易千率咳了一下:“現(xiàn)在安寧可以卸妝嗎?”
原來是爲(wèi)了簡安寧。
張薰羽垂了垂眼,臉上神色依舊如故,沒有一絲變化:“當(dāng)然可以,那裡還空著一張化妝臺,桌上有卸妝油,簡小姐可以在那裡卸妝。”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張化妝臺。
“好。”易千率又定定的看了簡安寧一瞬,才離開。
“張小姐剛纔怎麼了?沒事吧?”簡安寧依舊坐在之前的位置,眼裡盡是擔(dān)憂。
其實安寧也是一個很純粹,溫婉良善的女子。
“她沒什麼事,只是水翻了而已。”易千率的目光向之前張薰羽所指的那張化妝臺瞥了瞥,示意簡安寧,“去那裡卸妝,卸了妝換好衣服之後,我們?nèi)ト∠逻L要穿的禮服。”
臉上的妝過於濃,化妝師卸了一邊還是沒有完全卸乾淨(jìng),手裡夾著一片倒了卸妝油的化妝棉在張薰羽的臉上細細的擦拭著,張薰羽聽著易千率和簡安寧的對話,已經(jīng)不能更澀的心抑不住的往下沉了沉。
他們就要訂婚了,下個月變成下週,時間過的真是快。
忽然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薰羽。”
低沉好聽的像是琴絃緩緩拉過大提琴的聲音。
張薰羽擡了擡眼,從鏡子裡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顧湛:“顧大少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公司處理公務(wù)?怎麼有時間過來?”
“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問了一下攝影棚的還沒有結(jié)束拍攝,就順便過來接你回去。”
“哦,原來我只是順便。”張薰羽含笑和顧湛開玩笑。
雖然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尷尬的事情,但張薰羽在面對顧沉和顧湛的時
候都格外的覺得自然,那是一種和易千率在一起的時候怎麼都不會有的隨意感。
“好了,我這是特意來接你的還不行麼?回去別在小昔和念念面前說我壞話,不然念念又要不理我了。”顧湛低聲笑,他這個父親在念唸的眼裡倒是不如張薰羽這個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的姨媽,也算是失敗了。
“那就要看顧大少對我這個小姨子的態(tài)度了。”張薰羽聳了聳肩。
顧湛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掃了張薰羽桌面上空了的水杯一眼,然後轉(zhuǎn)身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張薰羽手裡:“這個態(tài)度小姨子還滿意嗎?”
“孺子可教。”嗓子的確有些幹了,張薰羽連著喝了幾口水才把杯子放回桌上。
“好了,張小姐,妝應(yīng)該卸乾淨(jìng)了,您洗把臉吧。”化妝師把打溼的毛巾遞到張薰羽手裡。
“嗯。”張薰羽把臉上殘餘的卸妝油全部洗乾淨(jìng),隨意的往臉上抹了些化妝水和乳液,起身,“你在這裡等等我,喝杯茶,我把衣服換下來就可以回去了。”
張薰羽站起來之後顧湛才發(fā)現(xiàn)張薰羽身上的衣服和《夢落江湖》裡天女的服裝如出一轍,不由得揚了揚眉:“演員的姿色不夠?張經(jīng)理這是親自上陣了?”
“找來的演員不合適,導(dǎo)演臨時改的主意,何況,親自上陣的可不止我一個。”張薰羽給顧沉倒了一杯水,下巴向簡安寧的位置擡了擡。
顧湛順著張薰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簡安寧正在卸妝,易千率站在簡安寧的身側(cè),手裡掌著一個pad,大概是在辦公。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顧湛有趣的笑了笑,冷峻的面容生動了幾分,在張薰羽經(jīng)過他身邊往更衣室走的時候低聲在張薰羽耳邊說:“薰羽,我再給你推波助瀾一把,怎麼樣?”
張薰羽的腳步停住,不明就裡的看著顧湛,不解顧湛話裡的意思。
“先去換衣服。”顧湛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把張薰羽往更衣室的方向輕輕的推了一把。
張薰羽對顧湛向來都是信任的,或者說,知道顧湛不會做於她不利的事情,沒有再多問顧湛,張薰羽進了更衣間換下身上的衣裙。
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簡安寧已經(jīng)不在化妝臺了,大概是已經(jīng)卸完妝去換衣服了。易千率依舊站在化妝臺旁,只是沒有再看pad,而是在和顧湛交談著什麼。
眼角瞥見張薰羽才從更衣室裡出來,顧湛的聲音陡然加大了一些:“易總裁,合作組爲(wèi)了宣傳片的拍攝和網(wǎng)遊平臺的建設(shè)也辛苦了很久,現(xiàn)在宣傳片已經(jīng)基本敲定,趁著‘五一’假期還沒有結(jié)束,我們帶著合作組一起出去玩一趟怎麼樣?放鬆心情也可以增進感情,畢竟之後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張薰羽的腳步頓了頓。
顧湛指的推波助瀾,就是要組織大家一起出去玩?
一旁正在收拾的工作人員聽見顧湛的話不由得擡了擡頭:“顧總真的體恤員工。”
顧湛笑了笑:“時間有限,去不了多遠的地方,也只能在周邊玩玩而已,何況還要看看你們易總的意思。”
易千率抿了抿薄脣,不緊不慢的開口:“回
去後我讓助理找找周邊有什麼合適的地點。”
“易總裁這是同意了?”顧湛挑了挑眉。
“如果不同意,不是顯得我太不體恤員工了?”易千率半開玩笑。
所以就是這樣敲定了?顧湛和易千率要組織合作組一起出去玩?
旁邊更衣間的門被從裡面打開,張薰羽看了一眼已經(jīng)換回白色雪紡裙的簡安寧。
既然是合作組一起出去玩,那是不是……簡安寧就不會去了?雖然參與了服裝的設(shè)計工作和宣傳片拍攝工作,但合作組的成員裡並沒有簡安寧。
“那易總裁打算和合作組一起去嗎?”顧湛接著問。
這纔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易千率會不會和合作組一起去。如果易千率不去的話,那麼出去玩對於張薰羽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遑論推波助瀾。
“卻之不恭,不過……”易千率伸手,攬住已經(jīng)走回他身邊的簡安寧,“安寧爲(wèi)此次合作做了很多,應(yīng)當(dāng)也可以算作是合作組中的一個,一起出去玩,我認爲(wèi)安寧也應(yīng)該一起跟著去。”
張薰羽臉上纔將將彎起的笑僵住。
易千率……要帶著簡安寧一起去?
顧湛臉上的笑也僵了僵,不過很快恢復(fù)如常:“當(dāng)然可以。”
顧湛也只能這樣回答了,易千率給出的理由很充分,顧湛根本不可能以簡安寧不是合作組成員爲(wèi)理由回絕,何況整個A市大概都已經(jīng)知道易千率和簡安寧快要訂婚了,易千率提出要帶著簡安寧一起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簡安寧剛剛從更衣室出來,沒有聽見顧湛和易千率之前的話,只聽見易千率說似乎要帶她一起去什麼地方,擡頭淡惑的看著易千率。
易千率低頭對簡安寧溫吞的笑:“安寧,我和顧總決定這兩天帶著合作組的人一起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跟著去。”
張薰羽已經(jīng)麻木到再也沒有多餘的感覺了,手探了探從沙發(fā)上把手包取過來,然後走到顧湛的身邊,擡了擡頭,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往易千率和簡安寧的方向看一眼:“顧湛,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張薰羽一直支著頤看著窗外的景色。
顧湛和張薰羽一起坐在後排,看了張薰羽許久,纔開口:“易千率要帶簡安寧一起,你不高興了?”
張薰羽緊抿了抿脣:“沒有。”
簡安寧是易千率的未婚妻,易千率帶著簡安寧一起再正常不過,她有什麼好生氣的?易千率對著簡安寧那樣溫和的笑,易千率詢問簡安寧的意見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畢竟說到底簡安寧和她終究是不同的,所以易千率從來沒有對自己那樣笑過,也從來沒有那樣語氣溫和的徵求她的意見。
張薰羽所面對和熟知的易千率,大多都是淡漠的強勢的,從不顧及她的想法。
顧湛低聲嘆了一聲:“簡安寧去也沒有關(guān)係,只要易千率在意你,不論簡安寧在或是不在都不會有太大的區(qū)別。”
她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張薰羽默不作聲的看著街邊成排的行道樹向後掠去。
但如果,易千率不在意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