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薰羽和易千率上了回中國的飛機,已經(jīng)是在兩天之後了。
到底是倫敦的深冬,窗外都是晦暗厚重的雲(yún)層。
Mion還是第一次坐飛機,扶著窗舷不住的看著窗外的流雲(yún)。
張薰羽把Mion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垂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紙條。
“望幸福?!?
簡短的三個字,行雲(yún)流水一般。
顧沉送過來的盒子,除了折折之外張薰羽只找到逗貓棒和貓糧,卻被易千率找到了這張紙條,大概是被折折蹭到了盒底插舌和盒壁的縫隙裡,易千率沒有展開,直接給了張薰羽。
她會幸福的,希望顧沉也會幸福纔是。
張薰羽攥著手裡的紙條,偏了偏頭看著自從上了飛機後就一直臭著臉的易千率。
商務(wù)艙的座位是一排四座,中間隔著通道,也就是說張薰羽,易千率和Mion三個人,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人坐在另一側(cè)。
Mion還小,張薰羽怎麼捨得讓Mion一個人和陌生人坐?這一排的另一個座位是個中年男子,易千率又怎麼會讓張薰羽和別的男人坐在一起?
易千率從上飛機之後臉色就一直很不好看,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應(yīng)該派私人飛機過來”幾個字。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撲哧”一聲輕笑出聲。
易千率也像著張薰羽望過來,看見張薰羽盈了滿眼的笑意時也揚了揚嘴角,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好啦?!睆堔褂饐櫫藛櫭孆X,聲音輕的只有氣音,“反正很快就到了。”
纔剛剛起飛,還有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怎麼算都不快。
易千率看了一眼張薰羽身後的位置,從座位上站起來。
張薰羽以爲(wèi)他要去洗手間,正在猶豫要不要跟過去哄一鬨易千率,易千率就走到了張薰羽身後的座位旁:“請問方便換一下座位嗎?”
易千率注意過了,這個人和旁邊座位的人一直都沒有過交談或者別的什麼,應(yīng)該是相互之間不認(rèn)識的。
張薰羽後面的是個年輕男人,易千率原本就長相清冷,現(xiàn)在又黑沉著一張臉,男人大概是是被易千率散發(fā)出的凜冽氣息驚了一下,反應(yīng)了很久才應(yīng)下來:“啊……好的,當(dāng)然可以?!?
易千率把張薰羽下滑的毯子掖了掖,纔到張薰羽的後座坐下,離張薰羽近了一些。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好轉(zhuǎn)了一些的臉色,嘴角的笑意開的更大:“你嚇別人做什麼?你那個樣子,誰敢不和你換位置?”
“我可沒嚇?biāo)?,他自願和我換座位的?!币浊事柫寺柤纾掷@過來拍了拍張薰羽的頭:“睡吧,還有很久纔到A市,昨天晚上你都沒怎麼睡。”
張薰羽的臉紅了紅,別過臉不理易千率:“你也好意思說?!辈粷M的小聲嘟囔著。
易千率簡直就像是要把失去的這七年全部補回來一樣,張薰羽也是怕了易千率了。
靠在椅背上,張薰羽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
中途醒過來的時候,張薰羽已經(jīng)是枕在易千率的肩上了。
還沒有到A市,只差不多航行了一半的路程。
張薰羽看著身旁的易千率,後座的座位已經(jīng)空出來了,易千率坐在原本Mion的座位上,把Mion整個抱在懷裡。Mion小小的身子跨坐在易千率身上
,枕著易千率的另一側(cè)肩頭睡得也稱得上是香甜。
……連坐在後座都不願意嗎?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搖了搖頭,心裡被厚重的溫暖感一點一點的充滿。
單單是這樣看著易千率抱著Mion,張薰羽就覺得足夠溫馨了。
歲月安穩(wěn)靜好,他們就要這樣一直幸福下去了。
張薰羽搭著易千率的肩頭微微起身,在易千率的薄脣上很輕的印了一下,看著易千率清雋的臉,默默無聲的笑了,再一次的靠上易千率的肩頭睡過去。
再一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抵達(dá)A市了,易千率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眼裡蘊著深深的笑意。
“唔……到了?”張薰羽揉了揉眼,看著已經(jīng)空了的機艙。
“嗯,剛剛到,走吧?!币浊噬焓?,在張薰羽的嘴角蹭了兩下。
她不會……流口水了吧?
張薰羽睜大了一雙杏眼,瞬間坐直了身子從包裡翻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
易千率笑得很開懷,露出兩排白齊的牙,揉了揉張薰羽的發(fā):“逗你的,起來吧,我們下飛機?!?
易千率把Mion直接越過張薰羽放到地上,然後隨手把毯子疊好。
張薰羽足足反應(yīng)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鼓著腮瞪了易千率一眼。
討人厭的男人!
張薰羽牽著Mion直接下了飛機,易千率跟上來,從後面攬住張薰羽的肩頭,依舊在張薰羽耳邊低笑:“這樣就生氣了?嗯?那你說你趁我睡著的時候偷親我,我要不要生氣?”
易千率知道了?
他那個時候根本就是醒著吧!
張薰羽橫了易千率一眼,小聲辯駁:“你有什麼可生氣的?”
易千率又不吃虧。
易千率攤了攤手,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生氣被吻了這麼多次,還沒有學(xué)會應(yīng)該怎麼吻人,感覺自己於教學(xué)方法上很失敗?!?
拜託……說這種不要臉的話的時候不要一臉正派的表情啊……
張薰羽拉著Mion加快了步子,在來往的人羣中只恨不得封上易千率的嘴。
易千率的步子也加驟了一些,沒有如張薰羽所願的不說話:“老婆,以後不要偷親了,光明正大的親吧?我也可以不用忍著不回吻你了。”
張薰羽臉上越來越紅,還好易千率都是貼著她的耳根說話的,Mion和其他人應(yīng)該聽不見,但張薰羽還是壓不下臉上的溫度,瞥了一眼還在轉(zhuǎn)著眼睛看機場裡的構(gòu)造的Mion,瞪向壞笑的易千率:“安靜點啦,你很吵好不好?!?
“遵命。”
程池的車已經(jīng)在機場外等著了,看見易千率一家三口立刻迎上來,接過易千率手裡的行李箱放進(jìn)後備箱裡,而後拉開後座的車門。
易千率直接跟著張薰羽和Mion一齊坐在了後座,也不嫌擁擠。
“易先生,這是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內(nèi)張氏的情況。”程池從駕駛座遞過來一份厚厚的文件,“易先生現(xiàn)在想去盛世還是先回易家?”
盛世應(yīng)該堆積了很多文件還沒有處理,又要處理張氏的工作,時刻注意張昔羽的動向,又要幫襯盛世,張薰羽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想象裴然眼底青黑一臉生無可戀狀的樣子了。
“回易家?!币浊蚀诡^翻著手裡的文件,幾乎是沒有任何考慮的答,
張薰羽在心裡默默的爲(wèi)裴然點了一支蠟燭。
在以爲(wèi)易千率已經(jīng)在飛機失事的事件中遇難的那幾天,張昔羽倒是做了不少事情,大筆的資金在幾經(jīng)周折之後流向了張昔羽的賬戶,看來是勢必要把張氏搬空了。張昔羽藉著顧湛的管理權(quán),在張氏裡的權(quán)力也在不斷的擴大。不過最近這幾天倒是有所收斂,大概是因爲(wèi)知道了易千率沒有死,心虛了吧。
易千率冷笑了一聲,合上文件:“之前讓你調(diào)查的事情呢?查清楚了嗎?”
易千率看到太快,又有意半遮半掩的擋著張薰羽,張薰羽根本沒看清文件上寫的是什麼,伸手想要從易千率的手裡抽出來,卻被易千率反手握住了手,怎麼都抽不出來。
“查清楚了,根據(jù)飛機殘骸,查出這次飛機失事原因系地勤人員的檢修錯誤,原本要更換的尾部舵機沒有更換,導(dǎo)致飛機失控墜毀,不過記錄飛行數(shù)據(jù)的黑匣子找不到了,並不能完全確定這是飛機失事的原因?!?
張薰羽不斷的想從易千率手裡抽出來的手也滯了滯。
易千率是在懷疑……這次的飛機墜毀時間是有人有意爲(wèi)之的?地勤人員的檢修錯誤,的確能令人聯(lián)想很多。
果然,易千率的眸色冷了冷:“那趟航班的地勤人員是哪些人?”
“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不過尾部舵機安裝的時候其他的幾個地勤人員似乎是被支開了,更換尾部舵機的地勤人員在飛機失事的第二天,因爲(wèi)吸食了過量大麻後開車,造成連環(huán)相撞事件,並在事件中喪生?!?
易千率瞇了瞇眼,果然是很狠辣的手段,是那個女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張薰羽只覺得自己的骨血都一寸一寸的涼下去。
飛機失事,尾部舵機沒有更換,支開其他人的地勤人員,連環(huán)相撞事件。
怎麼可能所有的一切都這麼湊巧,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了這一切。
這麼急切的想要易千率死,又用這麼狠辣的手段去抹殺證據(jù)的人,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易千率死了,張昔羽無疑是最大的獲利者,所有的秘密都會被掩蓋住,張薰羽也失去了易千率的庇護,張氏被張昔羽掏空只是早晚的事情。
“現(xiàn)在有明確的證據(jù)嗎?”易千率的聲音像是淬滿了冰雪。
這也是張薰羽想問的問題,也許……也許不是呢?
張昔羽那麼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子,怎麼可能狠到爲(wèi)了能夠讓易千率死,就讓一架飛機墜毀?
這麼多條人命,這麼多的家庭。
“沒有明確可以拿上法庭的證據(jù)。也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可以證明……和地勤人員見過面,地勤人員的賬戶的確出現(xiàn)了的現(xiàn)金,但是都是現(xiàn)金,不是銀行間的賬戶交易,也無法證明這筆錢就是他人給的?!?
程池大概是在顧慮著張薰羽,用沉默代替了張昔羽的名字,但是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是嗎?突兀的沉默只會讓這個名字更加的呼之欲出。
易千率握著張薰羽的手鬆了鬆,改爲(wèi)輕輕的摩挲著張薰羽的手背,帶著安撫的性質(zhì)。
“是小昔嗎?”張薰羽仰頭,定定的看著易千率,明明已經(jīng)很確切了,但還是想聽易千率再確認(rèn)一遍這個名字,“是張昔羽買通了地勤人員,導(dǎo)致飛機墜毀,三百多人喪生的嗎?”
張薰羽的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