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和易千率和好，但是姐姐可以深想一下，易千率真的值得姐姐相信嗎？當初姐姐在易千率那裡受到的傷害，姐姐作爲親身經歷者，應該要比我更清楚纔是，應該比我更懂得畏而遠之。”張昔羽關切的看著張薰羽，“但阿沉不同，阿沉和易千率對待姐姐的不同，姐姐應該深有體會，而且……顧沉和Mion相處了這麼多年，也更適合成爲Mion的父親。我原本以爲……姐姐你這次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纔是。”
正確的決定？倒不如說是合乎張昔羽心意的決定。
“你爲什麼一直都不想讓我和易千率在一起？”張薰羽望著眼前的張昔羽，似乎在望張昔羽，又似乎在望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那樣的目光讓張昔羽震了一下，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一樣，手更緊的攥著張薰羽的：“姐姐，當然是因爲我關心你啊，你是我唯一的姐姐了。我媽媽……現在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爸爸和伯伯也去世了，你是我在張家最親的親人，我當然擔心你的終生幸福了。”
“是嗎？只是因爲關心我嗎？不是因爲其他的原因？”張薰羽把手從張昔羽的手裡抽出來，只覺得悲哀。
張昔羽的手還維持著握著張薰羽手的姿勢，聽見張薰羽這樣說，遲了很久才極緩慢的把手收回來：“姐姐，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張昔羽的眼神起了變化，原本的關切漸漸淡下去。
張薰羽……是猜到什麼了嗎？
怎麼可能？張薰羽一直以來最相信的就是她這個妹妹，所以她纔可以利用這份信任肆無忌憚的去做那麼多的事情。她是張薰羽，張薰羽怎麼可能懷疑張昔羽呢？
張昔羽的眸色越來越陰冷：“姐姐，是不是易千率跟姐姐說了什麼？”
這樣的眼神或許纔是真正的張昔羽應該有的吧？
張薰羽生硬的扯了一下嘴角：“你覺得易千率需要和我說什麼事情呢？”
張昔羽一寸不漏的逡巡著一邊張薰羽臉上的神情，只覺得今天的張薰羽和往常的都不同，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同。
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只能繼續想辦法勸服張薰羽：“姐姐，你知道嗎？其實易千率一直都非常的討厭我。”
似乎是無法說下去了一般，張昔羽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原本這些話我是不想說的，只是，不想要姐姐纔剛剛好過了一些，就又再一次的陷進深淵裡。姐姐，你還記得當初你和阿湛的訂婚宴嗎？易千率作爲我的男伴出席，他最開始找到我時，對我說一直很想見一見A市的第一名媛，我原本覺得不太對勁，但看他很懇切的樣子就點了頭，沒有想到……他最後卻算計了我們，從訂婚宴上帶走了姐姐，爲了徹底破壞訂婚宴，還算計我和阿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樣險惡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放心讓姐姐和他在一起呢？後來又果不其然的發生了那些事情。大概就是因爲我一直很反對姐姐和易千率在一起，所以易千率非常討厭我，可能也對姐姐說了不少討厭我的話，所以影響了姐姐的判斷吧……但是姐姐，親人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存在，不是嗎？”
爲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自然的說出這些謊話呢？
張薰羽怎麼都不會忘記，當初她被易千率踩了裙角，紅酒不慎潑了一身時，在洗手間一直等著張昔羽送更換的禮服，結果等來的卻是易千率把她擄走，又要怎麼解釋呢？
張薰羽看著張昔羽，彷彿是在看著一個自導自演的可悲小丑：“親人是最可靠的存在嗎？可是很多時候，往往就是因爲太過相信親人，所以才根本不敢去想自己的親人會做出某些事情也說不定。”
“姐姐……”張昔羽的瞳孔縮了一下，沒想到張薰羽這一次會這樣回答。
張薰羽已經完全不相信她了吧？
畫的精緻的指甲深刻的嵌進手心裡。
她現在還能些什麼？才能扭轉張薰羽的想法？
張薰羽已經不想再和張昔羽繼續交談下去了，大抵是因爲已經知道了一切，張薰羽再和張昔羽牽扯下去也不會有悲哀之外的情緒，張薰羽的眼神慢慢冷定下來：“不用再討論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了，這些我自己都有自己的判斷，我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做。”
張昔羽看了張薰羽半晌：“那麼，姐姐想說什麼呢？”
“我剛纔說了，打算回A市生活了，所以之前拜託你們幫我打理的張氏，現在我可以自己打理了，小昔，這段時間你費心了。”這纔是張薰羽今天來的目的，張薰羽今天來，是來拿回張氏的，不是和張昔羽理論這些是非的。
“姐姐。”張昔羽臉上的表情更加僵硬，笑容像是一層假面一樣，輕易就能看穿，“姐姐，張氏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股票一直在上漲，何況現在還有幾個很大的單子正在洽談階段，現在中途易主……不太好吧？”
張昔羽怎麼可能就這樣把張氏還到張薰羽的手上？
怎麼可能甘心呢？只擁有了張氏這麼短短的幾天，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現在把張氏還回去，以後就再也沒可能再拿到手上了吧？
“這段時間你的確辛苦了，但是現在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就不必要再麻煩你了，回來之後還繼續讓你幫我打理張氏，也不合乎情理。至於你說的那些單子，應該怎樣去接手我應該比你更清楚一些，不用多擔心。”大概是張薰羽來的太忽然，張昔羽所能想到的那些理由通通都稱不上是理由。
張昔羽不過在首席的位置上坐了短短幾天，而張薰羽坐了漫長的十多年。
“姐姐，張氏是張家的企業，只要有能讓張氏盈利的能力，張家的人誰來出任首席不是都一樣嗎？以前我沒有體會過，不知道姐姐原來這麼辛苦，現在，姐姐你已經辛苦了這麼多年了，我想替姐姐緩解一下。”
“如果是有讓張氏盈利的能力，而且一心在爲張家考慮的人，誰當首席當然一樣，但是……”張薰羽沒有說下去，終究還是不想說破，“我已經習慣了，你以後也可以多一點時間照顧念念和嬸嬸。”
張薰羽的掌心裡，指甲的痕跡劃的更深。
其實如果張薰羽堅持的話，張昔羽根本就沒有任何回寰的餘地。說到底，張氏現在的大多數股份還是被張薰羽握在手裡，有關張氏的一切，張昔羽根本無從反駁張薰羽的決定。
現在在辦公室裡，她也根本不能對張薰羽做什麼
，且不說現在她們獨處在一個空間，張薰羽出了事所有的人都會懷疑到她頭上，門外的裴然就不是她可以應付的了的。
但真的要這樣直接放棄的話，又有誰會甘心呢？想要了這麼多年的東西，甚至不惜犧牲了父親的一條性命換來的東西，就這麼拱手讓出去？
“姐姐。”張昔羽已經換了一副肅然的神情，“在姐姐看來，張氏是兒戲嗎？想要離開了就拋開給別人管理，回來了就拿回來，張氏到底是一個企業，有誰來管理不是兒戲，董事們大概也不會願意看到張氏頻繁的易主。”
無法說服她，就換了一種方法是嗎？
張薰羽越看張昔羽，只越覺得張昔羽陌生到可怕。究竟是張昔羽變了，還是這些年掩飾的太好了，張薰羽已經不願意再深想了。
“我從來沒有把張氏當兒戲。”張薰羽沉沉的望著張昔羽，“張氏對我有多重要，你很清楚，你在張氏做的每一件事情，我也很清楚。”
張薰羽果然已經知道一切了。
張昔羽張了張口想要繼續辯駁，張薰羽已經不想再聽張昔羽再說下去了。
和現在的張昔羽交談，張薰羽能感覺得到的只有深重的疲倦：“小昔，你現在可以走了，我不想說過多。”
是在威脅她嗎？
如果不走，就要徹底說破了吧？
張昔羽注視著滿臉疲憊神色的張薰羽，眼裡有恨意終於掩飾不住的流出，張薰羽靠在沙發靠背上，倦怠的揉了揉眉心，已經不想再去注意張昔羽的神色。
但張昔羽到底還是個聰明人，這樣和張薰羽繼續對峙下去，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迫的急了難保張薰羽不會做出什麼事情。
“姐姐，我走了，我們之間的誤會，我希望姐姐可以想清楚，說到底我們都是張家的人，出發點都是一致的，而且我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麼樣的性格姐姐應當很瞭解，沒有道理被外人左右我們之間的感情。”張昔羽抓過手包，最後看了一眼張薰羽，拉開門出了辦公室。
“代理首席，後會無期了。”門外，裴然倚著牆壁，格外的咬重了“代理”兩個字，對張昔羽眼含戲謔。
裴然……裴然！
直到進了電梯，張昔羽纔看著鏡子裡那個一身職業套裝的女人，心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
裴然，如果不是裴然和其他幾個副總一直擋著，她何至於到現在都沒有撈到什麼好？重要的職位也一直被易千率安排的人穩穩佔據著，根本撼動不得。偏偏她掛著一個代理首席的名頭，卻無法奈何一個只是助理的裴然！
張氏，多有誘惑力的兩個字。
張昔羽出了張氏，回過身看著身後灰白的建築物，扯出一絲冷笑。
張薰羽和易千率纔剛剛回國，到目前爲止也還沒有聽到張薰羽和易千率復婚的消息。只要沒有那一紙婚書籤牢張薰羽和易千率的關係，只要她還是張薰羽的妹妹，那麼張氏就早晚還會是她的。
已經踩著這麼多人的屍骨了，再多兩具又何妨？
她還會坐上那個位置的，但下一次就不是代理首席了，她要取代張薰羽的位置，把張氏整個吞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