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輕輕托起他的頭，讓寶寶的頭靠在你的手臂上。另一隻手手扶住小寶寶的臀部，然後摟住她的小身子貼緊自己的腹部或身體……對，就是這樣。”
張薰羽僵硬著手抱著懷裡的毛絨玩具，彷彿那真的是她的孩子一樣的小心翼翼。
不過，如果真的等到她的孩子生下來的話……
張薰羽眼角往易千率的方向掃了一眼，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那樣淡漠的易千率抱著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易千率應該也不會常常抱這個孩子吧，雖然他是孩子的父親，對孩子也尚算在意，但他在意的究竟是她生下的這個孩子還是一個繼承人呢？
垂著眼看著手裡的毛絨玩具，張薰羽忽然有幾分感傷。
忽然一隻手託了託她的手肘，張薰羽的目光一偏，就看見易千率的手握著她的手肘往上擡了擡。
“留心些。手太僵硬了，放鬆。”易千率低輕的話淡淡的響在張薰羽耳邊，沒有太大起伏的語氣，卻讓張薰羽頓覺暖意橫生，手不自覺的放鬆了一些。
耳邊傳來易千率低低的笑：“知道孩子豎著要怎麼抱嗎？”
對面的女人正要說話，被易千率用眼神止住。
毛絨玩具被易千率從張薰羽手裡拿出來，兩隻手輕柔的貼在差不多孩子脖子和臀部的位置，讓“孩子”趴在他的胸前。
張薰羽訝異的看著易千率：“你還會抱孩子？”
“畢竟我是孩子的父親。”易千率聳了聳肩，“留意了一下別人是怎麼抱孩子的，看上去似乎是這樣。”
目光看向對面的女人，嘴角劃開一抹笑痕：“請問我抱對了嗎？”
易千率本來就長得清俊，這樣一笑更是如同春風過水，讓年輕女人的心口都不由得顫了一下，聲音變了幾個調：“對……對的，就是這樣。”
易千率笑了笑，把毛絨玩具放回架子上，轉身低聲問張薰羽：“還有什麼想買的嗎？”
張薰羽想了想，搖了搖頭，商場裡的東西都已經看的差不多了，沒什麼和特別想買的了，何況現在才三個月左右，很多東西現在置辦還太早。
“店員，結賬。“易千率把信用卡遞過去，握著筆在店員遞過來的紙上寫上醫院的地址，“把東西全部送去這家醫院，會有人接收。另外，麻煩把那對夫妻的帳也一同結了。”易千率合上鋼筆，筆頭指了指已經離開了去其他專區的年輕夫妻。
“好的。”店員微笑著微微鞠躬，從易千率手裡接過信用卡，結算完畢後又把卡交還給了易千率，“易先生，感謝您的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易千率接過卡，淡淡的“嗯”了一聲，擁著張薰羽回了醫院。
回到醫院之後張薰羽休息了一會兒就例行拉著易千率去看張睿成。
張睿成的身體時好時壞，情況很不穩定。這兩天的情況要好一些，至少張薰羽和易千率過去的時候張睿成是清醒的。
“爸爸。”張薰羽看見張睿成睜著一雙眼躺在牀上的時候
是有幾分驚喜的，這算得上是第一次她過來的時候恰好張睿成醒著。
張睿成喘息了兩聲，想說話卻沒有說出來。
“岳父，慢慢來，別急。”易千率拉了張椅子在張睿成牀邊坐下，把張睿成半扶起來餵了一口水。
“小薰……”張睿成的嗓子還是有些啞。
“嗯，我在。”張薰羽坐在張睿成牀邊，握了握張睿成已經沒多少肉的手，易千率連著張薰羽和張睿成的手一起握在手裡，搭到張薰羽的小腹上。
“岳父，你要當外公了。”
張睿成顫著手摸著張薰羽尚平坦的小腹，看著張薰羽的眼裡有驚喜。
張薰羽之前其實一直不打算告訴張睿成孩子的事情，因爲不確定這個孩子的命運，但看著張睿成滿是希冀的目光，張薰羽的心裡忽然就被什麼撞了一下，一點一點的柔軟下去，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嗯，爸爸，你要當外公了，所以一定要好起來，孩子還指著外公帶他出去玩。”
“好。”張睿成沙著聲音說，又摩挲了兩下張薰羽的肚子才鬆開，“你和千率……以後要好好的。”
“我會的。”張薰羽的眼眶驀地有些發溼，向後靠近易千率的胸膛。
她的父親每天病弱的躺在這裡，卻每天都在擔憂著她的幸福。
“還有……對那些平日裡不設防的人，要多幾分防備心，就算是休慼相關的親人，也不要過於相信。但千率是你無論如何都可以相信依賴的……只要你和千率好好的，我就能放心了。”
“嗯，我知道的。”雖然並不太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張薰羽還是點了點頭。
又和張睿成就最近的情況聊了幾句，張薰羽和易千率才退出病房，讓張睿成繼續好好休息。
張薰羽關上門，一回身不小心撞進易千率的懷裡。
易千率正要退開看看張薰羽撞疼了沒有，卻被張薰羽緊緊揪住了腰側的襯衣。
易千率的身體僵了僵，胸口的位置有溼意一點點的透過來。易千率緩慢的擡起手，在張薰羽的背上摩挲了兩下。
眼睜睜的看著至親的生命力衰退，是不管多少次都難以承受的事情。
張薰羽埋在易千率胸口深呼吸了幾次纔在易千率的胸前蹭了蹭，鬆開易千率擡起頭來的時候聲線已經很平穩了：“我們回房間吧。”
“好。”易千率摸了摸張薰羽的長髮，攬著張薰羽穿過長長的走廊去了盡頭的一間病房。
病房門打開的時候，有某種奇異的香氣飄進來，不同於之前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清新干淨，像是混合了梔子和小蒼蘭的味道，淺淡的花香盈在鼻息間輕易就讓人心情輕快起來。
“這個是……”之前在嬰兒商場時，她看中的那張嬰兒牀上繫著的香包的味道，雖然有少許的不同，但同樣的令人舒暢。
張薰羽怔了怔，她當時只是深呼吸了幾次，易千率居然就揣測出了她的喜好，而且顯然是在她回來之前就讓人在房間裡散開了這種香味。
出乎意料的細膩。
走了一個下午腳還是有點疼了，張薰羽把自己摔到牀上，瞬間比之前要濃烈許多的花香涌進肺腑，濃但不至於過分燻人，依舊是一種很舒服的濃度。
張薰羽翻了個身坐起來，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看著易千率：“你讓人用梔子和小蒼蘭薰過被子了？”
“還有一點綠葉。”易千率微笑，倚在門框邊看著張薰羽臉上輕盈的笑意。
張薰羽擁著被子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鼻息間全是這種純粹至極的香氣，像是記憶裡的雨後清晨，溼潤裡帶著一點綠意。
張薰羽在房間裡環視了一圈，正要問易千率之前在嬰兒商場裡買下的其他東西放在哪裡了，房間裡的座機突然作響。
座機就在張薰羽牀邊的牀頭櫃上，張薰羽探過去看了一眼號碼。
很熟悉的號碼，是叔叔家的座機。
張薰羽猶豫了片刻，看向易千率：“我叔叔的電話。”
雖然前幾天已經見過叔叔了，但張薰羽已經很久沒有通過電話和外界聯繫了，被易千率限制了自由太久幾乎，是慣性的，張薰羽詢問的向易千率看過去。
易千率沒有說話，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孕期注意事項翻開。
所以易千率是不干涉她的意思了？
張薰羽伸手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卻不是張格明的聲音，而是張格明的妻子，她的嬸嬸。
“小薰啊，你和易總裁說說，救救你叔叔的公司吧。”電話一接通嬸嬸就直接哭了開來。
張薰羽對於這個嬸嬸其實一向是不喜歡的，過於勢利，也過於喜歡自作聰明。但畢竟是叔叔的妻子，現在有牽扯到了叔叔的公司。張薰羽皺了皺眉，只能順著嬸嬸的話問下去：“嬸嬸，叔叔的公司怎麼了？”
“你叔叔的公司……從張氏獨立出來之後就一直接不到單子，你說這樣下去怎麼經營的下去……小薰啊，你就當嬸嬸求你了，跟易總裁說一說，跟你叔叔的公司籤幾個單子。”
張薰羽看了易千率一眼，壓低了聲音：“怎麼回事？叔叔的公司不是一向經營的不錯嗎？怎麼才獨立出來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
“那是張氏還沒有併入盛世的時候。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叔叔那個軟性子，沒了張氏幫忙，他一個人哪裡能簽下多少單子。自從張氏併入盛世，侄女婿也對你叔叔沒個照顧，你叔叔這麼些日子一筆單子都沒談成。”嬸嬸說著說著又抽噎著哭起來，“這還不算什麼，小薰，你是不知道，你叔叔的公司從張氏獨立出來之後更是沒個倚仗，前兩天好容易談下一筆房地產開發的單子，擬了合作草案，你叔叔把錢全投進去了，地皮都買好了，合作方又突然反悔了，不肯投資，你叔叔花大價錢買了一塊廢地，現在低價轉手都轉不出去，公司狀況本來就不好，這樣下去只怕是員工工資都發不起了。”
張薰羽只覺得腦中轟的一片空白，只剩下嬸嬸不停的抽噎聲，目光呆呆的落在易千率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