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巡邏人員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納瓦什向陵園內走,陵園外只剩下兩個巡邏人員守著,其餘的一行人都跟著納瓦什向陵園內走去。
易千率收回視線,掀了掀眼,從後視鏡裡和程池對視了一眼。
藉著樹木和夜色的掩映,易千率和程池現在的位置不易被守在門口的巡邏人員察覺,程池大概的估測了一下進入陵園的可行性之後,壓低了聲音問後座的易千率:“易先生,需要進去嗎?”
易千率很淡的看了一眼程池,眼裡的意味不言而喻。
程池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舀出來一個黑色棒球帽扣上,翻出一件棒球外套披上,拉開車門小心的出去了。
門口的位置應該是有監視器的,雖然只有兩個巡邏人員,從正門混進去也不是多容易的事情,如果想要進陵園查探,從後門,或者從窗戶要安全許多。而這些位置,相比起兩個人,一個人要方便的多。
程池的身影徹底的沒入夜色裡,易千率從後座換到駕駛座上,手在方向盤上摩挲了兩下,面色沉凝。
半晌,易千率把藍牙耳機扣到耳上,撥通了某個號碼。
“易先生,有什麼吩咐?”恭敬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
“安排車輛到城北陵園,接應程池?!?
“是,現在立刻著手安排。”
掛斷電話,易千率最後看了一眼陵園的方向,轉了方向盤向另一個方向開去。
現在納瓦什就在陵園,比起在這裡等著程池出來,易千率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處理。
A市,某間酒店的豪華套房內——
簡安寧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水,卻根本沒有要喝的意思,圈著杯子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杯壁上輕敲著,臉上有些明顯的侷促和焦急。
想是在等待著什麼。
“叩叩叩。”
房間的門被不輕不重的叩了幾下。
幾乎是在門響起的同時,簡安寧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外,站定了幾秒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一些,才拉開了車門。
“張小姐,您點的夜宵?!笔虘簧硌辔卜驹陂T外,溫謙有禮,手裡推著一輛餐車。
時間已經很晚了,酒店裡亮如白晝,酒店外夜色早已深濃成一片。
門外守著的保鏢打了個呵欠,姿態懶散卻目光狐疑的看了簡安寧一眼:“張小姐這麼晚了還吃東西?還沒睡?”
簡安寧笑的淡然自若:“怎麼,納瓦什不許我出去,還不許我睡不著麼?晚上吃不下,用飯用的少,現在餓了點些東西還需要經過你們同意?”
保鏢噎了噎,大概也知道張薰羽不是個好惹的人物,現在也不是他可以惹的,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麼,側身讓侍應生推著餐車進去了。
房間的門被重新關上,簡安寧鬆了臉上強裝出來的鎮定,焦急的看著侍應生:“發生什麼了麼?”
原本她已經朦朦朧朧的要睡了,半夢半醒之間房間裡卻響
起了電話聲,迷濛著接起來,聽筒裡傳來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張小姐,需要送餐服務嗎?”
很熟悉的聲音,何況除了那個人,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點給顧客打電話要求送餐服務?
侍應生主動打電話給她,還是這些天以來的第一次。
只可能是易千率那邊出了什麼事,或者有了什麼新的命令。
侍應生把餐車上的粥放到茶幾上,狀似自然的微俯下身貼近簡安寧的耳邊:“簡小姐,今天晚上納瓦什不在酒店,去了城北陵園?!?
易千率當初爲納瓦什運毒,車輛最後停在城北陵園的事情,簡安寧也大致知道,已經很久沒有聽見“城北陵園”這個地點了,簡安寧差點都要忘記了這件事情。
簡安寧的瞳孔縮了縮:“納瓦什真的在城北陵園藏了毒,現在打算運出去了?”這幾天簡安寧一直想要再從納瓦什的口中套得一些消息,但除了最開始的那些,簡安寧沒有套得任何實際有用的消息,納瓦什雖然堅信簡安寧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但到底還是存有戒備,今天納瓦什不在酒店的事情,簡安寧就完全的不知情。
“我不大清楚,我來找簡小姐,主要是因爲今天納瓦什不在酒店,所以,易先生想要與您取得聯繫?!笔虘炝松焓?,一隻迷你版的手機從侍應生的手裡落下來,落到簡安寧手裡。
簡安寧攥緊了手,邊角在手心硌的生疼。
易千率說想要和她聯繫。
自從她替張薰羽來了納瓦什身邊之後,她和易千率之間的聯繫從來都沒有斷過,但每一次,都是通過侍應生來傳遞消息,簡安寧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和易千率聯繫過。今天納瓦什不在酒店,保鏢沒有膽子闖進來,和易千率通話稱得上是安全的,如果沒有人守著,易千率可能還會進來見她一面的吧?
從前的每一天都沒有這幾天這樣的漫長,而現在終於要聽到易千率的聲音了,簡安寧恍惚之間有種不真實的錯亂感,也有些莫名的,生怯。
“張小姐,我不適合多留,手機裡有易先生的號碼,您可以直接撥通,通話結束之後直接把手機放進餐盤裡,用餐盤蓋蓋住就可以了?!?
侍應生最後囑咐了一句,出了房間,只留下簡安寧一個人,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的粥,把手裡的手機越攥越緊。
片刻之後,簡安寧才鬆開手,看著靜靜躺在自己手裡的手機,開機。
只有在這種時候,簡安寧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都是這麼盼望著這一通電話的,如擱淺的魚望著漲退的水,雖則渴望,但是卻沒有留存多少希望,現在卻猝不及防的,侍應生把手機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簡安寧翻開電話簿,果然,聯繫人裡只有一串號碼,一串簡安寧怎麼都不可能忘記的號碼。
簡安寧摁滅了屏幕,隨意的攪了攪粥,然後握著手機回了臥室。
直到關了臥室的門,把自己整個的蒙在了被子裡,簡安寧纔敢撥通那串號碼。
電話那邊被接起的速度很快。
“安寧?!币浊实穆曇粢蝗缤5牡统痢?
簡安寧怔怔的聽著易千率的聲音,單手捂著嘴,易千率只是兩個字,就讓她幾乎要哭出來。
雖然是自己做出的選擇,但是在納瓦什身邊,簡安寧不是不害怕的,不是不厭惡的,只是不斷的在剋制著,不管被怎樣對待也剋制著,人在面對不幸的時候往往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的多,但是隻是來自某些人的,一句簡單的問候,就能讓所有堅硬的鎧甲盡數分崩離析。
易千率對於簡安寧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嗯?!焙啺矊幧钌畹暮粑藘纱危瑑嵙孔屪约旱穆曇袈犐先フR恍?。
“安寧,這幾天來還有什麼新的消息嗎?”易千率直接了當的問。
簡安寧的眼神暗了暗,現在的她,至多也就只能爲易千率做這些了,偏偏就連這些也並不能完全做好:“沒有……納瓦什現在的防備心很強,大概是因爲真的要準備做大動作了,所以現在格外的警惕和謹慎?!?
“嗯。”電話那頭的易千率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遲了一陣才緩慢的開口,“應當是,納瓦什最近應該在急著把毒品運進中國,和把城北陵園的毒品運出去,布了這麼久的棋局終於要結了,自然是會謹慎一些。”
“那你現在有證據能把納瓦什反拉下去嗎?”
“還沒有。能夠收集到的東西根本不夠把納瓦什拉下來,何況有很多東西,明面上都和納瓦什毫無關係,就算東窗事發,納瓦什還是能隨便找個人定罪。”納瓦什現在已經安排的很是完備了,易千率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
簡安寧默了默,再一次開口:“你覺得,現在什麼證據是最具有效力的?”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總不能最後讓納瓦什繼續逍遙下去。
“通話記錄,或者賬本?!币浊屎唵蚊鞑t的概括,“納瓦什肯定有一本賬本是毒品交易的相關記錄,只要有了賬本和納瓦什的銀行賬戶信息,再設法讓納瓦什和毒品同時出現在警察的視野中,那麼納瓦什,就算再怎麼也脫不了干係?!?
納瓦什的通話記錄想要獲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易千率也沒有多提,但賬本,如果試一試,還是有可能拿到的,雖然可能性極渺茫。
……賬本嗎?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把賬本找出來的,你們繼續按照之前所計劃的就可以了?!?
簡安寧不會讓納瓦什繼續逍遙下去,不會讓自己的努力白費,也不會讓……易千率再因爲納瓦什的事情而煩憂。
雖然原本就沒有資格,但是易千率皺起的眉頭,想要替他鬆開的人,不僅僅是隻有張薰羽一個人。至少,她還是可以爲易千率做些事情的。
易千率極輕的嘆息了一聲:“安寧,謝謝你?!?
易千率沒有拒絕,現在已經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辦法了,雖則不想讓簡安寧承擔這種風險,但簡安寧的確是現在離納瓦什最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