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張薰羽手裡拎著塑料袋被易千率攬在懷裡,今天晚上的天氣很好,一彎月很高的懸在墨黑的穹頂上,月色淨且明亮,星子很疏,細碎的光綴在夜空的各個角落。
不同於之前走過的還在進行開發(fā)試驗階段的夜市,這條街道要空曠許多,也許是因爲島上的旅遊業(yè)還沒有開發(fā),常住人口也不算多的緣故,路上只很偶爾的有一兩個人走過。
島上格外清新沒有煙塵氣息的空氣盈在鼻息間,張薰羽聽著行走間塑料袋和身體摩擦所產(chǎn)生的沙沙聲,忽然就覺得心情很好。
張薰羽從易千率懷裡脫出來向前快步走了幾步,再以前帥前面一米多些的地方笑盈盈的回過頭來:“易千率,我覺得這裡很好,我很喜歡這裡。”
左右看了一眼沒有車,易千率在張薰羽脫開他的瞬間下意識伸出去的手收回來,俊眉一揚:“喜歡?那如果我把這座島作爲求婚禮物送給你,你會高興嗎?”
求婚禮物?
張薰羽腳步頓住,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不可置信的看著易千率。
他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這麼久了,易千率現(xiàn)在卻說要送她求婚禮物?
易千率也在距離張薰羽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忽然手伸進上衣外套的口袋裡,緩慢的摸出一個絲絨盒子。
墨藍色的絲絨盒子,線條流暢圓滑。
張薰羽大概猜到了易千率想做什麼,驚訝的捂住嘴後退了兩步。
“忽然想起來我還欠你一個求婚。”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在開外的地方朝她微笑,看著易千率單膝跪下,看著易千率打開那個小小的絲絨盒子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marry me。”
易千率微笑,託著戒指的手彷彿在託著什麼最珍視的東西一樣的小心。
“不是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還求婚做什麼。我又不能不答應。”
張薰羽捂著嘴聲音裡有一絲顫抖,眼裡的巨大的驚喜卻泄露了張薰羽的情緒。
“我知道你不能不答應,我想讓你感動,易太太,對於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易千率的聲音低沉溫柔的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不滿意呢?沒有哪個女孩子在年輕的時候沒有嚮往過一場完滿的愛情,沒有設(shè)想過一場突如其來的驚喜求婚,張薰羽以爲這兩者她都不會再擁有了,然而張薰羽怎麼都不會想到,易千率居然會在異國向她補一個求婚。
“不滿意。”張薰羽嘴角的笑揚的很高,卻說著相反的話,“求婚的時間太晚,也沒有花,看不到誠意。”
“於是你打算拒絕嗎?易太太?”易千率挑了一下眉。
他都叫她易太太了,她還怎麼拒絕?
張薰羽揹著手眸子在眼睛裡轉(zhuǎn)了一圈:“求婚的通則是不是,只要被求婚的人沒有接受,求婚的人就不能站起來?”
不能拒絕,不代表她必須要這麼快的接受。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不置可否。
張薰羽側(cè)過身仰頭看了一眼夜空,嘴角漾開一個很好看的弧度:“今天晚上
的月色很美。”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
小說家夏目漱石在做英語老師時,學生把“I love you”翻譯成“我愛你”,夏目漱石說:“日本人怎麼會說這種話,‘今晚月色很好’就夠了”。
易千率不知道張薰羽這樣說是在變相的迴應,還是在找轉(zhuǎn)移話題讓他多跪一會兒。只能繼續(xù)擡著手單膝跪著,等張薰羽玩夠了從他手裡把戒指和玫瑰接過去。
微微的夜風從臉上撫過,張薰羽仰著臉讓月光肆意的撒了一臉,眼角餘光悄悄掃過安靜的單膝跪在一旁的易千率,嘴角的弧度不自覺的再次向上了一點。
剛剛那句話,是故意的。是迴應還是轉(zhuǎn)移話題的藉口,或許張薰羽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雖然張薰羽現(xiàn)在還沒有明確的給出迴應,這樣在月光裡一站一跪,易千率擡頭看著張薰羽,張薰羽擡頭看著月亮,時間安靜的走過,忽然就覺得安穩(wěn)且美好。
忽然有一輛黑色的麪包車很緩慢的開過來,從張薰羽的另一側(cè)。
張薰羽和易千率其實都留意到了,卻大概是因爲麪包車的速度很慢,行駛也很正常,張薰羽和易千率都沒有多在意,只當是路過的麪包車。
在經(jīng)過張薰羽的時候,麪包車的門忽然悄無聲息的打開,兩隻手從車廂裡伸出來,分別從兩側(cè)猛地拽住了張薰羽的雙手!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張薰羽甚至來不及反應,就這樣被陌生的手臂拽上了車!
“張薰羽!”易千率的臉色丕變,幾乎是在張薰羽被拉上去的瞬間就拋開了手裡的戒指和玫瑰花,伸出手拉住張薰羽最後的一點指尖。
車開的很快,易千率的手從張薰羽的指尖改爲向後扒住麪包車打開的車窗,車裡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見張薰羽和把張薰羽拉上車的人的模樣!
車開的很快,幾乎是開到了這輛麪包車所能開到的最快的速度,易千率幾乎是被面包車拖著前行了幾米,最終手指還是無力的一指一指的鬆開,最後面朝著地面倒到地上。
黑色的麪包車沒有絲毫的減速,最終消失在易千率的視線裡。
易千率的額頭抵著地面,喘了很久,最終緊握成拳的手重重的錘了一下地面,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流出,一滴一滴的垂落到地面上。
易千率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來,被面包車拖行了一米,一身已經(jīng)斑駁且狼狽。長褲上膝蓋的位置已經(jīng)被磨出了痕跡,因爲沁出的血緊緊的貼在膝蓋上,手上除了剛纔自己弄出的傷口也還有剛纔抓著車窗時劃出的傷口。
黑色麪包車沒有車牌號,無從查起,只能從結(jié)過仇的人裡面自己揣測了。所有生意上有過過節(jié)的人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個個的篩去,易千率頹敗的閉著眼,淌著血的手背按在眼上,過了一陣才睜開,墨黑的眼已經(jīng)恢復了清冷,只是清冷背後藏了濃重的焦慮。
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程池,現(xiàn)在立刻派人封鎖所有道路,調(diào)出所有道路交通視頻,找一輛在兩分鐘前經(jīng)過酒店後這條街的無牌黑色面
包車,還有,我在酒店後面的那條街道上,藥店的對面,派輛性能好的車來。”
簡短的交代完之後易千率就掛斷了電話,靜默的站在原地等著程池派過來的車,眼前一幕幕都是張薰羽剛纔被擄走的所有細節(jié),卻找不到多少可以推測出幕後指使者的線索。
夜很靜,血從易千率指尖一滴一滴遞到地面上的聲響清晰可聞,漸漸的有車輛靠近的聲音。
一輛卡宴在易千率身邊停下,程池從車上下來,垂手立在易千率身旁。
“易先生,出了什麼狀況嗎?”程池多少也猜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就冷峻的一張臉更加肅穆。
“太太被擄走了。”易千率邁開步子快速的上了車坐到駕駛座上,發(fā)動汽車,油門直接踩到底,“大概五分鐘前,在這裡,一輛無牌黑色麪包車,現(xiàn)在派人去查。查不到不要來見我。”
話音未落,卡宴已經(jīng)像一隻拉滿的箭一樣飛快的竄了出去,程池只能看見卡宴的影子從眼前晃過,再看時就只有背影了。
程池在短暫的驚訝之後臉色也沉的可以,向著卡宴的方向走了兩步才停下步子,在原地觀察了一陣想要看一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卻沒有什麼異常,只有幾米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反射著月光發(fā)出微弱的光澤。
程池走過去,是一個墨藍色的絲絨盒子,裡面的鑽石戒指在月光下泛著一層晶瑩的微光,旁邊還有一朵玫瑰,很隨意的被丟在地上。
程池看了一陣,伸手把玫瑰和戒指收起來,回到酒店打算再去找一輛車去找張薰羽。
上一次和顧沉比賽的時候,易千率開車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麼瘋狂過。
窗外的景物都模糊著掠過,易千率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路況。
好在這條路上沒什麼多餘的分岔路口,易千率不用猜測黑色麪包車的去向,只需要一路往前面開就可以了。
但一路開了很久,不說黑色的麪包車,車都沒有看見幾輛。
易千率挫敗的錘了一下方向盤,恨不能再快一點,在前面不遠就能趕上那輛黑色麪包車。
忽然街道旁似乎停了一抹黑色。
易千率的眼神一變,打著方向盤往回倒。
剛剛開過的地方,的確在路燈下停著一輛黑色的麪包車。
易千率打開車門的手都幾乎帶了顫抖,動作很快的下了車快步走到麪包車前。
不是這一輛。
每走近一步易千率眼裡的失落就多一分,只是沒有徹底走到麪包車旁邊易千率就不願意這樣轉(zhuǎn)身回到車上。多少心裡還是有一絲希望和僥倖。
這輛黑色麪包車的外觀線條和之前那一輛麪包車的有很明顯的出入,新舊程度也有不小的差別。再不懂車的人也能輕易看出來。
易千率看著眼前的的這輛麪包車,濃重的挫敗感涌上來。
不是這輛車,張薰羽不再這輛車上。
張薰羽究竟被帶去了哪裡?
易千率的手搭在麪包車上,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