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瓦什粗嘎的笑聲從聽筒裡傳出來,格外的刺耳:“怎麼可能呢?出來做生意,總是要守信的。”
守信?守信這個詞和納瓦什之間的距離未免太遠了。
易千率冷笑了一聲:“是嗎?言外之意是納瓦什先生現(xiàn)在有‘項目’要與易某人合作了?”
“易先生果然很聰明,最近有一批‘貨物’,就在市郊,要勞煩易先生帶進來了。只要易先生能把這批貨帶進來,我願意給易先生百分之十的抽成。”
僅僅只是運輸,就給出百分之十的抽成?納瓦什倒是大方。不過這百分之十的抽成,納瓦什大抵是以爲他永遠都不可能拿到了吧?
不過……去雖然納瓦什自負,易千率不介意讓納瓦什更加自負一點。
“我可以不要抽成。”易千率緩慢的開口,“我只想知道,我的妻子張薰羽,現(xiàn)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這段時間內(nèi),就明面上而言,易千率依舊在不斷的找尋張薰羽,雖然也只是明面上而已。
“易先生說笑了,易太太怎麼可能會在我的手裡?”納瓦什頓了頓,才繼續(xù)淡聲往下說,“不過……既然易先生和我是合作伙伴,出於道義自然是要幫一幫的,等忙過這批貨之後,我就派人幫易先生一起找易太太,如何?畢竟易太太一介女流,長時間在外,難免發(fā)生點什麼不好的事,你說是麼?易先生?”
就字面而言沒有任何問題的一句話,納瓦什的聲音裡卻透出幾分威脅和陰鷙。
言外之意是,如果易千率和納瓦什合作,張薰羽會回到易千率的身邊,如果易千率不肯合作,就要把張薰羽推進危險的境地了?
納瓦什現(xiàn)在大抵很是得意了,手裡捏著“張薰羽”這張牌,無論讓易千率做什麼,易千率都無法不去做,也沒有可能出賣納瓦什。
易千率捏著手機默了默,才沉聲開口:“貨的具體位置在哪裡,你打算什麼時候運?”
“易先生果然是個很出色的合作伙伴。”納瓦什笑的陰惻,“貨物現(xiàn)在在A市郊縣的一間農(nóng)舍,到時候自然會有我的人接應易先生,易先生只要在明天把貨物運進A市就可以了,進入A市之後也會有我的人接手,不必易先生勞心。”
易千率沒有回答,乾脆利落的掛斷。酒店裡,納瓦什聽著聽筒裡的忙音,吐出一聲輕蔑的笑。
“要開始了嗎?”張薰羽把剝好的雞蛋放進Mion的盤子裡,問易千率。
“嗯。”易千率攪動著咖啡匙,狹長的眼裡透出幾分意味深長,“要開始了,也快要結(jié)束了。”
最後這一場戲,不管是易千率還是納瓦什逗籌劃了太久,現(xiàn)在終於要開始,也終於要結(jié)束了。
“這兩天你和Mion好好的待在家裡就好,我不會讓你和Mion有危險的。”易千率的手握上張薰羽的,帶著令人安穩(wěn)的力度。
張薰羽另一隻手蓋上易千率的手,把易千率的手完整的包裹在自己的手心,垂著眼眸笑了笑:“
我知道,我和Mion很安全。不用把保鏢全部留在這裡保護我和Mion。”比起她和Mion,現(xiàn)在最容易陷進危險裡的應該是易千率纔對。
張薰羽的手溫暖且軟,捧著他的手的樣子格外的柔和,易千率微微垂頭,看著張薰羽眼裡星光一樣細碎溫暖的光,薄脣輕淺的在張薰羽的額頭上印了一下。
張薰羽和Mion會好好的,他會好好的,簡安寧也會好好的。
第二天,易千率洗漱了回到房間的時候,原本應該還在睡著的張薰羽已經(jīng)抱著被子坐在了牀上,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看著易千率。
易千率忽然就覺得,心裡有某個地方軟軟的塌陷下去。如果張薰羽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好的在他身邊,他大概真的是什麼都願意去做的。
張薰羽從牀上下來,纖細的手指在易千率的頸間繞了幾下,繞出一個精緻的領(lǐng)帶結(jié)。
易千率微微上揚著脣角看著張薰羽,在領(lǐng)帶繫好之後用手梳了梳張薰羽微亂的發(fā):“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再繼續(xù)睡會兒吧。醒來之後和Mion一起在家裡玩一玩拼圖或者看看動畫,等今天一切都結(jié)束之後,我會盡快把公司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帶你和Mion一起去倫敦。”
張薰羽的眼眸一彎,搭在易千率領(lǐng)帶上的手緩緩滑下:“好,我和Mion一起等你回來。”
加上上一次來查探情況,這是易千率第二次來A市郊縣了。
車在農(nóng)舍旁停下,納瓦什的手下先一步下了車,替易千率拉開車門:“易先生,納瓦什先生的貨物就是在這裡了。”
“嗯。”易千率的聲音冷漠且淡,從車上步下來,像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一般,目光掃了掃四周。
納瓦什的手下垂手斂目安靜的立在一旁,等易千率把四周都掃了一遍才恭敬的開口:“易先生不用擔心,既然納瓦什先生會把貨物藏在這裡,就說明這個地方是足夠安全的。納瓦什先生亦只是求財之人。”
易千率笑了笑沒有多說些什麼,跟在納瓦什手下身後半步遠的位置,往農(nóng)舍的方向走去。
空氣裡瀰漫著難聞的氣味,隨著步子一點點的近,氣味越發(fā)的難聞。
“易先生,這次納瓦什先生希望易先生能幫忙帶進A市的是這批豬,貨車也已經(jīng)備下了,易先生是打算現(xiàn)在就開始運輸,還是先查看一下貨物,稍作休息?”
易千率皺了皺眉,刻意漏出不解的神情:“納瓦什先生讓我?guī)兔\輸?shù)氖秦i?”
納瓦什的手下點了點頭:“是的,易先生可以先查驗一下,沒有任何問題的一批豬,希望易先生能幫忙帶進A市。”
如果真的只是沒有問題的豬,納瓦什爲什麼不自己運輸,反而是費勁周折的讓他幫忙運輸呢?未免太過多此一舉了。
易千率做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徑直進了農(nóng)舍。
農(nóng)舍裡面很簡陋,一個農(nóng)民裝扮的人正在往飼料槽裡一大勺一大勺的加著豬飼料,聽見易千率和納瓦什手
下進來的聲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回過身來有些拘謹?shù)目粗M來的人。
“沒事,只是今天要把豬帶走了,今天特意帶易先生來看看,和你沒有關(guān)係,你繼續(xù)忙你的。”
農(nóng)民擡著眼瞟了易千率幾眼,只當是一直寄養(yǎng)在這裡的豬找到了買主,也沒有多想什麼,重新握起勺子添豬飼料。
看來今天納瓦什派過來的這個手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至少這一次的“貨物”,這個手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易千率的目光從豬羣裡看似隨意的掃過,微微下落掠過豬的腹部。
依舊和那天看到的一樣。豬的腹部有一道縫合創(chuàng)口,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來。
“易先生,怎麼樣?這批豬是不是很健康,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就表面上而言,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易千率收回目光:“既然如此,納瓦什先生爲什麼不自己運輸呢?白白省下運輸?shù)某杀尽!?
易千率也只是隨口的問一聲罷了,不過是想看看納瓦什的手下會怎麼回答。
納瓦什的手下笑的謙遜:“這個問題易先生可以當面問納瓦什先生,我不過是納瓦什先生手下的一個手下,對於納瓦什先生的決策也不好多問。”
納瓦什的手下巧妙的避開了易千率的問題,沒有確鑿的回答易千率。
但既然是納瓦什今天特意派過來的手下。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
果然也是一個很聰明的手下,可惜還是被納瓦什選擇了作爲陪葬品犧牲。
易千率深深的看了手下一眼,手下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任由易千率看著。
“等飼料喂完之後,就直接把所有的豬都送進貨車裡帶走。現(xiàn)在你可以先去準備準備了。”
“是。”納瓦什的手下退出去,應該是去了女孩貨車進行最後的檢查,只剩下了易千率一個人,還在農(nóng)舍裡看著農(nóng)民一勺一勺的加著豬飼料。
如果只是這樣看著這批豬,不事先知道這批豬其實是有問題,大抵會真的覺得這批豬是毫無問題的吧?
“請問,這批豬在這裡養(yǎng)了多長時間了?”易千率問一旁的農(nóng)民。
農(nóng)民似乎是回想了想,纔回答:“應該也沒有太久,只養(yǎng)了半個月左右吧,現(xiàn)在被您訂下來了,應該就不用再養(yǎng)下去了。”
易千率點了點頭,從農(nóng)民的回答裡,至少可以得知農(nóng)民是完全沒有猜測到豬的身體裡藏了毒的,半個月的時間,意味著這批豬應該正好就是納瓦什擄走“張薰羽”前後運抵郊縣。
果然是很大的一盤棋,包括一開始展現(xiàn)出對張薰羽的興趣,其實也只是因爲想要把張薰羽編進納瓦什的整個計劃裡吧?可以說到目前爲止,所有的一切都如納瓦什所願,是完全的按照著納瓦什的計劃在進行,納瓦什的所有自負,也並不是沒有緣由。
但也只是到目前爲止而已,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只會按照他易千率籌劃好的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