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手裡持有的證據(jù),是一段視頻。
在飛機失事後,張昔羽最後一次打電話給地勤人員時,年輕男人正在找哥哥要賭資。
地勤人員當時不耐煩的應(yīng)付著弟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瞬間變了臉色,把弟弟推出門去才接通電話。
年輕男人原本只以爲地勤人員是揹著嫂子在外面勾搭了別的女人,所以纔不敢讓他知道,當即就躲在門外的角落裡,不到片刻果然看到地勤人員帶著圍巾和口罩鬼祟的出門。
年輕男人那時只想著拍到地勤人員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勾三搭四的視頻,就能借此要挾哥哥給自己賭資,一路尾隨。
地勤人員和張昔羽約在了一條破落巷子裡的某間房子裡見面,因爲年久失修,門上有沒有修補的縫隙,年輕男人把手機鏡頭對準縫隙,正好可以拍攝到張昔羽和地勤人員。
張昔羽和地勤人員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年輕男人依舊可以聽得很清楚,聽著聽著拿著手機的手就不能剋制的顫抖起來。
“……這次多謝你幫忙,飛機的黑匣子我已經(jīng)請人帶出來扔進海里了,你可以放心,不會查出這次失事是尾部舵機的問題,更不會查出和你有關(guān)。這是這次的尾款。”張昔羽最後把一隻半舊的皮箱推到地勤人員的身前,打開,裡面碼滿了紅色的紙鈔。
雖然懾於他們的對話,年輕男人看著那箱鈔票還是滑動著喉結(jié)嚥了口口水。
滿滿一箱的鈔票!而且那女人說了是尾款,之前肯定還有!
發(fā)達了!
“謝謝張小姐,謝謝……”地勤人員一疊聲的道謝,拿起皮箱想要離開。
“等等。”張昔羽的聲音在地勤人員剛剛離開椅子時悠悠響起,明明是看上去那麼幹淨(jìng)像一朵白蓮花一樣的女人,聲音卻透著森森的寒意,“這裡面的錢,可是遠遠超過了我原本要給你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地勤人員和張昔羽只見了幾面,但此時也大概明白了張昔羽的話裡有別的意思,掂了掂手裡的皮箱,的確分量要比前幾次重不少。雖然明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會讓他做什麼好事,地勤人員還是咬了咬牙:“說吧,張小姐,您還需要我?guī)湍鍪颤N?能做到的我一定幫您做到。”
“果然是聰明人。”張昔羽勾了勾脣角,側(cè)對著鏡頭把玩著手裡的杯子,“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要求你幫我,而且……你一定可以做到……”
手裡的杯子被重重的擱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出來吧。”
出來?還有其他人?
年輕男人在門外,把手機屏幕更近的湊向縫隙。
四個黑衣男子從房間裡面出來,每一個都身形高大壯碩,應(yīng)該是有錢人家的隨行保鏢之類的。
地勤人員看著不斷逼近的黑衣男子,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後退了兩步:“張、張小姐……你這是要……”
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其中一個黑衣男人繞到身後捂住了口鼻,另一隻手反扣住了地勤人員的雙手。
“注射。”張昔羽的聲音冷的徹骨。
“是。”
“唔……唔!”地勤人員看著越來越近的針管,一雙眼睛驚恐的睜大,不斷的掙扎著卻怎麼也掙扎不開黑衣人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針尖扎進自己的血管。
“唔……”針管被推到最底,地勤人員兩眼一翻,捂著口鼻的手被鬆開,但也已經(jīng)無法再呼救了,整
個人軟倒在地上。要不了多久,就會陷入混沌的亢奮狀態(tài)。
“把他給我扔到車上。”張昔羽嫌惡的看了一眼軟倒在地上臉色煞白、渾身顫抖的男人,“還有這些錢,全部扔到車上,死人的錢,我沒打算再碰。”
“是,現(xiàn)在就去。”一個黑衣人架著渾身抽搐不止的地勤人員,另一個黑衣人提著裝了錢的皮箱,向門口走去,兩個人皆是戴著白色的手套,不會留下任何指紋。
年輕男人看著黑衣人越來越近,如夢初醒一般收起手機壓抑著呼吸跑進另一條巷子裡。
後面會發(fā)生什麼已經(jīng)是誰都能夠猜測到的事情了。
年輕男人貼著磚牆蹲下身,聽著黑衣人把地勤人員拖走後又折返的腳步聲,聽著張昔羽和黑衣人都離開了,才窒息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全身已經(jīng)都在冷汗裡浸泡了一邊。
剛剛……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年輕男人抖著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般,點了幾次才點開自己剛剛錄下的視頻,又重新把一切都看了一遍。
沒有錯……沒有錯!
剛纔那個女人提到了飛機的尾部舵機!
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但是畢竟哥哥是從事飛機修理工作的地勤人員,多少聽哥哥說過一些,不至於連尾部舵機有多重要也不知道。而且那個女人的話,分明就是在說前不久的飛機失事和哥哥更換的尾部舵機有關(guān)!
重新看了一遍視頻,把所有不能接受的信息消化乾淨(jìng),年輕男人已經(jīng)慢慢的平復(fù)下來,捏著手機的手卻越來越緊。
這也許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條財路也說不定……何況那個女人不知道給哥哥注射了什麼東西,他想替哥哥討回一點補償……也沒有錯吧?
年輕男人截了一張視頻裡女人的圖片,打開搜索引擎識圖……
顧家——
張昔羽不斷的撥打著電話,但電話那頭始終是忙音。想要通過其他賬戶轉(zhuǎn)錢過去,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信用不佳,那個男人的銀行賬戶卻被凍結(jié)了,根本沒有辦法轉(zhuǎn)錢進去。
這個蠢貨!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吧?
那證據(jù)怎麼辦?
從他哥哥死後一週時,那時她還在張氏出任代理首席,那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她的聯(lián)繫方式,竟然直接把視頻發(fā)到了她的工作郵箱,然後開始不斷的敲詐勒索。
如果可以,張昔羽當然希望這個男人越早死了越好,錢倒是小事,重要的是以後可以不用背要挾,但一旦這個男人死了,那麼那段證據(jù)……
張昔羽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最後一次撥通了年輕男人的號碼,不意外的又是忙音。
“啪——!”
手機被狠狠的砸到地上,張昔羽揉亂了長髮,心口劇烈的起伏著,一向清澈的眼裡迸出濃烈的恨意。
這究竟都是什麼鬼事,飛機失事墜毀,易千率不但沒有死,還衍生出了這麼一大堆的煩心事,她也被從張氏裡趕出來了!
張薰羽……張薰羽,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張薰羽!
“太太,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情了嗎……”傭人聽到聲響推開門,看著亂著頭髮站在房間,彷彿在拼命忍著什麼的張昔羽,怯怯的問。
這段時間,原本脾氣溫順絲毫沒有架子的太太似乎變得很暴躁易怒,卻又什麼都不說……
“我沒事,你給我出去。”張昔羽儘量剋制了情緒,順了順被
自己抓亂的頭髮。
“是……”傭人垂著眼退出去,重新把門關(guān)上。
張昔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行,她現(xiàn)在必須找到那個男人。
張昔羽抓過帽子和口罩,獨自一人驅(qū)車出了顧家。
A市最大的地下賭場——
地下賭場常常在後門處理那些沒有錢還賭債的人,但後門現(xiàn)在空無一人。
皺了皺眉,張昔羽直接抽出幾張鈔票遞給賭場裡的服務(wù)生:“把你們經(jīng)理給我叫出來。”張昔羽沒有摘下帽子和口罩,暖氣很足的賭場裡有些發(fā)悶。
服務(wù)生看見那幾張百元大鈔瞬間笑瞇了眼:“好的,小姐,請在這裡稍等片刻。”
賭場經(jīng)理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張昔羽正心神不寧的坐在一張無人的賭桌旁。
“這位小姐,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賭場經(jīng)理對張昔羽笑得親切有禮。
“今天是不是有個賭徒,欠下你們?nèi)偃f?”張昔羽直接了當?shù)拈_口,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迂迴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男人設(shè)置的每三天輸入密碼的截止時間是晚上七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
“這個……的確有這麼個賭徒,不過不知道小姐找這位賭徒有什麼事?”
“我是他的親人,特地來送錢的,他人呢?現(xiàn)在在哪裡?”張昔羽隨口扯著謊,反正賭場經(jīng)理也不可能知道賭徒家裡人的情況。
“啊,這樣啊……不過小姐您可能是白跑一趟了,已經(jīng)有其他人替他還了賭債,怎麼?你們是親人關(guān)係,他沒有通知你嗎?”
張昔羽的表情僵了一下。
誰?
除了被抓住把柄的她,還有誰會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救這個賭徒?就算是他的嫂子一家,現(xiàn)在也不可能能拿出這麼大一筆錢。
眼前晃過一個人又被自己迅速的否定。
怎麼會呢?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纔對。
“沒有聯(lián)繫上所以不知道,請問是誰替他支付了賭債?麻煩告知我好登門道謝。”
“這個……”賭場經(jīng)理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個,那位客人似乎並不想要被他人知道這件事情,我們也不好隨意的泄露客人的隱私,抱歉了,小姐。”
張昔羽從賭場出來時,一張被口罩遮掩住的臉上寒氣密佈。
舀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181xxxxxxxx,現(xiàn)在立刻通過號碼定位,給我查出來使用這個號碼的人現(xiàn)在的位置。”
到底是誰?把那個男人贖出來了?
最好不要是那個人……最好不要是他……
手機沒有掛斷,不到五分鐘就傳來了迴音:“張小姐……可能……可能是手機關(guān)機了……這個號碼查不到定位……”電話那邊的人猶猶豫豫的開口。
張昔羽乾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竟然連手機也關(guān)機了,根本定位不到人在哪……
不對!
手機關(guān)機?!
如果是手機關(guān)機,那麼爲什麼她撥打的時候是忙音?
張昔羽再度甩開車門,走到路邊的公用電話亭,撥通剛纔查過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Sorry……”
很好,她的手機被人爲控制了。
張昔羽在電話亭裡站了許久,忽然凜冽的笑了一聲,回到車上驅(qū)車趕往年輕男人的住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