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薰羽最後還是沒有把顧念念送回顧家,並不是因爲原諒了顧念念把Mion推進泳池,只是不想讓顧念念繼續(xù)在那樣的家庭下生活。
家庭對於孩子的影響太過巨大,念念現(xiàn)在還小,如果繼續(xù)在顧家,在張昔羽的身邊長大,難保顧念念以後不會做出越來越多的錯事。
只是張薰羽沒有想到,會在醫(yī)院遇見張昔羽。
顧念念已經(jīng)跟著管家回家了,Mion的病房是走廊的最後一間,張薰羽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張昔羽站在走廊的盡頭,倚著牆壁看著張薰羽。
張昔羽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透,安靜的站在那裡的樣子就像是與世間所有的髒污都隔絕開了一樣。
爲什麼這樣乾淨的一張臉,底下卻是那樣一顆難以揣測的心呢?
“姐姐,對不起,念念沒有早一點攔住Mion,讓Mion不要靠近泳池,念念呢?我現(xiàn)在就接念念回家。”張昔羽站直了身子,一臉歉意。
都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了,張昔羽還在裝些什麼呢?
張薰羽冷漠的看著張昔羽:“在你看來,連女兒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是嗎?”
張昔羽臉上神色如常,沒有一點變化:“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念念做錯了事情,我會罰念念,但姐姐不要有所誤會。”
是嗎?誤會嗎?
張薰羽冷笑了一聲,醫(yī)院到底是個需要安靜的地方,張薰羽不想在走廊和張昔羽爭辯,拉開旁邊的門進了安全通道,張昔羽沒有猶豫的也跟著進去了。
“你的消息真快,誰告訴你Mion出事了的?”張薰羽倚靠著牆壁,和張昔羽拉開了一點距離。
“念念,念念害怕,就給我打了電話。”
沒有任何可懷疑之處的回答。
“把一切都推到孩子身上,你真的把念念當成你的孩子了嗎?”張薰羽冷眼看著張昔羽。
“我說過了,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念念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讓她做什麼?姐姐,我想我們之間也許有誤會。”張昔羽靠近了張薰羽一些,“姐姐,也許我的確做錯了一些事情,張氏是我當初管理不當,管理不當也不是我願意的,姐姐似乎對我有更大的誤會。”
張昔羽是以爲,她知道的只有張昔羽在張氏裡做的手腳嗎?
挪動張氏大量的資金到自己的賬戶裡,原來只是管理不當而已,把自己的父親推下樓呢?唆使念念讓Mion消失呢?還有航班上那三百多條人命呢?在張昔羽看來全部都是誤會是嗎?
張薰羽一步步的迫近張昔羽,像是要撕下張昔羽所有的僞裝和防護:“唆使自己的女兒去殺人,你根本就不該做一個母親,至少在這段時間之內(nèi),我不會再讓念念回顧家了。”
大概是被Mion落水的事情崩斷了最後一根神經(jīng),張薰羽再也不想和張昔羽再這樣兩兩相耗下去,直接了當?shù)木瓦@樣說出口。
張昔羽的瞳孔縮了一下:“我說過了,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張薰羽笑了一下,似是不欲再與張昔羽爭辯下去,“Mion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張昔羽來醫(yī)院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藉著接走顧念唸的名義,來查探Mion現(xiàn)在的情況。
張薰羽知道張昔羽想要什麼,但是從此以後,張昔羽想要的,張薰羽什麼都不會
給。
張薰羽回到病房的時候,Mion還沒有醒過來,易千率坐在病牀邊,隨著門被打開的聲響擡起頭來。
反手鎖上門,張薰羽站在門邊靜了幾秒,才走到易千率旁邊:“剛剛……張昔羽來了。”
張昔羽,從前雖然發(fā)生了那麼多,張薰羽對張昔羽的稱呼依舊是小昔。
大概是Mion的落水崩斷了張薰羽的最後一根神經(jīng)。
“嗯,說了什麼嗎?”易千率攬著張薰羽在自己身上坐下。
張薰羽靠在易千率的肩上搖了搖頭,也的確沒有說什麼重要的話。
“易千率,我們?nèi)ブ匦碌怯浗Y婚吧?”張薰羽在易千率耳邊輕聲說。
張昔羽所想要的無非就是張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爲想要把張氏收到自己的手裡,包括唆使顧念念推Mion下水。
她和易千率現(xiàn)在還沒有重新登記結婚,只要Mion死了,然後她再“意外身亡”,依照法律,張氏就會自然而然的落到張昔羽身上。
張昔羽現(xiàn)在能夠利用的,也只剩下這一點血緣關係了。
易千率明白張薰羽在想什麼,只要他和張薰羽重新登記結婚了,那麼張昔羽就連這一點血緣關係都無法再利用。
“不行。”然而易千率卻給出了張薰羽意料之外的回答。
“爲什麼?”張薰羽擡起頭來,不解的看著易千率。
易千率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她,何況是結婚這種事情。
易千率不是應該……也很想和她復婚的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還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結婚。”易千率對張薰羽笑了笑,“你放心,張昔羽不會再有傷害你和Mion的機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fā)生,所以不要急著結婚,我現(xiàn)在……還沒有準備好重新娶你。”
易千率想要重新再給張薰羽一個世紀婚禮。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的眼底,像是所有的情緒都陷進了易千率眼裡的漩渦裡,也漸漸的沉靜下來:“只是先領結婚證而已。”
張薰羽還是有一些放心不下,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的女人實在太過可怕,張薰羽不知道張昔羽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
就算還是個孩子,蓄意殺人需要承受什麼,張昔羽難道會不知道嗎?
“那又怎麼樣?我的妻子,就算是領結婚證也不能這麼隨意。”易千率的下顎枕在張薰羽的頸窩,“不用擔心,我能保護好你和Mion。張昔羽的事情……也很快就會結束了。”
張薰羽彎了彎嘴角,最終還是在易千率低輕的聲音裡點了點頭:“現(xiàn)在找到張昔羽和飛機失事有關的證據(jù)了嗎?”在張薰羽所看來的結束,便是找到張昔羽和飛機墜毀有關的證據(jù),然後遞交法庭。
“還沒有。”易千率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在查那個地勤人員的家人,和機場的監(jiān)控,這兩天應該可以查出些什麼。”
話音才落,易千率的手機忽然在衣袋裡震動起來。
“等等。”易千率把張薰羽抱下來,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Mion,舀出手機去了露臺上。
露臺上的風很大,易千率倚著欄桿側對著張薰羽,修長的手裡握著手機貼在耳邊,額前的碎髮被風拂亂。
張薰羽站在病房裡,看著易千率。
張薰羽一直覺得,易
千率在男人裡面應該算是生的很好看的了,清俊又不至於太過秀氣,眼裡的清冷也是恰到好處,鼻樑,薄脣,每一寸起伏都是讓人心動的弧度。
易千率掛斷電話之後手垂在身側,似乎在思考什麼,遲了兩秒才拉開露臺的門回到病房。
“怎麼了?”張薰羽看著易千率沉凝的面色。
是調查張昔羽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易千率身上沾染了寒氣,沒有靠近張薰羽,站在距離張薰羽幾步遠的地方,沉沉的望著她。
“是收集證據(jù)的事情嗎?”張薰羽拉過易千率的手,用雙手捂著,微冷的手在張薰羽的手心一點點的溫熱起來。
“監(jiān)獄失火了。”易千率的眼裡辨不明是什麼情緒,“簡安寧……在火災事故里喪生了。”
張薰羽握著易千率的手滯住,驚詫的看著易千率,一瞬間失了言語。
簡安寧……死了?
張薰羽和易千率到失火的監(jiān)獄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易先生,易太太,這是簡小姐的遺體。”因爲易千率的吩咐,簡安寧的遺體沒有像其他屍體一樣立即拿起火化,而是暫時保留了下來。
白布下可以看到身體起伏的輪廓。
張薰羽看著牀上被白布徹底遮掩住的人,始終無法把現(xiàn)在躺這裡的人和簡安寧聯(lián)繫起來。
簡安寧被警方帶走時淚水漣漣的拉著易千率的衣襟彷彿還是不久前的事。
簡安寧被判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十三年的時間,簡安安已經(jīng)被易千率派人送回了歐洲,原本打算簡安寧出來之後也將簡安寧送過去,還可以繼續(xù)好好的生活,然而現(xiàn)在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易千率把白布拉下去一些,露出一張被燒的焦黑的臉,五官都已經(jīng)模糊,單單看臉,根本無從判斷這是簡安寧,但除了臉之外,身形之類的都和簡安寧一致。
易千率只看了一眼就把白布重新蓋上。
眼前恍惚間彷彿看見簡安寧被大火吞滅,最後燒至這一副面貌的樣子,張薰羽抓緊了易千率的衣襟。
又是一個人就這樣死去了。
簡安寧說到底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子。
原本以爲是傾心相戀的愛人,結果卻被迫帶著妹妹離開,輾轉到香港,想也能想見要多辛苦的活著。
再一次遇見易千率的時候,簡安寧雖然不想以這樣的姿態(tài)見到易千率,但其實還是雀躍的吧?
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原本以爲再也不會見到了,結果卻在異鄉(xiāng)再一次遇見了。只是一切都不同了。
隱忍的辛苦生活了這麼多年,當成信仰一樣愛的人忽然成了別人的丈夫,換成誰其實都會不甘心吧?所以在會那樣拼命絕望的想要挽回一切,最後掉進深淵裡。
“我對張薰羽狠,難道你對我就不狠嗎?難道我想要這麼狠嗎?你根本不知道這麼多年我經(jīng)歷的是什麼日子,你根本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多少黑暗,那些黑暗的日子裡我把你當做唯一的希望,可是結果呢?結果等我還不容易從黑暗裡逃出來,你卻跟這個女人在一起,眼裡心裡都完全沒有我的存在,我難道就不會覺得嫉恨嗎?!”
記憶停留在簡安寧對她和易千率說的最後一句話,張薰羽攥著易千率袖口的手越發(fā)的緊。
易千率只當張薰羽是害怕,拍了拍張薰羽的手,擁著張薰羽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