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晴一聽此話, 頭轟的一聲響,周圍什麼聲音也聽不見。所有人都象木偶一樣,只是在動著, 安靜地動著。她慢慢地轉頭, 看了西門府一眼, 就發足狂奔, 既不知跑了多長時間, 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只知現在呆的地方的周圍都是樹木,她靠在其中一棵樹上,仰著臉, 透過樹葉的空隙看向天空。
西門從容要成親了,李淳風不虧是活神仙, 算的真準。可笑自己竟然胡亂解釋, 真的是自取其辱。她苦笑著想:這下, 也不用我反覆思量,左右爲難不知道如何取捨。西門從容已經爲我做出了選擇, 我現在只要想辦法安慰好自己就行了。
身體的疲乏終於傳到了大腦,王小晴這時才感覺到了累,滑坐在地上。心裡胡思亂想了許久,纔想起師父臨別前贈送的錦囊,打開一看。
‘遇喜事要冷靜’
冷靜, 冷靜, 要我怎麼能冷靜?憤怒的王小晴抓住紙條就想撕, 終於還是鬆開手。紙條向下飄落, 看著靜靜地躺在地上的紙條, 紙條也委屈的看著她。王小晴又伸出手把它拿到,師父算到我回去的時候, 西門從容正好娶親?他怎麼不爲我想想辦法?只要我冷靜,王有些怨恨地想著,把紙條重新放在錦囊中,收好。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半年前,我一定衝進西門府,大打出手,發泄自己的怒氣。現在的我卻只是自己跑走,爲什麼?爲什麼?難道在不知不覺之中,在我的心裡,已經把西門從容的位置提的比我自己還重要了嗎?
王小晴看看天色要黑,她也不辯方向。踉踉蹌蹌地朝一個方向走去,總會有走出去的時候吧。
王呆呆地站在平安鎮上,我又來到了平安鎮。這裡有我和從容共同的回憶,在這兒,我第一次明確表示了對從容的愛。
那天王小晴走到天黑,又走了好久,也沒有走出樹林。就在樹上睡了一覺。當她被飢餓叫醒的時候,天已快亮了,她發現自己已經快走到樹林子邊沿,卻沒有走出去。她淒涼地想,這是不是預兆著我快要抓住幸福了,卻又沒有得到。
王小晴找了些水,洗了洗臉,把右邊的頭髮披散下一些,尋到人問了一下道路。然後,把首飾全部死當了出去,買了幾個饅頭。就僱了一輛車,在車上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想著,就來到了平安鎮。臨下車前,她用手指梳了梳完全散開的頭髮,在腦後綁了起來。
找到那家西門從容開的客棧,王小晴知道身邊的錢大約只夠住兩天。兩天之後,自己只好不告而取一些錢財。
“姑娘,請進”天下的店夥計都是會看人的,見這位左眼有些黑的姑娘理直氣壯的進來,頭髮隨意地系在後面。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髒,但都是上好的布料,估計在她的身上還是能賺幾個錢的。
王小晴走進去,問了一下,直奔櫃檯。試探一下掌櫃的,看西門從容到底娶哪家女子。
掌櫃一擡頭,兩人都是一驚,竟然是招財。
王小晴假裝不知,只說:“我要住店。”
招財臉色有一點失望,輕輕說:“你不認識我了”
王小晴說:“招財,我記的。”
“你記得我的名字”招財高興的笑說。
王小晴不出聲,不想向他解釋,自己對見過的人很少有認不出來的。
招財說:“你願意住哪間房,隨意挑。”
“哦,還沒有問你,你怎麼來這兒的?”
“少爺讓我學習了一段時間,把這個店交給了我。”招財很開心地解釋。
“好,男子漢大丈夫,還是出門做事的好。”王小晴習慣性地鼓勵他人。
“我一定會努力的”招財激動地說,接著小聲解釋“我原來姓王,現在老夫人爲我起名,叫王大鵬。”
一聽這個名字,正傷心的王小晴忍不住笑了笑。真是湊巧,沒想到,還是一家人呢。她想,西門從容連師父也沒有告訴,應該不會告訴老夫人,自己的真實來歷吧,真的好巧。
坐在上次住過的房間,王小晴看著面前的四樣清淡的小菜,琢磨著怎麼向招財(王大鵬)打聽消息。
“你坐呀”
“我不坐,少夫人”招財有些拘束又有些高興地說。
王小晴皺了皺眉,他還叫我少夫人。馬上想到,對了,就算西門從容另娶他人,自己依然是少夫人。
“這個,少爺他……”王小晴話說半截,等招財接話。
“少爺對少夫人很好的,總是提到你。”招財果然接著說下去,可惜說的內容不是王小晴想聽的。
王小晴聽了他的話,不屑地撇撇嘴,心想:對我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另娶他人。一怒之下,也不想打聽他的消息了,他既不願我便休。先在這兒休息幾天,坑他幾天錢再說。
“我和少爺,在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萬一少爺問你,你不要告訴他,我在這兒。”
“是”聽著這個破綻百出的藉口,招財毫不猶豫地答應,又說:“你快吃東西吧”
“你先出去,幫我買身男子穿的衣服。”王小晴說。
等招財一出去,王小晴皺起了眉。自從上了西門玉蓉一次當之後,除了西門從容,凡是有人勸她吃東西。她就犯疑心。現在自己一個人孤身在外,還是提防些好。
等招財爲她買來衣服,王小晴推說自己沒有胃口,只想休息。
招財倒是毫不起疑,讓人撤了下去,自己也出去了。
王小晴換上男裝,戴上面具,就溜了出去,在街上多買了幾個燒餅,喝了一碗餛飩,坐在攤上休息,直到賣餛飩的人開始用不耐煩的眼光看她。她纔拿著剩下的燒餅準備回客棧。迎面有人騎馬過來,她一眼就認出是慕容飛寒。就避在一旁,等他過去,又向前走。
“前面那位小兄弟,請留步”
王小晴聽見了慕容飛寒的聲音,停了一下腳步,又往前走。
慕容飛寒很快牽著馬追上來,攔住她的去路,說:“你很象一位朋友。”
“你認錯了”王小晴直視著他,壓低聲音,粗著嗓子說。一邊在心裡想,真是亂說話,這張面具是衛枝山製造出來的,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而且西門從容還特意交待衛枝山,決不能用夜來香草。
哎呀,王小晴又想到,這張面具是衛枝山在百忙之中,抽空製造出來的,比較粗糙。莫非,他看出我戴有面具。可是,就算看出我戴有面具,也不知我的真面目是誰呀。
慕容飛寒用探索的眼光,看著她,終於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玉良姑娘。”
王小晴大吃一驚,心中直叫,有鬼。這個慕容飛寒太可怕。她硬著頭皮,仍然粗著嗓子說:“你不要侮辱人,我是男的。”
慕容飛寒一笑,說:“到今天爲止,有一雙這樣美麗動人的眼睛之人,我只見過一個。小兄弟,很明顯你戴有面具,可不可以取下,讓我看看你的真人。”
王小晴又在心中叫了一聲,這個人真可怕。再聯想到他爲什麼會識出自己的眼,有些感動,也知道裝不下去,用自己的聲音說:“I ADMIRE YOU”
“什麼意思?”
王小晴心想:我終於難倒你了吧。她說:“我佩服你,慕容公子,你有錢沒有?先讓我去客棧住下來吧。”
慕容飛寒包了兩間房。在他的身邊,王小晴有放心的直覺,故意狼吞虎嚥地吃著面前的菜。
“你很餓了嗎?”
“也不是餓,我平時都是這樣子吃東西的。”
停了一會,慕容飛寒問:“這一年多,你深居淺出,過的可好?”
“好啊,從容對我很好的。”王小晴停住手,喊人來撤下。
沉默了很久,慕容飛寒又問:“現在,爲什麼從容到處找你?”
“我們在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呀。你怎麼來這兒的?”王小晴趕緊問他。
慕容飛寒笑了笑,說:“他們到處亂找,我就想到了這兒。”
王小晴心想:連慕容飛寒都能想到這兒,不知他想到沒有?我又爲什麼要想他?她嘆了口氣。
“曾經聽枝山提起,你毀容了?”
“是,永遠的毀容了。”王小晴揪下面具,看向慕容飛寒。
慕容飛寒神色自若看著她。
王小晴心想,除了柳纖纖,這是第二人。
“瑕不掩瑜,玉良姑娘不必難過。”
王小晴心想:他真會安慰人,不象西門從容這個傻瓜,只會抱著我親左眼。可是,我爲什麼只喜歡那個傻瓜。定定心神,她笑了笑,說:“慕容公子,請叫我西門夫人,或者嫂夫人”
慕容飛寒臉色變了變。
王小晴想到他送的拳譜、匕首、他安慰她的話,終有點不忍心,問:“你不用打理慕容山莊?”
慕容飛寒恢復了神態,說:“主要是家父在做,我只是在旁邊協助。”
“公子太謙虛了”
慕容飛寒笑著看她。
王小晴心想不好,趕快又說:“我在這兒等從容找到,你快回去吧。”
慕容飛寒開始苦笑,說:“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我還是住在隔壁,住到從容兄找到你爲止吧。”說完起身。
“你不要告訴他。”王小晴說
“我不會告訴他的!”慕容飛寒答應。
王小晴看著他走出去,心想,也只能這樣了。
晚上,王小晴往原來的房間,扔進一個紙條。只寫自己要走,相信招財會看的懂的。躺在牀上。
想著慕容飛寒的說的話及說話態度,覺得有問題。如果西門從容另娶他人,慕容就不會問,爲什麼西門從容到處找我?他應該同情我,甚至於趁機安慰我。可是,他沒有一絲這樣的表示。有問題?
有問題!
她又摸出師父寫的紙條。
遇喜事要冷靜。
冷靜?
冷靜……
冷靜!
……
再想想那個路人說的話。喜事,喜事……我真的太沖動了,一聽到‘喜事’二字,就恨起從容,這個喜事也可能是玉蓉的呀。不過,也可能我猜錯,還是在這兒睡覺吧。
……
想著要睡覺,翻來覆去的,象攤煎餅一樣,怎麼也睡不著。想著兩個可能性。最後,王判斷,應該信任從容。
王小晴照著紙條親了一下,開心地去睡覺。一夜的好夢中,都是西門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