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王小晴的理智告訴她自己, 不能高興。可是,控制不住地她還是有些高興。老夫人的話讓她震驚的同時,馬上隨之而起的感覺竟然是慶幸。慶幸西門從容沒有那樣的殘忍。
原來我一直害怕恐懼的是西門從容那樣做, 而我自己卻同他在一起, 不能分離。對不起他人。痛苦、不安、甜蜜、依戀和內疚不停地糾纏在一起。我真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在別人悲慘的時候, 卻只想到自己的快樂。
腦中一直譴責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的王小晴稍微加快了腳步, 向書房方向走去。
跟她一起的小彩敏感地感覺到了她的腳步的輕快。心中暗道:謝天謝地,終於不用擔心了。
書房的大院落裡,只有寒梅一人呆著。見王小晴她們來到, 笑著說,少爺已經出去了。
王小晴告訴她, 自己找書看。就開始翻找。據她觀察, 西門從容對有些書從來不看的。但是, 卻都蒐羅了來。
這次,她找到一本書, 上面寫有
三kg 四kb ke 相加 二九
二kg 三kb 三ke 相加 三四
kg kb 三ke 相加 二六
王小晴剛一看到,就想當然地認爲這個kg是千克的符號。腦筋一轉,又覺得應該不是後世的單位符號。
再仔細一瞧,這幾個字母越看確實越不象字母,倒象是代表一種符號。難道是一道數學題?kg就是X, 她拿出書房中的特製筆(西門從容嘲笑過她一次後, 爲她準備的)。研算起來。
哦, 還真的是一道算術題啊, kg等於四分之二九。其餘兩個符號的答案也是分數。她把研算出的答案放在一邊, 去繼續翻書,書中還有些這樣的題, 她卻懶得再做下去了。
王小晴把答案摺疊好,放在書中,向寒梅告辭一聲,就回去了。
王小晴前一陣子正偷偷跟小彩學繡花,原計劃等學會之後,就爲從容繡一個荷包。以前的她就會縫衣服破的地方,做些小手工。可是,曾經被王院長誇獎過的心靈手巧,到這個從小就開始繡花的小彩跟前卻是自愧不如,屢屢刺到自己的手,哎,提不起的繡花針啊。隔了這些日子,又有些生疏了。王小晴重新拿起針來,想著從容,又開始歪歪扭扭地繡起花。繡著,繡著,想到西門從容既然不想讓自己知道他母親的事,那麼,自己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好了。
西門從容眼看著王小晴每天的驚慌矛盾卻束手無策。後來,衛枝山更是告訴他,長期服用這些安定心神的藥物是有害於身體的。他更加擔憂起來。
就在他的憂慮愈來愈強的時候,發現了王小晴卻有了些明顯的變化。她又開始露出淺淺的微笑,狡猾的小狐貍一樣的眼光。甚至於開始翻那本拳譜,照著比劃,遇見不懂的地方就向他詢問。
這天,專門製造的小弓箭送到。王小晴高興地射了幾下,覺得不象想象中那麼簡單。西門從容站在她身後,扶住她的手幫她糾正了一下姿勢。
王小晴練了一會兒,又拿著匕首胡亂揮舞了幾下。然後問坐在一旁的西門從容,“感覺怎麼樣?”
西門從容搖了搖頭,說:“不是太好,繼續努力”
王小晴有些泄氣地坐下來,嘟著嘴巴生氣。
“你還是想出外自由闖蕩嗎?”
王小晴生氣地說:“是呀,所以我想使自己更強一些。”
“我陪你出去吧”
“你陪我出去多長時間?”王小晴問
“這個……”
“就算你願意,我也不同意。家裡還有娘和妹妹呢,娘這麼愛你。”
“可是,我想陪你出去。”西門從容又說
王小晴看著西門從容,說:“你知道我最喜歡看你什麼時候的樣子嗎?你做事時認真的模樣是最有魅力的。我不希望你爲了我,放棄這一切,放棄你自己的”
不等西門從容說話,她又繼續說:“我只是想實現一個夢想而已,實現的話,……”說到這兒,她皺了皺眉,心想,我的心爲何這麼渴望出外闖蕩去。
西門從容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做成那件事。要求就是出去闖蕩,要離開我了。”
王小晴吃驚地問:“我做成了什麼事?我爲什麼要離開你?”
西門從容說:“你一直說,你要到處闖蕩,難道不是要離開我?”
王小晴更加吃驚“我出去轉兩圈,還是要回來的呀。”她看著西門從容說:“你是不相信我喜歡你,還是你不希望我回來?”
西門從容衝到她跟前,緊緊地抱著她說:“我當然希望你回來。”
王小晴說:“原來我們的理解勾通一直有誤差。對了,你說我做成了什麼事?”
西門從容把下巴放在她的頭上,說:“我們不說那件喪氣事。”
“你不說,我晚上睡不著覺。”
“就是你昏迷那天,我提出的事”
王小晴的心怦怦亂跳,說:“那件事,我做成了。那人?那人?”
“已經死掉的人,不用提了,好不好?”西門從容才說完,就感到王小晴的身子往下掉,他放開她一看,只見她臉色發白,急忙問:“你怎麼了?”抱著她坐到牀上。
王小晴盯著西門從容說:“一直沒有問你那天的情形,你告訴我,好不好?”
“沒有什麼好說的。”
“你說說吧”
“就是你暈了,她死了”西門從容以爲她又想起那天的情形。
王小晴輕輕地說:“你說是我做的。可是,可是,我記得我沒有做過什麼呀?”
西門從容感到不對勁,說:“沒有就沒有,對,你就是沒有。”
王小晴呆呆地坐著
西門從容抱著她說:“不要想什麼了,睡吧。”
王小晴搖搖頭說:“我醒過來後,爲什麼這樣害怕?爲什麼我這樣擔心?爲什麼我這樣矛盾?爲什麼我一直做惡夢?就是因爲我殺了人。我不是因爲擔憂你的狠,不是爲你擔心,一定是我殺了她,而我忘了那段記憶,所以我纔會變成那樣,所以我纔會惶恐不安,是不是?”王小晴掙脫西門從容的懷抱,狂亂地說:“是我殺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是她自己死的”
“你不用騙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當時就勸她,生有何歡,死有何俱?一定是我,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王小晴說到這兒,就趴在西門從容的懷中哭了起來
西門從容勸說安慰了王小晴很長時間,她才閉上眼睛。即使睡著的時候,偶爾也會顫抖著身體,拼命地往西門從容的懷裡鑽
這次,王小晴的惶恐不安更加嚴重。連話也不說,只是經常看著自己的手發呆。一到晚上,就一定要呆在西門從容的身邊,片刻不離。
西門從容問衛枝山,王小晴這樣的猜想對不對。衛枝山說,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他可以勸勸她
“小嫂子,我聽說了你的事,你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我是大夫,你要相信我”
“是嗎?”王小晴呆呆地說,心想,如果我能相信你就好了。
“再說,這之間有一段時間,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你不要想那麼多”
“我不想那麼多。”王小晴跟著他說
衛枝山無奈地放棄,只好又給她開安定心神的藥
王小晴白天讓小彩陪她去佛堂裡唸經,倒是和老夫人互相說些話
西門從容請玉貞來看她一趟。玉貞已經懷有身孕。可是,不管玉貞說什麼,王小晴只是一語不發,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沒有和西門從容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把手泡在水中。然後,就是用毛巾洗的手發痛爲止。
這一次,王小晴的消瘦憔悴更加迅速
衛枝山和西門從容單獨在一起,他看著也亂了心神的西門從容,說:“安神藥治標不治本,不能一直服用下去。我已經寫信給同門,讓他們通知師父,請他來這兒一趟。”
“給師父的信由你來寫吧。我猜師父十有八九不會呆在自己的碧海潮生島。你告訴纖纖姐,你的妻子需要安定心神,她一定會來一趟的。”說到這兒,他悵惘地嘆了口氣,眼望向東方。
西門從容點點頭,開始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