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西門從容聽見小石子落地、滾動的聲音,王小晴努力射擊的聲音。懶洋洋地躺著卻不想起牀。又聆聽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只見她俏生生地坐在一個凳子上,又在努力地練習‘防身’技術。粉紅色的目標上已經出現了幾個黑印,效果已經出來了。
“咳”
“咳”
“你不要咳了,再咳我也不會理你,沒有見我正在努力練習。”王小晴嘴裡說著,手上不停。
“枝山製成的面具,你感覺怎麼樣?”
“又好又方便,我已經能在一分鐘內,能在一眨眼的工夫中把它取下,安上。今天,它還要派上用場呢。”
“怎麼用,說出來讓我聽聽”
“我自有妙計,不告訴你。”一邊說,一邊繼續練習,頭也不回。
“如果我三天後,帶你上街玩呢?”西門從容引誘她。
“啊,啊,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其實也沒有什麼秘密。”王小晴回過頭,見西門從容在得意地笑,心中不想讓他太高興,又說:“不過,我也給你個選擇,如果你不要問這個問題的答案。三天後,我可以親你一百下。”說完,狡黠地笑笑。
“那就不聽答案也罷”
屋內沉默了一會。
“你來侍候我穿衣服”
“紳士風度、紳士風度”
西門從容伸手撈過牀裡的一張紙,這是昨天晚上王小晴特意交給他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幾條。昨天只顧逗她開心哄她高興,草草看了一下,就答應了。現在重新看一遍,覺得很難做到。於是就說:“我總覺得昨天你沒有說這麼多。”
“有的,你已經答應了。我還沒有寫完呢,你先做到這幾條再說。”
王小晴一邊射擊一邊留心聽後面。什麼也聽不到。終於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西門從容半起身在看著她,裸著胸膛。看她回頭,就邪惡地笑了笑。她也一笑,然後扭過頭,不動聲色地裝好,回身就射。只見他隨隨便便地伸出手,就接住了。“照你這種練習法,最少得九年才能碰到我。”
王小晴心中泄氣,嘴上卻說:“我只要對付一般的小賊既可,又不指望對付你這樣的高手。“說完,扔掉彈子就走。
西門從容望著她嫋嫋婷婷走出去的背影,喃喃地說:“你讓我越來越迷惑,我卻越來越……”低頭看著左臂上她故意咬出的牙印。又出了一會神,索性什麼也不穿,就跳下牀,去翻找昨天晚上瘋狂中亂扔的衣服,先披在身上。想著三天後,一定要帶她上街玩。現在,就可以想一下,讓她親哪兒親一百下。殊不知,三天後,雙方的承諾都沒有兌現。
“不會掉下來吧”王小晴摸了摸臉,低聲問坐在另一邊的西門從容。
“不會的,你放心”
王小晴帶著面具呆在大廳中等著見慕容飛寒。萬萬沒想到,沒有等到慕容,卻見有人來秉:七夫人的父親求見。
王小晴心中惱恨,這個臭男人來,做什麼
西門從容看了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卻說:“讓他進來”
王小晴忽然一笑,說:“讓他看看我這張臉,會不會認得”
原以爲會見到一個形容萎縮的老頭,沒想到是一個還算過的去的文人。只是那一雙佈滿紅絲的雙眼,迷茫的姿勢把酒鬼的形象暴露無遺。
王小晴親熱地迎上去,低喊一聲“爹,請坐”
他竟毫不懷疑,也可能是根本就從來沒有認清過自己的女兒。坐好後,就開始喝送上來的熱茶。三言兩語,西門從容和王小晴就明白了,他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打秋風來了。西門從容對他也很是反感,但是看在王小晴的面上,還是答應送了他一些銀兩就把他打發掉。見王小晴有些不高興,低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我不徵求你的意見,又算違反了紳士風度”
王小晴看了看旁邊的人,索性走到他跟前說:“我在想,你能不能派人去揍他一頓,把錢搶回來。”
西門從容吃驚地看著她,“你試探我?”
王小晴說“出嫁從夫,我已經不是他家人了。要麼,搶回一半也好。”
“如果這真的是你要的話”西門從容說完,就走了出去。
回來是與慕容,花飛鳳一起進來的。
雙方落座後,西門從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王小晴拍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地說:“我們見過面。”
等大家看著她時,她解釋說:“平素最遺憾的是長相平凡。那次多虧夫君”她衝西門從容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夫君爲我購買一張假面皮。”她迴轉身,背對大家,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又轉過臉來說:“這張假臉,越看越假,是不是?大家不要笑我這個庸俗女子。”一席話說完,就低下頭。
花飛鳳高興地說:“那次對姐姐無禮,還望姐姐原諒。”
“有過無禮嗎?沒有啊,妹妹花容月貌,我見猶憐。不管妹妹做了什麼,沒有人會忍心責怪的。”
正在這時,小彩進來。王小晴一招手,小彩過來她身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王小晴先看向西門從容笑了笑,又淺笑著對其他人說:“真對不起,有文友來訪,我先告退。”
走出來後,纔想起告退之後,就走。好象有些失了禮節。也罷,正好是一個攀上高枝,就得意忘形的女子形象。不管了,我王小晴只能做到這裡,隨便你西門從容在我走後怎麼自說自話。
“小彩,多虧了你,說了那句話。把我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我不知該怎麼謝你纔好。我的東西隨便你挑。”
“不要”,
“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說出來討論一下嗎?交流感情,勾通勾通,好不好?”
“你以後說話短些”
“你”王小晴生氣地嘟起嘴巴,“我不願意答應你這個要求。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怎麼辦呢。哈,幸虧,幸虧我不是君子。”說完,又得意地笑起來
晚上,王小晴鍛鍊了一下身體,又去射擊。西門從容認爲練武有害於她的身體,要她身體再強壯一些才行。在她軟磨硬纏之下,才答應一個月後開始。她只好繼續進行自己的訓練。心中安慰自己,有總比沒有強。
只是,昨天這個時候,他已經來了。現在,不知他在哪兒?在做什麼?
小彩坐在一邊,也不去休息。這個丫頭,近來,對她越來越親近。
王小晴正在胡思亂想。
“咳”
“咳”
王小晴看著小彩一笑,說:“莫非,這咳咳也是一種傳染病。早上,他咳咳,現在你咳咳。”
小彩低下頭不看她,低低地說:“我遇見小靈,她說,她說,少爺通知今晚上去二夫人那兒。”
王小晴心中一痛,痛的心要碎裂開似的,強笑著說:“你怎麼不早說,現在,快去上門。”
小彩仍然不看她,低頭往外走。
王小晴看著她直到看不見,才允許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喃喃地說:“你同情我嗎?我不需要同情的。誰的也不需要。”她走到梳妝桌子前坐下,對著鏡子笑笑,鏡中的人兒也對她笑笑。“我的笑如此完美無瑕,我自己都看不懂”她摸了摸臉,又笑了一下。
小彩回來時,王小晴已經脫了衣服,坐在被窩裡,靠著一牀被子在看書。
王小晴擡起頭,笑對她說:“你去睡吧”
“咳”
“咳”
正難過的王小晴還是笑了笑,看著小彩。
“你給我講了許多故事,我從來沒有給你講過。今天,我給你講一個。”
“從前,有一個貧窮可憐的小女孩……”
王小晴一怔,她在學著我的故事講嗎?但是,她也沒有開口,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她是家中第三個女孩子。這一年,孃親又生了第七個孩子,仍然是個女孩。爹孃決定賣掉一個。可以,可以補貼家用。可是,可是,每一個孩子都捨不得。這個小女孩就站出來說,把我賣掉吧。當她終於有機會回家時,全家竟然在一場瘟疫中全部,全部不在了。”小彩已是淚流滿面,還是直挺挺地站著。
“小採,小彩”王小晴忽忽一笑,說:“你安慰我,反而,唉,你去休息吧,我很好的。”
王小晴獨自一人呆著,也不知呆了多長時間。赤著足下牀找到紳士風度,一點一點地撕碎,直到不能再撕下去。忽然又一笑,自言自語地說:“紳士風度還是要的,它針對的本來就是對所有女性。本來,我就是第七者插足。”
她研墨找紙,一點又一點地把紳士風度重新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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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小晴象平日一樣悠閒地蕩了盪鞦韆,閉著眼睛享受這秋高氣爽的日子中的空氣。和螞蟻說了一會兒話,餵它們些食物,給它們說說自己的心事。歪在牀上看書,寫‘字’,練習射擊;所有平時該做的事一個也沒有拉下。
黃昏時分,甚至興致勃勃地帶小彩去看看久違的月湖。水面上除了一些盪漾的不知名的水草之外,沒有什麼景物,很是蕭瑟。湖邊收拾的倒乾乾淨淨。她言笑晏晏地告訴小彩,當初怎麼喜歡看這兒的荷花,怎麼聽玉貞東拉西扯地說著亂七八糟的小事。
小彩沉默地聽著,偶爾插一句嘴。王小晴看著這兒,當初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情已是變了幾變。
晚上的時候,王小晴坐在凳子上練習著,嘴裡哼哼唧唧地哼著一首歌,哼完之後,她看看賴在一邊又不走開的小彩,淺笑著說:“今天不咳咳了,說吧,少爺今天是不是去三夫人那兒啦?”見小彩不否認,她舉起自己的手,一個接一個地屈起來,說:“我數一下,到哪一天輪到我,還有三天呢。”
見小彩只是不語,又跳起來拉起她的手,只覺她的小手冰冰涼,笑說:“走啊,小彩,我們一起去上院門。”
黑暗中,小彩說:“你們才成親,少爺就這樣。不好。”
王小晴‘撲哧’一笑,聽在小彩耳中,這笑聲和哭聲差不多。
王小晴幽幽地說:“成親是新的,人是舊的。”心知肚明,小彩只是認爲,新婚蜜月,應該甜蜜蜜地過上一段時間(三天?十天?還是一月?)然後,少爺就可以和所有人恢復‘邦交’,大家普天同慶。不過,小彩的這種想法比玉貞強的多,進步了不少,值得鼓勵、頒獎。
不要說小彩有疑惑。王小晴自己也滿腹不解。‘紳士風度’只是她改造西門從容計劃的第一步。她從來沒有認爲,西門從容會爲她守身如玉,最少,目前她還不敢有過高的期望。要一個古代男子,尤其是已有這麼多妻妾的男子,做到這一點,是很難的,那是將來以後的事。雖然,只要想到這個問題,就心如刀絞。
王小晴從始到終,從來沒有放棄離開這兒,自己生活的想法。只是,這一次,一定要更小心謹慎一些。不能再出現上次那麼大的紕漏。只是,她有些懷疑上帝會站到她這一邊。她把希望寄託在……,不能把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是,只是,她看看自己,想想自身。目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西門從容,西門從容,他爲何突然變成這樣。王小晴很自信,西門從容是在愛她,只是這種愛已是古代的極限。至少,目前爲止,他對她還是百依百順的。用他自己認爲的愛,來詮釋著他對愛的定義。王小晴的心一陣陣地抽痛,爲何他會這樣?疼痛的心只能告訴她,古代男人的心,確實是不可琢磨。
日子又滑過了一天。這天晚上,王小晴半夜三更悄悄地溜出來。她坐在小亭裡,想了一會兒心事,一定要離開,一定要離開。目前,只好試一下,看能不能從水中回到現代社會。
結果,在水中游了兩下,又爬上岸。除了感覺到渾身發涼,什麼也沒有發生。她又悄悄地溜回去,把衣服脫下,泡在水中。擦乾身體和頭髮,鑽進被窩裡。
“阿嚏”臨睡前,昏沉沉的大腦想到,或許我應該找個雷電交加的時候,再試試。只是,雷電交加這種天氣,大概要等上半年了。
那一天,西門從容知道王小晴的一番表演,花飛鳳或許完全相信。看她走時眉開眼笑、興高采烈的神態,就可明白。
慕容飛寒肯定是抱有懷疑的。雖然後來,王小晴走後,賓主盡歡。只是,臨告別前,慕容飛寒向他拱手告別,說:“多年好友,你我相知甚深。飛寒向來自負,今天,對你甘拜下風。”
兩人心照不宣,就此分手。
西門從容內心惱怒萬分。今天的會面是最大的錯誤,只怕弄巧成拙。再想想。今天看到的情況。前面王小晴親熱的和她父親說話,背後就讓他安排人打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轉臉,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笑臉和花飛鳳敘姐妹之情。心中本來已經勉強壓抑下的對王小晴的懷疑憤恨又開始冒出頭來。
西門從容在心中一直告誡自己要紳士風度,既然她那樣喜歡有紳士風度的男人。 他擔憂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有違紳士風度的事。決定先避開她兩日,消散一下怒氣。爲了避免自己改變決定。直接通知了下人
這兩日,西門從容刻意讓自己陷入忙碌之中,刻意地不聽有關她的消息。萬萬沒有想到,當他終於放下心事,放下了一些憤恨,去找王小晴,領她上街玩時,竟然……
清早,他想和王小晴一起吃飯。一走進院子,就覺得不對勁。雖然院子裡的一切景物不變。
‘藥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藥味。他衝了進去。只見王小晴躺在牀上,緊閉著雙眼,臉色潮紅,呼吸有點緊促。小彩正趴在牀沿睡覺。
西門從容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燙的嚇人。他一把扯起小彩。
小彩昨天一天一夜沒睡,不時地爲王小晴擦拭。聽老大夫的話爲王小晴冰敷額頭。看情況好了一些,凌晨才倦極睡下。此時睜眼一看,喊了一聲“少爺”
“出來”
站在院子裡,不等西門從容發問,小彩就說:“七夫人,前天夜裡受了涼。昨天,已經請了大夫,說是受了風寒。吃了藥,已經好了些。只是,只是頭還是熱,一直喊‘冷’。今天,大夫還會再來的。”
小彩其實還聽到,王小晴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但是,她明白,這些話還是不要叫少爺聽到爲最好。她想著,怎麼能喊醒這個整天開開心心的有些瘋顛,嘻嘻哈哈中又有著憂愁,捉弄人的同時又關心著別人的奇異夫人。
“怎麼不通知我?”西門從容瞪著眼問她。
“七夫人不讓,她說,你事多人忙,她還說了很多,奴婢記不得。“
西門從容用王小晴特製的毛筆寫了些字,出來交給小彩,說:“把這交給許管家,讓他派人同時,同時去這六個地方,尋找衛公子,就說,我有緊爭大事找他。誰先找到衛公子,誰有賞。你快去快回”
西門從容坐在王小晴的身邊,見她依然閉眼睡著。重新把手放在她額頭上,燙,燙的嚇人。嘴裡不時的囈語著什麼,語焉不詳,聽不清楚。
他湊近一聽,好象是‘怨長,越長’的,‘冷、冷’看她壓了兩牀棉被依然喊冷。西門從容束手無策,只盼衛枝山早點到來。
“從容、”
“啊”西門從容盯著她看,只見她依然閉著雙眼,乾澀的嘴皮又不動了。他揪住自己的頭髮,想不起,昨天一天,她生病的時候,自己在哪兒,又做了什麼。她雖然不讓小彩告訴自己,別人難道都不知道,竟無一人告訴自己。
是了,是了,自己連連宿在其他人房中,只怕,只怕,所有的人都認爲她已失寵,沒有關心的必要了。
“少爺,你不要揪了”
西門從容睜開眼,只見小彩已經站在他旁邊,驚訝地看著他。他放下手,手縫裡有帶有幾縷頭髮,這些漆黑的頭髮在他的手上,似乎也在嘲笑著他\\\\\\\\責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