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人笑話,還沒到夏天,明明是還穿著外套的季節,我一趟車開下來,竟然緊張到出了一身的汗。
往酒店房間走的時候,我有些虛脫地牽住了邱沉的手。
可能我手心裡的汗水太多,竟然滑了一下。
邱沉輕笑一聲,我窘迫地低了頭:“肯定是你手裡有汗,給我看看。”
我的腦袋到現在還處於充血的狀態,看到他的笑容不減,惱羞成怒地掰開了他的手,居然真有汗!
我詫異地擡頭看了一眼,這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也緊張了一路啊?”
邱沉愣了兩秒,嘴角撇了撇,笑容漸漸變得苦澀:“一路上提心吊膽,好在沒出事,你一路上急剎了兩次,差點闖了一次紅燈,有兩次差點碰到別人的車……另外還有三次沒按照路標行車,壓了一次黃線……”
我聽得臉上一陣燥熱,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我自己壓根沒注意到這些,之前在東市也開過,但是那時候道路寬敞,車輛也沒這麼多,所以沒今天緊張。
十分鐘的車程,我開了二十分鐘,眼看邱沉沒有停嘴的打算,我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巴:“別說了,我說過我車技差,還不是你非要我開。”
想想都後怕,萬一出了車禍,真不是鬧著玩的。
邱沉捏捏我的臉,把我往洗手間的方向推了推:“去衝個澡吧,身上都有汗味了。”
“啊?”我擡起胳膊嗅了嗅,好像是有點味兒。
往裡走的時候,邱沉驚擾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以前我們倆私下裡好像沒有過這種交流,所以我本來就燥熱的臉頓時像火烤一樣,燙得更厲害了。
回頭瞪他時,他摸了下我的耳垂:“耳朵都紅了,臉皮這麼薄?”
“臭流氓!”我丟下這三個字就跟兔子一樣跑進了洗手間,還順手把門給反鎖了。
這種感覺跟少女時期對周季安有好感一樣,但那時候的感覺很朦朧,沒有眼下這麼強烈。
我貼在門上,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發了一會兒呆,經過鏡子邊時我往裡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裡面那張臉緋紅一片,我們明明沒感覺自己在笑,可鏡子裡的我卻很明顯地揚著嘴角。眼裡眉梢全是幸福的暖意,臉上的把眼裡的水光都映襯得嫵媚了些。
我捧住臉頰拍了拍,長長地吐了好幾口氣也沒能把小鹿亂撞般的心情給平復下來。
洗澡的過程中我的腦子一直暈乎乎的,有種在天上飛的不真實感,好像腳下踩的不是地,而是雲。
穿好衣服後,我探頭探腦地出了洗手間。
坐在沙發上的他朝我招了招手,我剛走近就被他拉得撞進了他的懷抱。
我嚇得趕緊揉了揉他的胸脯:“沒撞痛吧?要緊嗎?”
“小田螺,我就那麼脆弱嗎?現在每天都抽空健身,目前爲止沒出現太大的問題。放心,我會定時去醫院做檢查。以前可以不珍惜健康,既然快要跟你結婚了,我有義務對你的下半生負責,怎麼能輕易出事。”
我平日裡的擔憂到底沒能瞞過他,以至於他終於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大段話。
我揉了揉他皺著的眉心,又把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強迫他露出笑容。
可邱沉忽然頓了下,平淡地說道:“陸重七以前給我看過一張照片,你也曾對羅九川做過這樣的動作。”
“他就是挑撥離間!”提到陸重七,我就一肚子的火氣。
邱沉揉揉我的頭髮,寵溺地笑道:“對,挑撥離間。”
我往他懷裡一鑽,溼頭髮直接蹭上了他的下巴。
邱沉皺著眉頭把我手裡的毛巾接去,微微撤開身子,對著我的頭髮一陣狂揉。我感覺腦袋都要被他晃暈了的時候,他終於停了手。
看到他眼裡那抹促狹,我咬著牙想把他的頭髮也給弄亂,結果這傢伙忽然板起了臉:“別動。”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看到他的神色這麼嚴肅,只好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邱沉起身往裡面走去,過了沒多大會兒,腳步聲從我背後響起。
等吹風機響起,我才發現他只是想幫我吹頭髮。
我羞惱地“哼”了一聲,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剛纔幹嘛突然變兇?嚇我一跳。”
“我也沒看到你跳啊。”邱沉憋著笑繼續調侃我,他的捉弄、調皮和活躍,讓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年輕了好幾歲。
我心裡掠過一絲不舒服,但我很快把那種多愁善感般的念頭壓住了。
從今往後,邱沉可能都會用這種狀態生活下去,我不能因爲他的性子有了改變就一天到晚瞎擔憂。
我要做的是,以後好好地照顧他、愛他,接受他的改變,同時也要做出適當的改變以更好地跟他相處。
他修長的手指頭在我的頭髮裡穿梭著,暖風拂過頭皮,暖入心扉。
窗外的陽光很燦爛,斜斜地射進來正好照在他的側臉上,我仰頭一看,他有半張臉被陽光照得絢爛明媚,另半張掩在影子之下卻又那麼朦朧神秘。
邱沉眉眼彎起,接著嘴角往上一勾,再度給了我一個寵溺的微笑。
“魚兒的事情,還想聽嗎?”
他進步很大,現在都會主動提起我忘記問的事情了。
我感激點了頭,他一邊幫我吹頭髮,一邊做回憶狀沉思了一小會兒。
“魚兒回到陸重七身邊後,主動給我發的郵件。她可以說在外隱居了十幾年,我跟她的關係跟親人沒兩樣。”
邱沉先解釋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狀態,應該是怕我吃醋亂想吧。
“她確實恨我們家,她明確說過想報復我媽,但是她會盡量不牽累我跟我爸。我一直在試圖化解她心裡的怨氣,但她積怨太深,我化解不了。”
邱沉說到這裡就頓住了,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下文。
這時候我的頭髮也幹得差不多了,邱沉收起吹風機後坐到我身邊,把我摟進懷裡後躺下:“沒了,她對陸重七的感情狀態,我也不清楚。”
“她如果知道陸重七一直以爲她已經死了,應該會跟陸重七好好過日子。”那她所有的怨恨都會傾注在邱沉媽媽身上,只怕邱家還是會受到波及。
沒想到邱沉卻笑了:“不可能,陸重七那麼精明,應該早就知道魚兒還活著了。他那麼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
說到這裡,我又想到了邱如一。
話題就這樣僵住,我剛想找點什麼話題打破這種氣氛,房門響了。
我趕緊從邱沉身上爬起來,看了邱沉一眼後走到門邊看了下貓眼:“是個陌生男人,臉上有刀疤。”
邱沉坐起身來,讓我開門放刀疤男進來。
刀疤男好像認識我,一開門就衝我點點頭,笑瞇瞇地叫了我一聲:“未來嫂子好。”
他明明比我大,這麼一叫反倒讓我不好意思起來。
刀疤男跟邱沉打過招呼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
“資料都在這裡了。我找過丁偉來,他知道的也不多,除了讓我們救丁悠然,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他說丁家的人都被監視起來了,他以前做過生意,有過灰色收入,怕被那些人捉了弄進監獄去,所以一直躲躲藏藏。”
“丁悠然的老頭子叫丁健,他不在老家,也不在清風苑的那套房子裡。我們曾經在陸重七的靠山別墅裡看到過他,應該是跟他老婆一起都住在別墅裡呢。這對夫妻幾乎不出門,實在憋不住了也就在別墅的院子裡轉悠,接觸不到。”
所以,她們是真的被軟禁了吧?
陸重七想幹嘛?或者說,魚兒想幹嘛?
爲了頂替丁悠然的身份來生活,他們幾乎把整個丁家的人都控制住了。我覺得丁悠然父母肯定知道真相,其他丁家人應該是不清楚的。
想想都可怕,這是二十一世紀,可陸重七在某些人面前真的能隻手遮天。
“這些行程是記錄丁悠然的出行的,她確實去過幾趟整形醫院。”刀疤男給了我們一張單子,他說得丁悠然就是現在的魚兒。
魚兒去整形醫院的次數還挺頻繁,她到底想幹嘛?
邱沉也是滿頭霧水,從資料袋裡掏出一張照片後頓時愣住了。
照片上有個女人躺在手術檯上,她臉上圈圈點點畫了很多線,她眉眼緊閉,似乎很安詳,但微微皺起的眉心顯示她的緊張。
這個人,我分不清是魚兒還是丁悠然。
我指著照片問邱沉:“這是誰?魚兒嗎?還是丁悠然?”
邱沉搖搖頭,研究了半天都沒分辨出來:“我也不知道。”
我們一起看向刀疤男,刀疤男更加茫然:“就診記錄是丁悠然,魚兒現在一直頂著丁悠然的名字出行,我們也不知道她是哪一個。”
如果她臉上沒有那麼多圈圈點點,可能還能分辨得出,現在我們只有乾著急的份。
不過魚兒既然去過很多次整形醫院,那這個女人應該十有八九是魚兒。
“魚兒已經那麼好看了,爲什麼還要整容,她想整成誰?”我感覺自己纔是吃不到釣鉤上的食物的魚兒,真是要被這件事折磨到心力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