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地瞄了邱沉一眼，不自在地笑了：“小桐，你纔是羅哥的女朋友，他肯定更聽你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去勸不是已經晚了嗎？”
楊思桐自知失言，歉疚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邱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失落地退到一邊，看到羅九川還挑釁地站在陸重七跟前，趕緊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胳膊，試圖往我們這邊拉。
羅九川忽然摔了話筒，張嘴就罵：“陸重七，我草你……”
一連串不雅的問候祖宗的話從他嘴裡飈出來，連一向沉穩的陸重七都皺起了眉頭。
羅九川越罵越上火，忽然擡手掄了陸重七一拳頭。陸重七的後面後魚兒，所以他沒能及時避開，結結實實地捱了這麼一拳。
邱沉眼疾手快地上去要拉架，我嚇一跳，趕緊讓楊振他們幫忙。
我怕羅九川的拳頭不小心殃及邱沉，怕邱沉現在的身體狀況無法經受打架這種激烈的事情。
我提著婚紗過去幫忙時，楊振他們已經把羅九川架開了。
陸重七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非常難看。
“陸重七，老子弄不死你！我已經把股份都給你了，你他麼還對我爸下手！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羅九川紅著眼睛吼出了這麼一段話，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有的人一直在拍小視頻看熱鬧，陸重七凌厲地掃了一圈，沉聲呵斥：“都把手機給我收起來！”
他的聲音由小及大，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來的。
有的人竟然嚇得沒拿穩手機，“啪嗒”一聲將手機摔在了地上。
邱沉淡然地走到他跟羅九川之間，衝楊振微微努努下巴：“帶九川去後面休息。其他人，該就座吃飯喝酒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莫名其妙透露出一股難言的威信，那些剛剛纔嚇得收起手機的人，立馬陸續點頭，竊竊私語地就了位。
有三個人沒走，其中一個是曾經跟羅九川在金鼎一號打過牌的男人，當時他們拿于晴當過賭資；另外兩個，是毛俊和丁子傑。
他們三個像保鏢一樣，走到邱沉身後，大有一副要跟陸重七幹架的姿態。
陸重七掃了他們一眼，最後將視線落在邱沉身上：“好自爲之。”
魚兒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後，扶著他走了。
陸重七的臉頰已經微微腫脹，看得出來羅九川剛纔下手很重，剛纔踹的兩腳應該踩到陸重七的腿了，以至於他現在走路都很明顯地一瘸一拐著。
等他們離開餐廳後，丁子傑立馬往外走去：“奶奶的，我去交代一下，誰都不許再進來了，真毀心情。”
毛俊叫來服務員，把羅九川剛纔動手時打翻的杯子等東西收拾收拾。
邱沉這才居高臨下地看了一下前來捧場的人，笑著招呼他們好吃好喝，而後便牽著我去找羅九川了。
楊思桐正抱著羅九川在說話，大男孩一般的他，整張臉都埋在楊思桐的肩頭，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在哭。
“羅哥。”我們走近後，邱沉沒吭聲，於是我便主動出了聲。
羅九川的身子猛地一顫，在楊思桐肩頭蹭了蹭之後才緩緩擡起頭來。
他的眼眶果然紅著，但他卻尷尬地解釋了一句：“眼睛被陸重七那個龜孫子戳到了，難受。老子可不會哭，你們別誤會。”
楊思桐也點著頭幫他說話：“剛纔紅得嚇人，真被戳到了。我已經幫他滴了幾滴眼藥水，現在應該好多了。”
“你爸現在什麼情況？爲什麼不告訴我？”邱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跟羅九川現在的感情貌似很不錯，不再像之前那樣針鋒相對。
羅九川彆扭地撇開頭，看著不遠處的一張椅子發呆：“邱沉，對不起啊，你前面剛把股份轉給我，我還沒捂熱就被陸重七弄去了。老頭子福大命大，還活著呢。”
看他睫毛顫得那麼厲害，他爸的情況明顯比他說得要嚴重得多。他什麼時候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假裝堅強，假裝淡定，這樣的他挺讓人心疼的。
我們都沒說話，這時候羅九川忽然握著拳頭朝旁邊的牆頭上掄了一拳。
楊思桐驚呼一聲，趕緊拿起那隻手檢查了下：“都破皮了，你不痛啊？怎麼就是不愛惜自己呢？”
她哽咽著在他手背上吹著氣，看得出來，楊思桐對羅九川已經上了心。可是能不能稱之爲愛，我則持懷疑態度。
“丟了就丟了吧，你們家的生意是什麼情況，相信我的話，可以跟我細說一遍，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出點主意。”
羅九川看了看我，又看看楊思桐。
我立馬會意，找了藉口帶著楊思桐走了。
楊思桐的眼眶紅紅的，一直不太敢跟我對視，我拉著她到隔壁休息室裡坐下，她這才偷偷打量我的婚紗，由衷地說了一句：“真漂亮。”
“小桐，你跟羅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傻，就衝楊思桐讓我勸羅九川時說的那番話，我就感覺他們不像是在談戀愛。
楊思桐迴避性地躲開了我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地，十幾秒後才終於平靜下來：“沒怎麼回事啊。小遇姐，我們快結婚了，真的，九川最近比較忙，所以推遲了些，不過我爸媽已經過來了，已經商量好結婚的時間了。”
“真的是因爲忙才推遲的嗎？”以前可能會信，現在我真不信。
楊思桐頓了頓，斜眼瞟了我一下又迅速看向了別處：“當然是真的，你的婚禮上不是出了事……小遇姐，藥真的不是我下的，我只是從服務員手裡接了兩杯果汁給你們喝，真的沒想到會出問題。”
“那件事過去了，我相信你是無辜的。現在你別岔開話題，說說你跟羅九川吧。小桐，邱沉的姐姐跟陸重七做了十幾年夫妻，一點都不幸福，我希望你跟羅哥也別將就，將就來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那我能怎麼辦？”楊思桐嘆著氣，原本清澈的臉上現在愁雲密佈。
我走到她視線範圍內蹲下，直接跟她對視上了。
楊思桐下意識地避開了我的眼神，我便跟著走過去重新跟她對視。
數次之後，楊思桐漲紅了臉，無奈地喊我：“小遇姐。好吧……說實話，我跟九川是想協議結婚的。”
“協議結婚？胡鬧！”我瞪大了眼，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著。
楊思桐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倆……”
“你們既然不愛對方，那我們一起泡溫泉那晚，你怎麼還把第一次給他？”我不該管這種事，但是我希望她跟羅九川都能找到幸福，而不是彼此將就。
楊思桐紅了臉，一連搖了好幾下頭。
她垂著眼，兩隻手無措地絞在了一起：“其實不是那樣的。我當時確實想把自己給了他，他也打算要了我。我們都想著，這樣也許就能心甘情願地結婚了，可是……可是羅哥沒肯要我，然後我那個來了……我有痛經的毛病，他看我痛得直打滾，就送我去醫院了。”
我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心裡堵得難受：“何必呢？”
“小遇姐，我不會跟你搶邱沉哥的，但是我一想到江凱的心臟在他心裡跳動著，我就想靠近邱沉哥，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時聽他的心跳聲。真的，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想做。”
羅九川肯定跟她說過，他之所以跟她談戀愛就是想讓她不要插足我跟邱沉之間。
我鼻子發酸，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良久，我才整理好心情問道：“你剛纔說的協議結婚是怎麼回事？小桐，別瞞我，很多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別讓我猜。”
楊思桐擡眼看向我，蹙起眉頭，不安地轉著眼珠子。
看她猶豫，我趕緊又追問了兩遍，她這才說道：“小遇姐，九川跟我說過，你是第一個真正走進他心裡的人，他說魚兒再次出現時，他做過糊塗事，等失去你了他才發現到底誰對他最重要。”
“這段感情，他留不住，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接納別的人。我也明確地跟他說過，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愛第二個男人了，但是他對我很好，我們倆惺惺相惜，所以決定湊合著過日子算了。”
“什麼叫湊合著過日子？你們倆纔多大？也許過兩年就後悔了。”
楊思桐笑了，笑得很純真：“所以我們倆準備籤協議啊。就算結了婚，雙方的感情也是自由的，如果遇到心動的人，我們隨時可以離婚。”
“太荒唐了！”我震驚地看著她，心情特別複雜。
我以爲我跟邱沉的結合已經夠不走尋常路了，沒想到他們倆更離譜。
楊思桐搖搖頭，很坦蕩地說道：“小遇姐，不荒唐。我爸媽你也見過，他們倆都很強勢，一心想讓我嫁給有錢人。九川特別符合他們對女婿的期許，有九川做掩護，我才能更好地支配自己的感情。”
她說到這裡，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可九川現在的情緒很不好，萬一他爸出事，我們結不成婚就算了，我就怕他會一蹶不振。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