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聽我語氣不對,嚇得說話都結巴了:“不、不是你找朋友幫忙的啊?不會……不會出什麼事吧?醫生說、說老鄭本來就癱了,再弄個骨折,怕是、怕是會延緩癒合,他們還說老鄭在樓梯口摔的那一下,搞得腦子裡又有淤血了。”
“啊?阿姨,您之前怎麼沒告訴我?”我站起來就想往車站跑。
劉阿姨不高興地哼了幾聲:“又死不了,醫生說血塊不大,養養就自個兒消散了,不用做手術的。哦,醫生說這棟樓裡的設備好,對老鄭的恢復有幫助。”
可我還是心有不安,決定親自去醫院問清楚。
我一出門正好碰到對門鄰居也出門,她一看到我就滿臉古怪地問我昨天的高個子男人是誰:“長得倒是挺帥的,就是兇得很,身體好像有毛病的嘞,下樓還摔了一跤。”
“他是我男朋友,昨天我們吵了一架。不好意思啊,叨擾到你們了。昨天他摔哪裡了?不嚴重吧?”
邱沉昨晚壓根沒提摔跤的事情,他的腦震盪還沒康復,怎麼這樣不小心?
鄰居嘟囔道:“就是從樓梯中間摔下去的,應該不嚴重,就是爬起來後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的。吵架沒關係的,我還以爲你惹了社會上的什麼人呢,你不知道他當時敲門敲得多響,嚇死人的嘞,我都想報警的。”
我只好再三跟她道歉,下樓後才道別分開走。
公司的會計部目前還是隻有我一個人,我想想直接給羅九川打了電話:“羅哥,我想請兩天假。”
“剛上班就請假?我馬上到你家小區了,當面談。”
我一到小區門口果然看到了羅九川的車,他今天開了一輛很騷氣的暗藍色跑車,車速很快,可行至我面前卻穩穩地停住了。
然後它的車門很炫酷地往上彈起,乍一看像一把剪刀。
“妹妹,上車,我特地來接你一起上班的。”
我根本沒心思體驗他的豪車:“羅哥,我要請假,我急著去車站呢,我家裡有點事。”
沒想到,他張口就問:“你爸換病房的事?”
“你怎麼知道的?”
羅九川挑著眉頭,很嘚瑟地擡起了下巴:“我爸昨天夜裡直接跟院長打的招呼,你說我怎麼知道的?”
我懸在半空的心瞬間落定,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我這才小心翼翼上了車。車上各種錶盤、觸屏,連排風扇看起來都比一般的車要高檔很多。
我僵硬地坐在副駕駛位上,連安全帶都不敢大力拉。
羅九川嗤笑一聲,越過半個身子就要幫我係安全帶。
據說人與人之間的親密距離是十五釐米,此刻羅九川大大超出了這個範圍,他的臉離我只有一根手指那麼遠。
我緊張地屏住呼吸,趕緊把他推開了:“我自己來。”爲了掩飾不自在,我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道,“羅哥,叔叔怎麼知道我爸的事情的?”
“哦,我跟他說的。他昨晚見了你特開心,回家就問東問西,我把你家的事情跟他一說,他當時就很熱情地給院長打了電話。”羅九川彷彿在說吃飯喝茶一樣簡單的事情。
同樣是開藥企,爲什麼邱沉當時還需要求助他姐夫?難道羅家人的人脈比邱沉廣嗎?
“羅哥,謝謝你啊。不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羅九川抖抖眉頭,也不隱瞞:“旅遊完回國後,我發現很多事情發展得出乎我意料,所以我隨便查了查,也順便查了下你家的情況。你是我妹子,幫幫你是應該的。你放心,我這人做了好事一定會留名,老子沒心情做無名英雄。”
“羅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這個人情先欠著,我會銘記在心的。”在我眼裡很困難的事情,在他們眼裡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開始特別努力地工作。
期間我跟邱沉打探過陸重七的情況,他那晚參加完金瑤爸爸的壽宴後就帶著邱如一回他家了,至今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這樣也好,我的煩惱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半個月後,邱沉出院了,羅九川的公司也步入了正軌,我的工作也漸漸忙碌起來。
但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們公司的財務和會計分工相當不明確,連部門都是統一模糊的財務會計部。
這天上班時羅九川又跑到我家樓下要載我一起上班,我忍不住跟他提出了這個問題:“羅哥,我覺得財務跟會計應該分成兩個部門。”
羅九川瞥了我一眼:“財務跟會計不都是算錢的嗎?有什麼差別?”
“不對,會計是做結賬和核算的,而財務是做分析和預算的,職責其實一點都不一樣。以前我們老師說過一句話,會計是講述昨天的故事,而財務是編織明天的夢想。”
羅九川這下來了興趣,他的眼神明顯不同了:“哦?是嗎?你跟我仔細說說呢。我老子把這個廠交給我,一來是練手,二來也是想看看我有多大的能耐。”
我誠惶誠恐地看了他一眼,說實話,我才參加工作多久啊,根本不敢班門弄斧:“可能我的見解太稚嫩,羅哥你就隨便一聽吧。”
“我覺得我們會計就像近視眼,只看得清眼前的數據,但財務就是遠視眼,他們能在這些數據基礎上做長遠的分析。經常有人說會計是基礎,財務纔是高大上,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財務看得長遠。”
羅九川挑起了眉頭:“是嗎?我倒是不懂這些。”
時間有限,我又不敢侃侃亂談,所以一路上只是大致跟他分析了下兩者的區別。
到了公司,羅九川才若有所思道:“所以財務人員招得好,還能給公司制定出很多有利的策略方案是嗎?你這個建議提得好,待會兒我召集你們部門開個會,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我心裡很沒底,畢竟工作上還一事無成。
早上很多員工來上班,我從羅九川車上下來時被幾個同事看到,她們當即開始交頭接耳。我自知不妥,再一次跟羅九川商量以後別去接我了。
他明知道我害怕被別人閒言碎語,卻還是無所謂地來了句:“我接我妹子一起上班還要看別人臉色?你是不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了?”
每次都這樣,說得好像是我太小家子氣。我只能暗暗決定明天起得更早點,趕在他去我們小區之前就坐車離開。
上午9點,羅九川果然召集我們部門開了會,當即確定劃分財務部和會計部,繼續招聘相應的財務人員。
這本來只是工作中發生的一件小事,後來卻產生了蝴蝶效應,我的命運也因此有了改變。這是後話。
當天下班時邱沉來接我了,他將車停在公司外的林蔭道上,一條胳膊搭在車窗上想著心事,微微蹙眉沉思的模樣看得人萬分陶醉。
我興沖沖地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邱沉的第一句話就毀了我的好心情:“我姐夫回來了。這一次會常駐我家。”
我就像當場嚥下去一隻蒼蠅,感覺臉上的血色都褪盡了:“哦。”
有些事情我一直在刻意忘卻,比如邱沉媽媽從來就沒同意過我們的交往。我不敢深想,但是我想努力努力,人總是應該對愛情保持一份純粹的追求的,萬一,我們一不小心就牽手到白頭了呢?
我努力過才能不後悔,不努力就放棄只會抱憾終身。
我笑笑,故作輕鬆道:“姐夫家裡的事情解決了?他回來沒爲難你吧?”
邱沉示意我上車,好笑地搖搖頭:“他爲難我做什麼?我怕他?”
“你還沒想起來啊?你以前跟他……”我說到這裡就停住了,邱沉的記憶好像卡了殼,有時候能突然想起某件事,可你要是逼著他去想某件特定的事情,他又會顯得很茫然。
沒關係,醫生說他需要養三個月,三個月而已,我慢慢等。
邱沉抽空瞄了我一眼:“跟他關係不好?看他對我姐那熊態度,跟他關係不好也情有可原。你晚上跟我一起去吃個飯,到時候你什麼都不用做,不管我說什麼,你負責微笑就好。”
我納悶地點了頭,等他帶我抵達吃飯的地點,我才發現早有兩個人候在了那裡,一個是年輕漂亮,一個則風韻猶存,看長相,似是一對母女。
她們一看到邱沉就熱情地站了起來,等視線落到我跟邱沉相牽的手上後,笑容當即僵在了臉上。
我心頭一抖,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邱沉帶著我來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