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螺。”邱沉的大手捧住了我的臉,聲音忽然柔了下來,“有危機感的人應該是我,你年輕漂亮,還有一個羅九川緊追不捨,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我吶吶地嘀咕了一句:“幹嘛突然說安全感的問題了?”
邱沉沒理會我,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我最擔心的不是羅九川,而是周季安。”
其實我聽得很清楚,只是太過詫異才忍不住問了一聲:“什麼?”
邱沉恍惚回神,笑著捏了下我的臉頰:“沒什麼。你買了那盒藥,但是又沒吃,心裡是不是很糾結?說到底是我沒給夠你安全感。”
他繞來繞去,原來是想跟我談論這件事。
我想撇開眼看別處,他卻扶正我的頭,迫使我跟他對視。
晶晶亮的眸光裡,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眼睛,裡面裹著濃濃的慌亂。
“就算已經結了婚,你還是怕我們會不得善終,所以上次懷孕的陰影對你的影響會因此更加嚴重。”邱沉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明白,他的這句話狠狠地撞進了我心裡。
或許他說得對,我潛意識裡就是這麼沒有安全感。
我倆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邱沉主動打破的沉默。
他伸出小手指,笑著跟我說道:“以後有什麼顧慮,我們攤開談,別憋在心裡亂想,做得到嗎?”
“好。那你也不能瞞我,比如幫我爸媽找工作的事,又比如跟羅哥賭博的原因,不要總是等著我去主動問。兩個人相處,總有不想開口主動追問的時候,可矛盾也許就是這一次產生的。”
他改而在我鼻頭上一刮:“說得這麼振振有詞,我倒是要看你能不能做到。”
他刮完又伸出了小手指,我只好無奈地伸出小手指勾住那隻手,結果他還像模像樣地晃了晃:“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幼稚!”我嘴裡這麼說著,卻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
市郊有一條江,邱沉把車開到江邊後,我倆手牽著手散了一會兒步纔回家。
這種歲月靜好的日子,彷彿把我的理想鋪陳到了生活中。經過垃圾桶時,我偷偷地扔掉了那盒避孕藥。
順其自然吧,婚都已經結了,早點生個健康寶寶纔是邱家人最大的期盼。
我們第二天就搬出了邱家別墅,新房在新區的一幢新小區裡,離別墅有很長一段距離,不用擔心他媽媽會突然衝過來刁難我。
我們回新家前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菜場買菜。
我的婚假比一般人的長,有半個月,這是財務總監特許的,原因不用多說,大家都明白。
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寰陽國際的工作沒必要再做下去了,因爲這份工作已經嚴重地受到了邱沉的干擾,我就是做得再差,也有邱沉保駕護航,沒意義。
我倆是手牽著手去的菜場,邱沉不像羅九川不接地氣,菜場裡的那些菜,他認識得比我都多。
“今天我下廚,想吃什麼儘管點。”
彼時我們正站在水產區,旁邊一位大媽聽到邱沉的話後熱情地吸引我的注意:“姑娘,買點海鮮,都是新鮮的,今天剛到貨。”
我看了邱沉一眼,趕緊搖頭:“阿姨,我老公肯定不會做海鮮。”
我順口這麼一說,邱沉卻忽然挑了兩下眉頭:“你叫我什麼?”
菜場裡比較嘈雜,我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到他說的話。
可邱沉有點不依不撓,我們轉身面向海鮮阿姨時,他是站在我側後方的,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雙手伏在我的腰兩側,低頭在我耳邊又問了一句:“老婆,你剛剛叫我什麼?”
我的腰很敏感,發癢的同時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裡往喉嚨口衝。
我趕緊拿開了其中一隻手,躲著他說了一句:“別瞎鬧,還要買菜呢。”
“是不是剛結婚啊?真恩愛。就買我家海鮮,我給你們便宜點兒!小夥子,買點好吃的給你老婆補補,你自己也得補補,不然怎麼生大胖小子!”
這位阿姨是真熱情,一番話下來把我的臉都說得發燒了。
我怕邱沉又鬧我,趕緊假裝感興趣地跑去挑海鮮:“好,那我就買點,阿姨,你給我推薦推薦那些比較好吃,我看他會不會燒,肯定吹牛的!”
其實我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臉上燙燙的,腦子也有些暈乎。
阿姨用曖昧的眼神在我臉上瞟了瞟,認真地給我推薦起來,還順便跟邱沉說了做法。
邱沉聽得認真,只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到了我身後,還故意從身後摟住了我的腰。
一趟菜買下來,我已經幸福到分不清前後左右了,只知道暈暈乎乎地跟在邱沉屁股後頭往新房走。
看著他兩隻手提著菜的背影,我一路上都在傻笑。
“你腿有這麼短嗎?怎麼落後這麼一大截。”他回頭那一瞬,看到我在傻笑,也跟著咧了嘴。
我嘴巴一噘,故意跺腳假裝生氣:“你才腿短,你全家都腿短!”
“我全家目前只有我們倆,你這是詛咒我們未來的兒女都是小短腿?”
我愣了愣,看到他臉上的調侃意味,真想上去捶他一拳。但我不敢跟他這麼撒嬌,畢竟他的心臟來之不易。
我哼了他幾聲,大步追上他的步伐,很快就刻意超過了他。
超出五六遠的時候我才停下來回頭看他,還故意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到底是誰腿短?嗯?”
他寵溺地衝著我笑,明明日頭很曬,我卻覺得全身心都很愉悅舒適。
他努努嘴,讓我看他兩隻手:“我大病初癒才幾個月啊?看我提這麼多東西,你自己卻什麼都不拿,怎麼好意思的?”
我愣了下,實在沒料到他會這麼跟我抱怨。
走到他跟前時,我輕輕啐了一聲:“怎麼跟怨婦一樣。”
然後我伸出手想接他手裡的菜,結果他把右手裡的菜都騰到了左手,而後把空閒的右手朝我伸過來:“你拿這個吧。”
說真的,我愣了三五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我牽他的手。
有一種甜炸了的感覺在我心口盪開,我回過神來後趕緊握住了那隻手,並肩跟他一起往回走去:“快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會撩人了?想牽手就牽手嘛,還這麼肉麻兮兮地套路我!”
邱沉笑得旋起了嘴角的小梨渦:“你就告訴我,喜不喜歡我這樣?或者你喜歡我話少一點?”
他說著直接握住我的手往外臀部輕輕一撞,頓時羞得我把臉往他懷裡埋了幾秒鐘:“要死了,你幹嘛啊!我們在路上走著呢,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那我回去再拍。”他一本正經地收斂起嘴角的笑容,可眼裡卻還帶著調侃意味。
“壞蛋!流氓!”我的心臟一直沒消停過,這種感覺太好了。我們好像又在談戀愛了,很正常的戀愛。
過馬路時我發現一個細節,他一直讓我走在道路里側,是刻意爲之嗎?萬一過路車輛發神經衝到人行道上,他也能護著我?
我知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我一直在意小細節,至今也沒能改掉這個毛病。
車子開進車庫後,我倆還沒進新房就去菜場買菜了,所以一路上說說笑笑走到樓下時才發現周季安竟然蹲在花壇邊在發呆。
他旁邊放著兩個冷了的包子,正盯著手機在發呆。
我看了一眼,他手機界面上是我的手機號,他的手指頭正懸在撥打鍵上,想打又沒打,似乎很糾結。
“哥,你怎麼來了?”
我結婚,沒叫他。
別人或許會說我不夠意思,但我覺得,以我跟周季安的過往,讓他參加我的婚禮對他只會是一種折磨。
經歷了被掉包的事情後,我很慶幸沒叫他過來,不然就得多一個人傷神。
他手一抖,趕緊把手機塞進了褲兜,慌亂地起身看了我一眼,神色很是複雜:“我聽說你們住在這裡,正好回來看張阿姨,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他的視線落在我跟邱沉十指緊扣的兩隻手上,笑著說了句:“恭喜,祝你們白頭偕老。邱沉,你要好好照顧小遇。我現在腿腳好了,你要是再敢欺負她,我肯定頭一個不放過你。”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邱沉十分篤定地握緊了我的手。
周季安神色複雜地跟他對視了幾秒,挪開視線看我時,他趕緊咧嘴笑了:“既然已經嫁了,以後好好過生活。我就是你的孃家人,受了委屈記得打電話跟我說。”
“哥。”我愧於看他,垂眼看向了地面。
周季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支支吾吾地跟邱沉說道:“邱沉,你現在已經康復了,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張阿姨。她對你愧疚到今天,親眼看到你安好才能放心。”
“不必了。”邱沉拒絕了他的提議,晃了下手裡的菜,邀請周季安去我們新家裡吃午飯。
上樓時,周季安不死心地把目標轉移到了我身上:“小遇,張姨跟我們相處得很好,跟親人沒兩樣。你結婚應該帶邱沉過去看看她的,她當初也不是故意投毒的,罪魁禍首是陸重七,你們不該恨張姨。”
“哥。”我不喜歡他逼著邱沉去看張阿姨,邱沉是受害者,願不願意原諒張姨是邱沉的自由。
可週季安的著急有些不對勁,他的臉色繃了好一會兒,最後說了一句跟類同於丁悠然說過的話:“邱沉,我過來帶話也是爲了你好,你要是不盡快去見張姨,總有一天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