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總監(jiān)的話很有意思，這是公開提醒邱沉不要護短，一旦出什麼事，他們會找邱沉要人。
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麼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心裡的火氣“噌噌”往上竄。
邱沉一聲不吭地想牽著我離開時，我一把拉停了他，微微揚起臉看向財務總監(jiān)：“請總監(jiān)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限制我的自由？如果是我做錯了，我會改正，但如果我沒做錯，請你們向我道歉。”
我又不是過街老鼠，憑什麼被他們當賊一樣對待？
財務總監(jiān)微微一愣，看向我們經理。
經理皺著眉頭跟他對視一眼，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時候邱沉說話了：“你們儘管調查，這種調查法只會鬧得公司里人心惶惶，我會請律師跟你們對接後面的事情。”
他說著就把我拉走了，我滿肚子都是委屈，上了車後一直沒說話。
車子開出很遠時，邱沉纔跟我說了句：“關於榮升那個公司，他們懷疑你收受賄賂，因爲投資榮升後出現了相當大的虧損，你們公司上層正在找忍負責這件事。”
“受賄？呵呵，真有他們的。做生意有盈就有虧，我就不信寰陽國際每次都能盈利，憑什麼這一次虧損了就要找我頭上來。”我覺得這種做法很噁心，數據是我們小組做的沒錯，但跟榮升合作的決定權還不是在領導手裡。
邱沉無奈地衝我笑笑，當天我們並沒有直接趕回東市，而是在半道上訂了一間酒店。
他幫我找好了律師後，又打了幾個電話打聽榮升的事情有多嚴重。這才知道寰陽國際前不久剛剛投資失敗，損失慘重，所以高層不想這麼快再經歷一次榮升這樣的慘敗。
我本來還不好意思辭職，可現在看來，商場真不是一個輕易能講人情的地方。
就在邱沉忙碌之際，我的手機響了，是周季安打來的。
我瞄了一眼邱沉的位置，他在套房的客廳沙發(fā)上坐著，我鑽進房間後才接聽：“喂？哥。”
“小遇，你是不是已經回東市了？幫我去看看張姨，剛纔監(jiān)獄那邊打電話通知我，說張姨肚子痛的毛病又復發(fā)，這一次好像挺嚴重的。你能不能勸邱沉過去看看？我今天夜裡就趕回去。”
“這麼嚴重嗎？可是邱沉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告訴他我會盡快趕回去。
一出房間，邱沉還在打電話，我焦急地走過去跟他小聲說道：“我們現在就回東市吧。”
邱沉投來疑惑的一瞥，我閉上嘴巴，等他講完電話後才急切地說道：“我們能不能趕夜路回去？坐車回吧，我有點急事。”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我嚥了下口水，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頓了半晌，邱沉問道：“剛纔誰給你打的電話？”
“是我哥，他說張阿姨肚子又痛了，這次好像很嚴重。我想連夜回去看看，萬一……萬一出事了，這就是最後一面。”
我真想把事情的真想告訴邱沉，告訴他，那個從小虐待他的人不是他親媽。可我不敢，在沒有拿到證據的情況下，我不能胡說八道。
邱沉的臉色當即變了，他陰著臉沒有吭聲，再擡頭時，只說了一句：“周季安的話對來你來就這麼管用？”
“邱沉，不是的，張姨當初對我們太好了，她給我的感覺就跟……跟媽媽一樣。”
我心虛地瞄了他一眼，他的反應有點大，眼睛微微放大，難以置信地張開了嘴巴：“可遇，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我不要求你跟她不來往，但你在明知她對我下過毒的情況下還說她有媽媽的感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確實過分了，換成我是他，我早就氣得跳腳了。
他現如今還能很平靜地跟我講道理，可見他是真心想跟我攤開來談。
我低下頭，很爲難地道了歉：“對不起。”
邱沉嘆了一口氣，朝我招招手：“過來，告訴我周季安是怎麼說服你的。”
我犟在原地沒動彈，如果我什麼都不做，以後邱沉知道實情後會遺憾的吧？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能以他妻子的身份去做，也算是他盡了一份孝心了。
張阿姨找兒子找了三十年，絕對不是故意拋棄邱沉的。他當初爲什麼會被邱家抱回去，又爲什麼會被顧英男當成自己的兒子撫養(yǎng)，這些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想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他：“邱沉，我想回東市。我有點急事，要不我自己去乘車吧。”
“你就這麼堅持？”
我很想妥協，可我不能，於是我在邱沉逐漸失望的眼神中，堅定地點了頭。
他沒有動彈，於是我拿起自己的包衝他說了一句“對不起”。想了想，我抱了他一下：“你好好休息，我直接打車去火車站，到家了會打電話跟你說一聲的。”
邱沉還是沒說話，他板著臉盯著我看，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我到沒捨得就這樣拋下他不管，剛走了幾步，回頭看到他受傷的眼神後，我趕緊轉身衝過去抱住了他：“對不起。”
他的聲音竟然在微微打顫：“我不懂，小田螺，這個節(jié)骨眼，你爲什麼會爲了張姨想不管不顧地丟下我？”
他的語氣特別委屈，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似的，聽得我心頭髮緊。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沒有，我也不想丟下你呀。”
“那你還走嗎？”
“不走了。”我剛纔已經想到一個稍微完全點的法子，等他睡熟後我再走，這樣他心裡的難受會少一點。
他猛地抱住我，恨不得把我往懷裡箍似的：“那就好。”
我因爲另有打算，所以早早地催他洗澡睡覺。
一起躺上牀後，我的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張阿姨跟顧英男的臉，最後我實在煎熬得不行了，忍不住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背，最近還疼過嗎？”
“我媽逼我逼得太緊纔會痛，她現如今不會太逼我了。”邱沉說得雲淡風輕，沒有讓我看他後背的打算。
我沉痛地抱住他，悶悶地暗示了一句：“不知道你們是母子的人，肯定會以爲她是你後媽。哪有親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邱家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邱沉輕聲笑了：“她就是那樣的性子，我姐小時候也忤逆過她，她就把我姐關房間裡，不準吃不準喝。我姐性子軟，我媽不讓她吃喝，就算我偷偷地拿進去給她吃，她都不敢吃。”
“比後媽還後媽。”我對此咬牙切齒，想起老太太那張臉，我就覺得可恨。
邱沉岔開話題，明顯不想再聊她：“跟我說說你跟周季安的事情，從你們第一次見面開始說。”
“啊？”我趕緊轉了個身，背對向他，“邱沉，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我哪裡敢睡，我還想著連夜趕回去呢。
邱沉撈著我的腰想把我翻一個身，但是我沒肯，所以折騰了一會兒後他也罷了手。
身後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我又等了大概半小時，他的呼吸聲好像能催眠，我昏昏欲睡差點起不來時，調成震動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我猛地驚醒，趕緊爬起，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後出了門。
周季安已經上車了，說不定他比我還先回東市。
打車去火車站的路上，司機師傅看了後視鏡好幾眼，我詫異地回頭一看，好像有輛車在跟著我們。不過那輛車在一個岔路口轉了彎，應該是我多想。
我連夜趕回了東市，跟周季安碰頭時，天已經微微亮。
他得知我坐車回去，而且還比他晚時，便在火車站裡乾等了我一個多小時。
他並沒有多問其他的事情，我倆一起打車去了張姨服刑的監(jiān)獄，等到了時間後被放行進去探望張阿姨。
她在醫(yī)務室的病牀上，臉色煞白，看到我們後眼淚當即滾落下來：“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們啦。”
她說著朝我們身後看了又看，最後失望地收回了眼神：“小邱他……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