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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點10分，中江市人民路

李小川搖搖晃晃的朝惠民藥房走去，他到底沒能下決心去醫院，他決定先去藥房拿點藥，如果吃了藥以後病情還在惡化再去醫院。

他走進藥房。正是中午時分，藥房裡沒有什麼客人，一個穿蘭色工作服的女性營業員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先生，你買什麼藥？”營業員很熱情。

“我不知道，”李小川聽見自己的聲音又撕又?。骸拔野l燒，咳嗽，還吐血痰?！?

“血痰？”營業員嚇了一跳，她看了看兩眼充血臉色潮紅的李小川，猶豫了一下，伸手往藥房的角落指了指：“我們藥房有坐堂醫生，你先去那裡諮詢一下吧?！?

李小川順著營業員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藥房的角落擺著一張桌子，桌子邊有個穿白大褂的禿頂男人正微笑著衝自己招手。

李小川滿懷希望的走過去，禿頂男人招呼李小川坐下，隨口問問病情，然後翻了翻李小川的眼皮看了看，又給李小川摸了摸脈，做完這一切後才說道：“你是肝腎兩虛導致氣血不旺，又受了風寒，所以才頻繁咳嗽，惡寒發熱。這些都是表明現象，核心病根還是因爲你腎虛！”

“那我該吃什麼藥？”李小川捂住胸口，艱難的問了一句。

禿頂男人變戲法般從桌子下拿出一盒“XX牌腎好”，正色說道：“這是XX藥廠纔出的補腎新藥，效果非常好。專門針對你這樣腎氣虛弱的病情，你吃這個藥我保你在3個療程內治好你的腎虛！”

李小川看著眼前這盒包裝得花花綠綠的藥品，有些遲疑的問道：“這個——要多少錢？”

“不貴不貴，”禿頂男人用手拍打著藥盒，飛快的報出一連串數字：“1盒87元，3盒一個療程，3個療程就是9盒……一共783元！”

783元！李小川有些猶豫了——這得賣多少斤蔬菜??！

“兄弟啊，”禿頂男人覷著李小川臉色，循循誘導：“錢是身外之物，身不帶來，死不帶走，人不能爲錢受罪對不？只要把病治好，有個健康的身體——幾百塊錢還怕賺不回來？”

李小川正待說話，忽然喉嚨一癢，又爆發一陣劇烈的咳嗽。禿頂男人嘆了口氣，說道：“看吧，你的病情很嚴重了，得趕快吃藥啊?！?

李小川艱難的擡起頭，吃力的說道：“這藥……我買！除了這藥，我還用吃別的藥嗎？”

禿頂男人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再給開點消炎止咳的藥，配合起來吃，效果更好?！?

……

王海駕駛著警車飛快的開進龍坑鎮，進了鎮以後，地面的公路變得凹凸不平，王海只得把車速降了下來。

“這破公路，”王海一邊留意著前方地面，小心地駕駛著汽車避開路面上的凹洞，一邊罵道：“龍坑鎮政府也不修理一下?！?

“這裡太窮了啊?！弊诟瘪{的張玉隨口應了一句，突然看見前面地面上有個黑糊糊的石塊，連忙喊了一聲：“小心?！?

王海下意識的一踩剎車，汽車卻熄了火。

“你嚷什麼嚷？”王海拉開車門，跳下車，想把擋在前面的那塊黑糊糊的石頭搬開。但是，他停下了腳步，地面上那團黑糊糊的東西根本就不是石頭，而是……一隻死去的大老鼠。死老鼠趴在一塊大泥團上，遠遠望去就象是一塊黑糊糊的石頭。

“又遇到死老鼠，真晦氣！”王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轉過身想離開，驀地，他身體一震，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地上的死老鼠。

“怎麼了？一隻死老鼠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張玉走下車，看見地上的死老鼠，擡腳就想把老鼠踢開。

“等等！”王海一把拉住張玉：“這隻老鼠可能動不得！”

張玉一臉茫然的望著王海，王海神色卻很凝重。

“剛纔我們離開太平鎮時就輾到一隻死老鼠，現在又是一隻！”王海緩緩說道：“你不覺得今天我們遇到的死老鼠太多了一點嗎？”

張玉一呆。

“我們的任務是調查各鄉鎮是否有人收購過老鼠，”王海眉毛一揚：“現在卻在相距50公里的2個鄉鎮連續發現2只死老鼠，這兩者之間難道就沒有一點聯繫嗎？”

雖然指揮中心對有犯罪嫌疑人可能散佈鼠疫一事還處於嚴格保密狀態，但是，作爲市刑警大隊的副隊長，王海還是隱隱聽到一些風聲。首先是12日晚上高飛在調查僞造泰國護照的犯罪嫌疑人殺害雙橋鎮警察一案後，就緊急調動警察封鎖了雙橋、安場2個村鎮，接著大批軍警不顧山區潛伏的鼠羣危險進山搜捕犯罪嫌疑人，再加上省警察廳長謝國強親自坐陣，調動一批精幹警力心急火燎的要迅速查清各個鄉鎮是否有犯罪嫌疑人收購過老鼠，王海就明白這裡面的內情絕對不簡單！現在，在2個鄉鎮又連續發現死老鼠更讓他隱隱猜測到事情的真相——難道是……鼠疫??？王海驚出一身冷汗。

看見張玉一臉茫然不解的表情，王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們先去鎮政府！”

“那這隻老鼠？”張玉指了指地上的老鼠。

王海想了想，走到車後打開後背箱，取出一幅口罩、一幅手套、一把鉗子和幾個專用塑料袋。

他先戴上手套，又用口罩把嘴巴鼻子捂得嚴嚴實實，然後再蹲下身子，小心的用鉗子把死老鼠放進塑料袋中，他把塑料袋用繩子紮緊，再用一個塑料袋套上，紮緊。最後再把鉗子、手套、口罩放到另一個塑料袋中。

做完這一切後，王海把這幾個塑料袋小心的放進後背箱中，關上後背箱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王隊，這隻老鼠……有病毒？”張玉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什麼也別問?！蓖鹾Ｄ樕怀粒焓掷_車門：“我們馬上去鎮政府，還有，立刻聯繫太平鎮警察所，詢問他們那裡的進展情況！”

……

12月15日晚上23點10分。中江市人民路一家小旅館。

“老闆娘，老闆娘！”旅館裡忽然傳出一陣喧譁：“有人不行了，快來?。　?

正坐在旅館門口磕瓜子的老闆娘一下子慌了神，她匆匆扔掉手中的瓜子，轉頭衝進旅館。

“誰不行了？”老闆娘衝進喧譁的房間大聲問。

這是一個十幾平米的房間，房間裡擺了6張牀，3個民工模樣的漢子坐在自己的牀上正遠遠看著一個躺在靠窗牀上的男人。

“就是他！”一個民工往躺著的人一指：“剛纔還吐了好多血，現在叫都叫不醒了?！?

老闆娘走了過去，伸長腦袋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處於昏迷狀態，潮紅的臉上現出一些紫黑色的斑點。老闆娘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

老闆娘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這個人在登記住宿時的名字。

“李小川！李小川！”老闆娘用手推了推昏迷的男人，男人卻沒有反應。

“這可怎麼辦？”老闆娘有些慌了：“他要是死在旅館裡，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快去叫救護車??！”一個民工提醒了一句。

“對對對！叫救護車！”老闆娘反應過來，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

23點50分，一輛救護車匆匆開到旅館門前，2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跳下車，擡著擔架衝進旅館，3分鐘後昏迷不醒的李小川被擡上救護車，救護車拉響尖銳的笛音，呼嘯而去。

救護車上，一個戴口罩的醫生翻開李小川的眼皮看了看，立刻下了結論：“不好！病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必須趕快搶救！”

……

16日凌晨1點40分，中江市急救中心急救室。

搶救的醫生望著已經變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無奈的搖搖頭：“記錄，病人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死亡原因？”記錄的護士問。

“心臟衰竭導致死亡。”醫生轉頭望著躺在急救臺上的死者，死者臉上那些紫黑色的斑點讓他心裡一動，他抓起死者的右手，用剪刀剪開手臂上的衣袖，死者的手臂上竟然到處都是紫黑色的斑點！

醫生倒抽了口冷氣，他取下手套，用手摸了摸死者的額頭，觸手居然是一片滾燙！醫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雖然他從沒遇到過這種病例，但是，在大學時傳染病課程上，他曾經學到一種病癥的知識，一種會讓一個人死後還繼續發燒而且出現紫黑色斑點的可怕病癥！

“封閉急救室！任何人也不準進入！”醫生大聲的喊了一句，把急救室的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然後醫生匆匆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撥了一個電話。

……

16日凌晨2點20分，2輛轎車呼嘯著開到急救中心大門前停下，7、8個睡眼朦朧的人從車裡跳下來，匆匆走進急救中心大門，爲首一人是個白髮蒼蒼老人。

……

早上7點，那個白髮蒼蒼老人一臉沉重的走到一間辦公室，反鎖上門，然後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好幾遍後才被那邊的人接通。

老人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秦省長嗎？我是首都衛生部專家組的鐘南?！?

“哦，是鍾教授，這麼早有什麼事嗎？”電話裡的秦省長很客氣。

鍾南教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有個不好的消息，我們在市急救中心發現了一例鼠疫患者……患者已經死亡?！?

“鼠疫？！”電話裡秦省長很震驚：“覈實了嗎？”

“已經通過血清檢測證實了，”鍾南教授聲音低沉：“是最嚴重的肺鼠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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