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抖著身體衝出了隧道。窗外的光線變得明亮起來。早就守侯在車廂門口的陳叔迫不及待的把腦袋伸了出去。
窗外一片平坦的田野,連綿不斷的果林一眼看不到邊。雖然冬季的果林枝葉比較稀疏,不過藏匿幾個人倒不是問題。
陳叔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把腦袋伸回車廂,阿萍已經湊了過來。
“陳叔,怎麼樣?”阿萍俏麗的面容很是緊張。
陳叔親暱的擰了一把阿萍的臉蛋,笑瞇瞇說道:“放心吧,阿萍。我說過一定會帶你們出去的。快,去把阿輝與老三叫過來。”
阿萍點點頭轉身離開了8號車廂大門,過了一會,她領著阿輝、老三回到大門口。
“陳叔,我們可以出去了嗎?”阿輝一走過來就急急問道。
“阿輝彆著急,9號車廂那裡的情況怎麼樣?”陳叔很沉著的問。
“陳叔,9號車廂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我看過不了多久警察就會進攻了。”阿輝有些著急。
陳叔點點頭,拍了拍阿輝的肩膀:“阿輝你乾得很好,你現在再回到9號車廂入口,我要你再堅持2分鐘。2分鐘後我們就可以逃出去了,出去後我就給你100萬!”
阿輝臉上露出貪婪的表情。他一拍胸脯大聲說道:“陳叔你就放心吧,有我阿輝頂在那裡,警察絕對過不來的。”
阿輝提著槍又跑回9號車廂入口。陳叔轉頭問老三:“8號車廂情況怎麼樣?”
“8號車廂火勢很猛,我這邊已經不可能有人過來了。”老三一張臉被濃煙霧薰得發黑,不過神色倒還鎮靜。
“很好。”陳叔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說道:“老三,現在外面的地形很好,我們可以跳車了,現在你第一個先出去!”
老三把槍掛到背上,雙手抓住在門框,輕巧的翻了出去。列車鐵門外有一道狹窄的外沿,老三兩隻腳踩在上面剛剛合適。
“好!不愧是退伍軍人出身,身手很敏捷。”陳叔提起一個皮箱遞給車門外的老三:“老三,你把這箱貨帶上。”
老三右手抓住門框,左手正準備接皮箱,忽然身體一震急促的說道:“陳叔,後面有警察!”
“警察?是從車頂過來的嗎?”陳叔急忙探出腦袋向後張望——果然!離8號車廂出口約20幾米的位置,有一個警察正抓著列車外窗戶上的鐵條慢慢的爬過來。
“幹掉他!”陳叔惡狠狠說道。
老三飛快的摘下背上的衝鋒槍,他用右手拉住門框,左手提著槍對準那個警察就扣動了扳機!
突突突……微型衝鋒槍在老三手中急促抖動著,一連串9毫米子彈把那個警察附近的窗戶打得火花四濺!
抓在窗戶鐵條上的警察正是劉暢。他從10號車廂出口剛剛攀上附近的一個窗戶,列車就進入隧道。眼見著爬上車頂的錢賓被隧道掀得無影無蹤,劉暢一咬牙乾脆就順著車廂外面窗戶上的鐵條向8號車廂爬去。可惜,列車在隧道只行駛了幾分鐘,劉暢堪堪爬到9號車廂第一個窗戶正好遇到老三從8號車廂爬出來,一下子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
子彈颳風般澆過來,嗖嗖嗖的在劉暢身體周圍亂竄,壓得他緊緊的貼在窗戶上,半點也動彈不得。不過,車廂外風速很大,衝鋒槍的後座力讓單手操作槍支的老三很難控制好彈道,所以,要從側面打中緊貼在窗戶上的劉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劉暢緊緊的貼在窗戶上,他逆風連續爬了十幾個窗戶雙手都快凍僵了。但是,迎面而來的彈雨讓他不得不反擊。他用左手死死的抓住窗戶上的鐵條,右手艱難的取下背後的衝鋒槍——突然!行駛的列車抖動了一下,劉暢腳下一滑,立刻就踩了個空!若不是左手抓得很緊,身體幾乎就要掉下去了。不過,劉暢現在也不輕鬆,他單手抓著窗戶上的鐵條,懸空的身體貼著車廂被強勁的寒風吹的盪來盪去,稍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被列車輾成肉餅!
老三冷笑一聲,停止了射擊。他轉頭對陳叔大喊:“抱住我!”
“老三,動作快一點,沒時間了!”陳叔交代了一句,用胸口壓在鐵門上伸出雙手緊緊的摟住老三的腰。老三鬆開拉住門框的右手,他身體外傾,兩手端槍向劉暢瞄準——現在他可以比較準確的控制彈道了,而單手抓著鐵條搖搖欲墜的劉暢根本連擡槍的機會都沒有!
老三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扣著扳機的手指一曲——
突突突……老三身後突然響起沉悶的槍聲。老三張大了嘴巴,臉上露出一幅不可思議的神色,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胸前正在噴血的傷口,然後頭一歪,就掉了下去!
劉暢擡起頭,驚訝的望著老三的身後——7號車廂門口有2根鐵條伸出來,懸空託著一個特警,特警手中的衝鋒槍正飄出縷縷硝煙!
……
阿輝端著衝鋒槍氣喘吁吁的衝進8號車廂出口,嘴裡大喊:“陳叔!頂不住了!警察快衝過來了!我們什麼時候……”
他張大了嘴巴,8號車廂出口已經沒有人了,只有陳叔一動不動的趴在鐵門上。
阿輝戰戰兢兢的走過去,伸長脖子看了看,陳叔已經死了——他的腦袋炸開一個大洞,白色的腦漿混著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阿輝覺得自己心裡一下子被抽空了。陳叔死了,自己該怎麼辦?他惶恐的大喊:“老三!老三!萍姐!萍姐……”
沒有人回答,周圍是一片不詳的寂靜。
阿輝跳了起來,他掀開陳叔的身體,他想搶在警察衝過來之前,從這裡翻出去跳車——
一個圓形的鐵球從門外準確的飛進8號車廂出口。
阿輝的臉一下子變白了:手榴彈!完了!
“轟!”隨著巨大的爆炸聲一道強烈的白光瞬間刺入阿輝的眼睛,他腦袋一陣眩暈,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2分鐘後,方天明率領一隊特警終於衝進8號車廂出口,這裡硝煙還未散盡,眼睛裡滿是疲憊的血絲的劉暢背靠在車廂大門上,懶洋洋的等在那裡。
“都解決了?”方天明問。
“擊斃2個,還抓了一個活的,”劉暢衝地上昏迷不醒的阿輝努了努下巴:“被閃光手榴彈震暈了。”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方天明鬆了口氣。
“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不過我在這裡發現2個箱子,”劉暢用腳踢了踢身邊的2個黑色皮箱。
“你看過箱子嗎?裡面是什麼?”方天明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地上的箱子。
“毒品!高純度的海洛因毒品。”劉暢冷冷回答:“就爲了這個,我們犧牲了3個戰士!”
方天明皺了皺眉頭卻沒說話,旁邊的常森抓起步話機命令:“第一小組,第一小組,可以停車了!”
下午1點零2分,L63次列車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
……
下午1點30分,乘坐直升機趕來增援的特警將停在荒野的L63次列車圍得水泄不通。8號車廂的大火也逐漸被撲滅了。經過初步統計,這次騷亂事件造成的損失是驚人的,9人死亡(包括3名特警),32人受傷,8號車廂基本燒成廢墟,整節車廂都從L63次列車上摘下來推倒在路邊。原8號車廂的乘客不得不暫時轉移到7號車廂安置。所幸列車還有幾個小時就到資星縣,所以,暫時還沒什麼問題。
方天明、常森、劉暢站在列車外面的警戒線上,目光沉沉的望著8號車廂逐漸熄滅的大火,臉色都很沉重。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方天明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我們能及時擊斃幾個罪犯,否則真讓他們跳車逃跑了,還真是麻煩。”
“擊斃罪犯的首功是於舟。”劉暢對及時開槍救了自己一命的於舟很是感激,他向方天明彙報:“小於很機敏,他看見8號車廂過不去了,就動了腦筋——罪犯製造混亂的目的不就是想跳車逃跑嗎?所以就乾脆在7號車廂大門守著。罪犯從8號車廂爬出來向我開火的時候,他找了幾個乘客幫忙,用7號車廂的輸液鐵架把自己從懸空托出去,及時的擊斃了罪犯,也救了我一命。”
方天明點點頭:“我記下了。等列車安全到達目的地後,所有本次行動表現優異的戰士我都會向爲他們上級請功的。”
常森看了看手錶,說:“這次停車可能要耽誤幾十分鐘,我們要達到資星縣肯定將超過7點鐘了。還有5點多小時,希望能平安度過。”
劉暢望了望天空喃喃說道:“要下雨了,現在這個季節6點鐘後天就黑了。如果再下雨,天色就黑得更快了。”
方天明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常森笑了笑說道:“還好我們現在把這個膿包擠了。3個罪犯2個擊斃,一個重傷被捕,後面的行程我們就輕鬆多了。”
“可是10號車廂還有一個潛伏的殺人兇手!”劉暢冷冷說道:“誰也不知道這顆炸彈什麼時候爆炸!如果在天黑以後,列車又進入一個荒涼的地帶……”
方天明臉上的肌肉一抖,常森卻說道:“我們在車上還有幾十個人,就那一個隱患能翻多大的浪出來?”
“不止一個隱患!”劉暢搖搖頭,說道:“剛纔在這次行動中我們一共擊斃2個,抓了1個。3個罪犯已經有2個核實身份是9號車廂的乘客。另1個被擊斃的罪犯已經乘客辨認出是8號車廂的人。但是,據我所知——8號車廂沒有一個房間只有1名乘客!”
常森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懷疑這批罪犯還有同夥?你的理由也太牽強了吧。就算8號車廂那個罪犯所在的房間還有別的乘客,也未必就一定是罪犯的同夥吧。”
“我一直在想8號車廂的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怎麼事先毫無徵兆火勢就不可收拾?所以,剛纔我特意參加了8號車廂的滅火行動,在8號車廂我聞到一股很濃的煤油味。這就非常蹊蹺了,罪犯怎麼能有煤油?我們在8號車廂出口擊斃罪犯的地方發現了2箱毒品,很明顯這是一夥毒品販,很難相信毒品販會帶著煤油上車,如果不是他們帶上車的,那麼?誰給罪犯提供了煤油?還有,火是從某個房間開始燃燒的,假設這個房間就是罪犯所在的房間,那麼,在他縱火時,房間裡其他的乘客到那裡去了?被殺害了嗎?我們在幾個被燒燬的房間裡並沒發現屍體!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罪犯縱火時,同房間的乘客也逃出去了,這樣看來,這個與罪犯同房間的乘客就非常可疑了。但是,我們在8號車廂出口又沒發現其他的人,當然,由於當時7、8、9幾節車廂的情況非常混亂,不排除這個人趁亂藏到這幾節車廂的某個地方。這個人不找出來,也是一個令人不安的隱患。”
常森想了想,有些爲難的說道:“現在8號車廂的乘務員已經被燒死了,我們要調查8號車廂的乘客比較麻煩,反正列車還有幾個小時就到目的地了,我建議加強這幾節車廂的守衛,保證平安度過這幾個小時。”
方天明點點頭:“常隊的意見很正確。我們現在無法調查列車上的每一個乘客——哪怕就是調查部分車廂的乘客也很困難。這樣吧,現在我們也獲得了增援力量。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進一步加強列車的安全措施。每節車廂的守衛增加到3個!還有,組建2只巡邏隊來回交叉巡邏。保證每節車廂至少2分鐘內就有我們的人巡邏一次!”
“我贊成方隊的意見。”常森第一個表態:“這樣嚴密的安全措施應該可以保證列車平安到達資星縣了。”
劉暢目光沉沉的望著燒成廢墟的8號車廂,心裡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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