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前的那幾個小時是劉笑過得最舒坦的時光。蹲在樹上的崑山象一隻關在籠子裡的大馬猴一樣焦躁不安,在這幾個小時裡,崑山反覆做著2件事情——或者爬上樹桿看看有沒有直升機搜索過來,或者看看手錶,眼巴巴的神態似乎在祈求時間走得更快一些。靠在樹杈上的劉笑愜意的欣賞著崑山的表演,幾乎連身上的痛楚都快要忘記了。
閒著無事,劉笑的記者本能又讓他動起了心思,這幫人行蹤這麼詭異,爲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掏點資料出來?
於是劉笑強打精神與鯊魚套起了近乎,幾番言語後鯊魚已經對劉笑的敵意大減,甚至在交談中劉笑還知道了其他幾個人的名字。雖然一聽就知道是化名,但是劉笑纔不在乎呢,有個化名總比沒有名字強吧?
崑山的助手,那個穿西裝一張撲克牌臉的小個子名字叫清邁。而3個僱傭軍人名字分別是鯊魚、匕首和毒蛇。
“鯊魚大哥,”劉笑嘴上象是抹了蜜一樣,雖然語音有些有氣無力,不過那種乖巧逢迎的感覺也很讓人心裡慰貼。
“你說咱倆也算是有緣了,你看你們一到中江市我就第一個與你們認識,現在大家又走到一起,命運真是很奇妙啊!老實說,當時在安場鎮第一見到您,我就感覺你不是普通人!就憑你那身板,那氣質,還有那凌厲的眼神,一看就是能控制局面的人物……”劉笑喘著氣把一車一車的好話不停的翻出來,眼見著把鯊魚緊繃的臉已經揉捏得慢慢鬆弛下來。
“我就是有些奇怪,象安場鎮那麼偏僻的地方,你們是怎麼找到的,地圖上那個鎮比針眼還小。”劉笑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們只是路過那裡。”鯊魚隨口回答。
“哦,”劉笑口氣越發隨意了:“那鯊魚大哥,你們到安場鎮之前也去過其他鎮吧?”
“當然了——”鯊魚話音未落,崑山卻突然一聲厲喝:“鯊魚——你的話太多了!”
鯊魚一怔。
“我們請你們是來做事的,不是讓你聊天吹牛的。”崑山冷冰冰的說道。
鯊魚臉上的肌肉一跳,一絲怒色一閃而過。他抿緊了嘴巴,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劉笑望了望鯊魚的臉色,微微一笑:“崑山先生,大家不就是閒著無聊隨便聊了幾句,別生氣,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有你那麼好的精力,我就陪你爬樹去監視直升機了。”
鯊魚撲哧一笑,跟著匕首與毒蛇也樂得哈哈大笑。
“混蛋!”崑山氣得臉色發青,一雙小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劉笑:“你是在嘲笑我嗎?”
劉笑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崑山先生,您誤會了,我那敢嘲笑您啊。”停了一下,劉笑已經換了一幅莊重的神色:“崑山先生,咱們這6個人也算是一個小團隊了,您是這個團隊的首領,所以,這個團隊的生死存亡很大程度上就取決與您。怎麼率領團隊您有您的思路,我不能干涉。但是,我有一個建議,就是不能讓大家閒得太無聊了,連普通的聊天都不允許——您想想,如果大家成天都只能這樣悶坐著,難免影響大家的情緒,一旦團隊士氣低落,未來的逃亡之路就令人擔心了。”
崑山一呆。一個聊天的事情居然被劉笑翻出這麼一篇大道理出來,饒是他狡猾善變,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鯊魚及時的插話了:“小劉說得很有道理。我在軍隊待過,也帶過兵。帶兵有一個竅門就是不能讓部下太閒,怎麼也得給部隊安排點事做。否則,你就等著士兵給你捅漏子吧。”鯊魚揚起頭,挑釁的望著崑山。
崑山心裡一沉,鯊魚的表情讓他感覺有些不妙。他轉了轉眼珠,換了一幅和顏悅色的樣子,說道:“大家要聊聊天,解解悶,我不反對。只是——”他瞪著劉笑咬著牙齒冷笑一聲:“如果有人企圖利用聊天來套取我們的秘密——劉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你難道不知道,人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嗎?”
劉笑卻是一幅委屈的樣子:“崑山先生,你別嚇我,我不就是與鯊魚大哥隨口聊了幾句嗎?什麼時候套取你們的秘密了?罷了,從現在開始我啥也不說了,我睡覺總行了吧。鯊魚大哥——”劉笑緩緩轉過頭,衝著鯊魚‘好心’的提醒:“請你與其他人聊天的時候,千萬別說什麼讓崑山先生覺得涉及秘密的事情,否則,讓我聽到什麼機密的事情,麻煩就大了。”
劉笑說完就靠著樹杈合上了眼。他強打精神堅持說這麼多話,全身感覺快脫力了。
鯊魚哼了一聲,瞪了崑山一眼,也靠著樹桿閉目養神。其他人都覺得無趣,個個都抿緊了嘴巴。一時間樹上變得鴉雀無聲,只聽見崑山粗重的喘氣聲……
幾個小時轉眼就至。中午12點30分,崑山從一根粗大的樹桿上取下一個旅行包,開始給衆人分發乾糧——每人10來塊餅乾,幾塊牛肉乾。輪到劉笑的時候,崑山乾笑了幾聲,滿臉歉意的樣子:“對不起,劉先生,我們的補給有限,呃……這個就不分給你了。”
劉笑淡淡的一笑,臉色白得發青:“沒關係,我還不餓。”
鯊魚撇撇嘴,從自己的那份中分了2塊餅乾給劉笑,劉笑勉力道了聲謝,他實在也是飢腸轆轆了,2塊餅乾眨眼間就被嚥進肚子裡——但是,腸胃接收了這麼一點可憐的食物後反倒更難受了。
劉笑捂住肚子,胃上不時傳來一陣陣抽搐般的痛楚,眼前這幫人大吃大嚼的樣子更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他使勁吞了口唾沫,衝著鯊魚勉強笑了笑:“鯊魚大哥,能給點水喝嗎?”
正在嚼牛肉乾的鯊魚順手把一個軍用水壺遞給劉笑。劉笑接過水壺一口氣喝了半壺水——真爽啊!整整有十幾個小時沒喝水了!劉笑覺得自己似乎又恢復了幾分精神。
崑山看了看錶,時間正好是1點。他衝鯊魚點點頭,鯊魚一揮手,3個僱傭軍人揹著揹包順著樹桿敏捷的滑到地面,接著崑山與清邁也跳下樹。劉笑本來也想抱著樹桿滑下去,但是雙手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乾脆一咬牙從樹上跳了下去,卻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崑山看著劉笑狼狽的樣子,樂得哈哈大笑:“劉先生,你太沒用,這麼一點高度跳下來你也會摔倒,看來你真是一個累贅啊。”
鯊魚眉頭一皺。
劉笑顧不得全身火辣辣的疼痛用雙手撐在地上,努力想站起來,頭部卻一陣眩暈,雙手一軟又撲在地面上。他連續24小時除了2塊餅乾沒吃任何東西,全身帶傷十幾處,又受了一夜的風寒,咬牙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到了油幹燈枯的局面。
崑山臉色一沉,他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劉笑的額頭,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怎麼樣?”鯊魚連忙問道。
崑山緩緩站了起來,冷冷說道:“他現在至少高燒40度,看來是走不動了。”
鯊魚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們只有中午1點—2點僅僅1個小時的時間,卻要通過2公里的開闊地,如果劉笑走不動,豈不是要拖累所有的人?而且,長時間待在這裡也很不安全,搜索部隊隨時都可能出現,畢竟,這裡距離搜索部隊的臨時大本營——牛頭山基地只有30公里!
“誰願意揹著他走嗎?”崑山用眼光掃了掃衆人。
所有的人都閉緊了嘴巴。
崑山陰惻惻的一笑,他蹲下身子把劉笑扶起來靠在樹桿上,然後嘆了口氣:“劉先生,看來我們的合作只能提前終止了,雖然你對我們很有價值,但是,我不能給我們這個團隊增加一個累贅。”
劉笑睜開眼睛,他現在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經過這幾十個小時的煎熬,他的身心早已疲憊不堪,死亡反倒成了解脫。
“崑山先生,你現在就要殺死我嗎?”劉笑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崑山。
崑山乾笑了兩聲,站了起來,衝著鯊魚擺了擺手。
鯊魚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咬了咬牙,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然後從揹包裡取出一個消音器裝在手槍上。
劉笑淡淡的一笑:“鯊魚大哥,我不怨你,請你把活兒做漂亮點。”
“放心吧,兄弟,把你留在這裡早晚也會被老鼠吃掉。死在我槍下不會有什麼痛苦的。”鯊魚蹲下身體,把槍口頂上劉笑的額頭。
劉笑對鯊魚笑了笑,慢慢的準備閉上雙眼。鯊魚咧開嘴似乎想說什麼,驀地,山坡下突然傳出一聲沉悶的槍聲,緊接著,鯊魚的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然後就一頭倒了下去!
“敵襲!”匕首一聲大喊,扔掉揹包,幾乎與毒蛇同時撲倒在地上。
“敵襲?”崑山還沒回過神來,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就射進他的胸口,帶著他的身體重重的撞在樹桿上!
救援來了?劉笑剛剛反應過來,崑山的身體就重重的壓了下來,劉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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