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

長夜見明，卻是一個陰沉沉的白晝。

上午7點，大羣羣的直升機在310國道附近的村鎮上空盤旋。直升機用擴音器反覆播放著強制性避難的通知。這個突然播放的通知迅速讓一個個村鎮擾攘起來。

對於310國道附近沒有進入強制性避難名單的村鎮，警方也派出車輛人員四處奔走進行勸說避難。這時，310國道附近已經到處都是成羣結隊的老鼠。警方的巡邏車由於輾壓了無數只老鼠造成危險的打滑，慢慢的這些巡邏車已經開不動了。

在趕水縣，警方與軍隊出動大量車輛開始把避難者送到火車站。火車站安排了專列接送這些避難者。雖然專列只能開到中江市火車站，但依然有上千名老人和婦女兒童蜂擁而至，把火車站候車大廳塞得滿滿的。即使在火車站，老鼠也到處可見，都是些幾十只、幾百只的小羣橫穿馬路，象旋風式的在火車站廣場上來回奔跑。有一些老鼠甚至徑直衝向候車大廳。候車的人們似乎都染上老鼠恐懼癥，只要看見僅僅幾隻老鼠就高聲尖叫，有一些女人還暈了過去。

上午9點，劉笑開著帕拉丁來到趕水縣。在他的車上還坐著林語森與宋清河。汽車剛一進入縣城速度就慢了下來，眼前是一幅末日來臨的慘烈畫面。

公路旁邊所有的商店都關門了，透過商店的櫥窗望去，有一些餐館的店員正拿著掃帚與木板同幾十只老鼠搏鬥。老鼠在餐館內靈活的奔跑著，它們順著敲打它們的掃帚哧溜哧溜爬上去，最後眥著牙齒向店員就撲過去……

街道上，也可以看見人們在追趕老鼠。也許是呆在家裡太憋悶，男人們結伴走上街頭，他們拿著各種工具，成羣結隊的追打著老鼠。街頭的老鼠對人似乎毫不畏懼，一些小羣的老鼠還試圖對追打它們的男人發起反擊，但是，幾十只的老鼠終究不是人們的對手，眼看著就被打得七零八落。鼠羣死的死，傷的傷，半死不活的還在滿地打滾。一些男人厭惡那些半死不活的老鼠，臉上帶著惡作劇的表情追上去，或者用木棍，或者直接就用腳把它們輾碎。這樣殺死的老鼠成百上千，老鼠的屍骸上又有別的老鼠走過，再由汽車輾過，柏油馬路上一片片血肉模糊。

公路上、人行道上到處都是輾碎的老鼠屍骸，即使神經堅強的人也覺得噁心。軍隊還出動車輛在街道上投放了大量的觸媒劑，白色的粉末在風中飛舞。四處奔跑的老鼠只要一接觸到這些粉末就翻滾著跌倒。許多將死的老鼠在公路上、街道上象喝醉酒一樣搖搖晃晃，最後象跳舞似的蹦起來，跌下去，倒下，劇烈的抽搐……

“真是殘忍啊，”劉笑一邊驅動著汽車，一邊發著感慨：“現在人們對老鼠佔據優勢，下手絕不留情。再過幾天，這個攻守形勢也許將爲之一變。現在人們殺鼠過度，人類成了老鼠的眼中釘。一旦鼠羣突破了軍隊的防線，數不清的同類將爲它們報仇。看看現在的場景，我總覺得老鼠在積澱仇恨，當這個仇恨釋放出來後……”

劉笑搖搖頭，他又回想起自己在山區陷入鼠羣中的那段可怕的經歷。

宋清河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這不僅是老鼠，可以說所有的動物都是這樣。人類過度殺戮著其他的動物，幾千年來無數個物種因爲人類的殺戮而滅絕。現在老鼠就要將那些動物的怨恨承擔起來向人類挑戰！向人類挑戰的只能是老鼠，貓、狗甚至老虎也不能勝任。因爲它們沒有繁殖力。老鼠是可以憑藉繁殖力滅絕人類的唯一動物。”

“哈，”劉笑搖頭晃腦說道：“想想以前所謂的名菜，什麼清蒸熊掌、活吃猴腦……無數人趨之若焉，肆無忌憚的虐殺著各種動物。現在報應來了，該人類嚐嚐被老鼠吃掉的滋味了。”

宋清河打了個寒戰，林語森無聲的嘆了口氣。

帕拉丁突然車頭一偏，慢慢的向公路左邊靠去。

“操！”劉笑死死的抓著方向盤，嘴裡罵道：“可能是輪胎上血肉糊多了，才進縣城車就開始打滑，早知道就該帶上2條防滑鏈。”

“有問題嗎？”宋清河緊張的問。

“暫時還問題不大。”劉笑總算穩住車身。他停下車，四處望了望，苦笑道：“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這個路根本沒法繼續走了。”

宋清河伸長脖子向前望去。前面的公路上堆著高高的老鼠屍骸，老鼠屍骸旁邊三三兩兩的蹲著幾隻烏鴉。烏鴉好象吃飽了，或者已經不想吃老鼠肉了，一個個心不在焉的望著老鼠堆。運送避難者的車輛接連不斷在公路上往來，綁著防滑鏈的輪胎象絞肉機一樣把輾碎的老鼠肉一層層翻卷起來濺得到處都是。幾乎所有的汽車司機都在拼命的按著喇叭——雖然公路上車輛並不多，但是層出不窮的鼠羣總讓駕駛員們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尖利的喇叭聲在這個老鼠異常活躍的城市裡就象是一種絕望的呻吟。

“你們是去什麼地方？”劉笑問。

“趕水中學的直升機部隊基地。”宋清河解釋：“最近部隊可能在鼠羣行進路線上大規模的投放殺鼠劑。西南軍區林海蔘謀長將坐鎮前線親自指揮。林海蔘謀長希望我與老師到前線擔任行動的顧問。”

“哦，”劉笑心裡一動，笑嘻嘻說道：“林教授，你看能否讓我也一起去看看這次的行動。本來我就是來趕水縣做新聞報道，這樣的事情應該有很強的新聞價值。”

宋清河不屑的撇撇嘴，譏笑道：“怎麼？劉大記者剛剛提拔個小職務就奮不顧身了？上次在山區被鼠羣圍攻的經歷還不夠深刻，這次又要主動請纓跟隨軍隊一起出動了？你小子也真夠玩命的。”

劉笑咧嘴一笑：“我怕什麼，反正我連點殺活雞也沒吃過，我就不相信老鼠會把我給吃了。”

林語森嘆了口氣：“小劉啊，你的要求我會向軍隊提出的。不過成與不成就看軍隊的意思了。”

“好啊！”劉笑一邊啓動汽車的發動機，一邊笑道：“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哪怕車輛打滑我也要把你們送到趕水中學，林教授你坐好了！”

帕拉丁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飛快的向前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