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晚上8點40,中江市陽光時代茶樓的一個包房內(nèi)。
高飛靜靜的聽著劉笑描述在安場鎮(zhèn)的遭遇,一直沒有插話。
“……綜合這些情況,我認爲這幫自稱泰國清邁生物研究所的人,有以下幾個疑點:第一,爲什麼請職業(yè)軍人做押運人員,而且一請就是3人,第二,那3個軍人一直守著三菱越野車不讓其他人靠近,車上到底有什麼東西?第三,那個自稱‘崑山’的泰國人其行爲習慣明顯與泰國的風俗不同,如果他不是泰國人,那麼他爲什麼要冒充泰國人?第四,那個崑山唐文發(fā)音很生硬,交流起來很吃力,爲什麼他們就不能請個專業(yè)翻譯?連押運人員都可以請3個的研究所還請不起一個翻譯嗎?所以,我把他們的護照資料帶回來了,請高局通過市警察局網(wǎng)絡系統(tǒng)查證一下他們的資料。”
劉笑眉飛色舞的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擡起頭時,看見高飛皺起眉頭沉吟不語。
“高局,查證護照資料有問題嗎?”劉笑試探的問道:“或者我的分析有什麼漏洞?”
“查證護照沒有問題,你的分析也很有道理,”高飛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我在想另一個問題,很關鍵的問題。”
“什麼問題?”
“動機!這幫人如此煞費苦心,不惜代價做這些事情的動機是什麼?”高飛眉毛一揚,說道:“假設這幫人真的是用的假護照,甚至根本不是泰國人,那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冒名頂替就爲了高價收購100多隻老鼠?”
劉笑一呆。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想過。
“動機是一個死結,即使我承認你上述分析的疑點都有道理,但是,沒有動機這根線索串起來,那麼,你所有的疑點分析都無法作出合理的解釋。換句話說,你的分析目前還不成立。”
“這個……”劉笑吶吶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著劉笑一臉鬱悶的表情,高飛微笑道:“怎麼了?堂堂中江晚報的劉大記者變成鋸嘴葫蘆了?”
“唉。”劉笑長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是偵探小說看多了,連半路出家都算不上,偏偏要學神探推理,今天算是臭大了。”
“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高飛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如果你是警察,案件遇到困難時就一蹶不振,那才真是臭大了。”
劉笑一下坐直了身子:“高局的意思是——”
“你的分析不成立,是因爲你還沒找到合理的動機來解釋這些疑點,但是,你沒找到動機並不代表動機不存在!在很多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經(jīng)常把自己的犯罪動機隱藏得很深,不花一番力氣是很難把這些高智商犯罪動機挖出來的。”高飛意味深長的說道。
“可是,這些人跑到山區(qū)收購老鼠的真實動機是什麼?”劉笑擰著眉頭苦苦思索:“……販賣毒品?可是沒必要到安場鎮(zhèn)那個窮地方去走一圈吧……借運送老鼠爲名偷運文物出國?對!說不定那3個大漢守著的三菱車就裝了珍貴的文物!”
高飛微微一笑,卻不接劉笑的話,只問道:“你估計那幫泰國人大概什麼時候離開安場鎮(zhèn)?”
“那個崑山說是明天走,我不放心,又叫張放給劉鎮(zhèn)打了電話,讓他想辦法儘量拖住那幫泰國人,這樣算來,估計明天下午之前泰國人應該還在安場鎮(zhèn)。”劉笑很有把握的回答。
高飛一怔:“你讓張放給劉鎮(zhèn)打電話?”
“是啊,這樣不是更保險嗎?”劉笑一臉茫然的表情。
高飛嘆了口氣:“劉笑,我該怎麼說你好呢?你就沒想想,劉鎮(zhèn)再怎麼說也是鄉(xiāng)鎮(zhèn)基層的一把手,他張放一個縣警察局的普通科員憑什麼去安排劉鎮(zhèn)做這些事?就算打了電話劉鎮(zhèn)就會乖乖聽從張放的安排?”
劉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想想自己當時確實是興奮過了頭,滿腹心思想的都是怎麼以自己爲主導,破獲一個驚天大案,連官場上基本的遊戲規(guī)則都忘了,可笑的是,當時自己還得意洋洋的向張放吹噓見多識廣!
“你當時就該直接給我打電話!”高飛瞪了劉笑一眼,掏出手機,查了一下電話本,然後撥通了劉鎮(zhèn)的電話。
劉笑使勁掐了大腿一把,心裡的那股懊惱的情緒卻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現(xiàn)在還沒意識到,由於自己的輕率,很多年以後,他還將爲此而深深自責。
“劉鎮(zhèn)你好,我是高飛,不好意思這麼晚好打攪你。有個事想向你打聽一下。”高飛暗自慶幸劉鎮(zhèn)晚上還沒有關掉手機。
“是高局啊,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儘管問吧。”
“聽說你那裡來了一幫泰國人,有這回事嗎?”
“這個事你也知道了,”電話那頭的劉鎮(zhèn)很驚訝:“是有幫泰國人來我們鎮(zhèn)上,據(jù)說是泰國一個生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到我們鎮(zhèn)來收購老鼠做研究。”
“他們還在鎮(zhèn)上嗎?”
“哦,今天下午就走了。”
走了?!高飛心裡一動,這麼快!
“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5點多鐘吧,好象走得有些匆忙。”
“他們往那個方向走的你知道嗎?”
電話裡的劉鎮(zhèn)呵呵一笑:“我們鎮(zhèn)南邊有一條縣級公路,這條路直通畢雲(yún)縣。他們就是走的這條路,至於上了這條路後去了那裡,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謝謝你了劉鎮(zhèn)。”高飛沉吟了一下,準備掛電話了。
“高局,您先別掛電話,正好我有點事要向你彙報。”電話裡劉鎮(zhèn)急急的說道。
“劉鎮(zhèn)你太客氣了,我們之間還談不上彙報吧,說吧,什麼事?”高飛客氣了幾句。
“今天下午,我們鎮(zhèn)上有個小孩失蹤了。”劉鎮(zhèn)聲音很沉悶。
失蹤?高飛心裡一緊:“說說具體情況。”
“失蹤的小孩名叫王小山,是鎮(zhèn)上王木匠的兒子,今年7歲。這兩天那幫泰國人來我們鎮(zhèn)上收購老鼠。王小山就捉了幾隻老鼠去賣,今天下午4點鐘的時候,有人看見王小山拿著幾張鈔票,從泰國人收購的地方走出來,往鎮(zhèn)南的方向跑去了,後來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到現(xiàn)在有5個多小時了,我們把鎮(zhèn)上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他。”
“這樣吧,劉鎮(zhèn),明天我就派人過去調查這個事。”
“那就謝謝你了,高局。”
高飛掛了電話,也不理會劉笑詢問的眼神,又給局辦的陳主任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茶樓。
給陳主任打完電話後,高飛擰著眉頭想了想,又問道:“你們下午是什麼時候離開安場鎮(zhèn)的?”
“大約5點過10分左右,”劉笑說完就眼巴巴的望著高飛,如果不是因爲才被高飛數(shù)落了一頓,可能早就忍不住詢問劉鎮(zhèn)電話裡說的內(nèi)容了。
“今天下午安場鎮(zhèn)發(fā)生的事情還真有意思,”高飛意味深長的說道:“下午4點,安場鎮(zhèn)一個9歲的小孩失蹤,5點過10分,你們離開安場鎮(zhèn),按照你的描述,你們離開的時候泰國人還在鎮(zhèn)上,那麼,就是5點10分到6點,泰國人也離開了安場鎮(zhèn),你看,時間是如此緊湊真是巧合得離奇啊。|”
“泰國人已經(jīng)走了?”雖然有預感但劉笑還是很驚訝:“居然是在我們離開後不久就走了?”
高飛冷哼一聲:“你們又是警察又是記者的過去滲合,人家不立馬走人難道還等著你們回去嗎?”
“那小孩失蹤呢?是怎麼回事?”劉笑追問。
高飛沉吟不語。這時,有人輕輕的敲了敲包房的門。
“請進。”高飛應了一句。
門開了,陳主任走了進來,衝著劉笑點點頭,又微笑著望著高飛。
“高局,有事?”
“把你帶回來的護照資料給陳主任。”高飛對劉笑說道。
劉笑從自己的皮包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陳主任。
“陳主任,你馬上到局裡查詢這張紙上面的護照資料,我等你電話。本來這麼晚了不該打擾你的,但是事情緊急,就加個班吧。”高飛神色很嚴肅。
“沒事,沒事。高局您太客氣了,我們做警察的晚上加班很正常嘛。我馬上就去查。”陳主任衝高飛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包房。
“高局,您做事真是雷厲風行啊。”劉笑由衷的讚歎,他本來以爲高飛最快也要明天才開始調查這件事的。
高飛搖搖頭,神色凝重:“這個事情恐怕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早一點展開調查,我們就可以多爭取一點時間來贏得主動。”
“你懷疑失蹤的小孩與泰國人有關?”劉笑問。
“現(xiàn)在還不能過早的下結論,可是,時間上太接近了。”高飛總覺得心裡有一種隱隱的擔憂。
劉笑遞了一支菸給高飛,點上火,又給自己點燃一支菸。兩個人就這麼吧嗒吧嗒的抽著,半天也沒說話。
……
快到12點鐘的時候,陳主任的電話終於打過來了。
“陳主任,查詢結果怎麼樣?”高飛抓起手機就問。
“高局啊,我查過了,從今年1月1日到現(xiàn)在,全國所有的機場、碼頭、海關都沒有任何與3份護照姓名相同的人入境記錄。而且,護照的號碼是假的,3個護照號碼根本就不存在。”陳主任在電話中彙報。
果然是僞造的身份!
高飛擰滅了菸頭,大聲給陳主任做出指示:“陳主任,你馬上通知刑警大隊張隊長與技術處王處長,明天早上7點,抽調人員與我一起去安場鎮(zhèn)!”
“高局,您親自去啊。”劉笑很興奮,頓了一下,又問道:“您也覺得這是一樁大案嗎?”
高飛點點頭,說道:“剛纔你判斷這幫人的真實身份是偷運文物的罪犯,我個人判斷,這個可能性很小。偷運文物跑到臨近山區(qū)的鄉(xiāng)鎮(zhèn)收購老鼠做什麼?城市裡有的是老鼠!還有,僞造護照的目的是什麼?指望用僞造的護照通過邊境?這也太可笑了。”
“那您的意思是——”劉笑疑惑的望著高飛。
“我有預感,這件事非同小可!”高飛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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