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上午，劉笑駕車往六安鎮駛去，同行的有宋清河博士與林語森教授。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劉笑駕車經中畢高速開了1個多小時就來到畢雲縣。3個人在縣城裡匆匆吃過飯，又駕車往西開了20公里來到六安鎮，出了六安鎮去往來順鎮是一條很爛的雞耕道，饒是劉笑的帕拉丁有很好的減震性能卻依然顛簸得很厲害。劉笑邊開車邊詛咒著這條破路，後排座的宋青河與林語森早已是被晃得頭暈眼花，幾欲嘔吐。

還好這條爛路只有5—6公里，下午2點多鐘3個人終於趕到秦巴山區邊緣的來順鎮上。

“林教授，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劉笑望著林語森有些蒼白的臉色，關切的提議。

林語森點點頭，3個人走進鎮上的一家茶館。

中午剛過，簡陋的茶館裡已經沒有的顧客，一箇中年婦女送上來3碗蓋碗茶和1碟瓜子。

“你不忙吧，跟你打聽點事情。”劉笑叫住中年婦女，試探著問道。

“什麼事情呀？”中年婦女陪著笑，問道：“你們是外地人吧。”

“我們是中江人，”劉笑大咧咧的說道：“聽說最近你們鎮上有很多野味，都是從山裡跑出來的嗎？”

“你們來買野味呀，沒有了，”中年婦女搖搖頭：“你們早來1個星期就好了，現在鎮上已經沒有野味賣了。”

“哦。”宋清河與林語森交換了一個眼色，劉笑卻故意露出一幅失望的神色：“那我們自己進山去打野味——反正來都來了，不能白跑一趟。”

“你們要進山？”中年婦女露出一幅惶恐的神色：“山裡可去不得呀。”

“爲什麼？”

“山裡要發生大地震了，”中年婦女急急的說道：“前段時間山裡的野獸都從山區跑了出來，就是因爲大地震呀。”

“大地震？不可能。”劉笑很嚴肅的說道：“我就是中江地震局的人，我怎麼不知道這裡的山區要發生地震呀。所謂秦巴山區會發生地震純屬謠傳！”

中年婦女被震住了，半晌才吶吶說道：“可是鎮上的人最近都在這麼傳啊，最近鎮上的人都沒有人敢進山了。而且，前些天還發生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劉笑來了興趣。

“前鎮的老王頭家養了一隻狼狗，今年有4歲了，個頭很大。以前老王頭進山時都要帶上這隻狗，據老王頭講這隻狗很厲害的，在山裡敢跟野豬鬥。按說山裡沒有什麼野獸是這隻狗的對手，可是，5天前這隻狗跑進山後幾天都不見蹤影，3天前，這隻狗突然血肉模糊的跑了回來，當天晚上就死了。”

“會不會是被野豬咬傷的。”

“如果是被野豬咬傷的，身上只會有幾處傷口，”中年女人臉上滿是疑惑：“可是這隻狗卻全身上下到處是傷口。像是被人用刀子全身割過一遍一樣。”

鼠羣？！林語森與宋清河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臉色都有些沉重。

“鎮上的人都在傳，山裡可能住著什麼東西，”中年婦女還在那裡嘮叨：“所以，你們最好也不要進山……”

中年婦女離開了。劉笑望著林語森欲言又止。

“老師，”宋青河遲疑了一下，說道：“要不您就別進山了，山裡可能真的有危險。”

林語森擺擺手，神情淡淡的卻帶著一種絕然：“我一定要進山去看看，如果發現竹子有‘早開’的徵兆，政府就可以有1年的時間提前準備，這可以減少多麼巨大的損失啊。”

“恩，對了，”林語森望著2人說道：“如果你們不願意，就不必進山了。”

我難道會把老師仍下不管嗎？宋清河苦笑。再看看劉笑，那廝卻是一幅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

下午3點，3人出了茶館，按照鎮上居民的指引從1條羊腸小道中走進了秦巴山區。

出了來順鎮，順著那條小道走上600多米就是神頭嶺，從神頭嶺下山，往西南方向走上半個小時就是鷹蕩谷。鷹蕩谷再往西部走就是秦巴山區的深處了。

大約4點鐘的時候3個人來到了鷹蕩谷。林語森從旅行包裡拿出望遠鏡向遠處的山表眺望。

宋清河看著滿頭大汗的老師，心中充滿了敬意。一個著名的動物學權威，僅僅出於一種對自然的責任感竟毅然來到如此偏僻的山區，剛纔路上的顛簸即使是身強力壯的宋清河都有點吃不消，但是，老師卻沒有半點怨言，明知山區有危險，卻不顧一切的闖進山區。那份執著與勇氣讓宋清河欽佩不已。

劉笑卻在沉吟。林語森在學術界的名氣他是早有耳聞。雖然在來秦巴山區的路上，宋清河已經把自己與老師的推測以及竹子開花與鼠羣的因果關係告訴了劉笑。但是……10幾億的老鼠？即使是劉笑這樣經常異想天開的記者也覺得太匪夷所思了。可是……林教授無論年齡還是學識都不應該是輕率的作出某個結論的人呀。劉笑覺得自己的思絮有些亂了。

“看那邊！”林語森忽然把望遠鏡對準前方右側的山頭：“右側的山頂，時間3點鐘方向！”

宋清河接過望遠鏡，視線掠過3點鐘方向的山頂。望遠鏡裡是一片春霞般模模糊糊的黃色。

“真的是出現了早開？”宋清河很震驚，一邊的劉笑急忙從宋清河中搶過了望遠鏡。

“得過去看看才能確定。”林語森點點頭，神情卻充滿了憂慮。

“會不會只是少量竹子提前開花呢？”劉笑嘟噥著，如果僅僅只是少量竹林提前開花，那麼就不易造成來年整個山嶽地帶的竹林同時開花。剎那間劉笑就放棄了剛纔多少有些否定的想法，一個事實勝過100個推測，記者的本能讓劉笑展開了聯想——那一片模糊的黃色真的就會生出10億隻的老鼠嗎？

3個人開始向那個山頭走去。在沒有路的山區裡，幾百米的直線距離就能累死人，他們爬陡坡，攀山巖，鑽樹林，折騰了1個多小時好歹是爬上了那個山頭。

“是早開！”宋清河叫了起來。

廣大的山白竹林就在眼前，無邊無際。在起伏如波的葉梢上面，鑽出無數暗褐色的小枝杈，那就是花序，花序分枝處結著籽粒，就好像是麥子或稻米的穗子。

宋清河屏住呼吸注視著。這花很好看，黃色的籽粒在微風中輕輕顫動。大多數竹子的籽粒已經落在地上。泥土中到處撒落著竹籽。

“是早開。”林語森摘下一些竹籽放在手掌上，低沉的聲音有些顫抖：“太可怕了。”

風吹過，又有一些竹籽撒落下來。宋清河心裡一顫，急忙彎腰從地上撿起一些竹籽小心的用紙巾包了起來。

“明年整個秦巴山區的竹林都將同時開花嗎？”劉笑一邊用數碼相機拍攝著眼前的竹林，一邊問道。

“可能還不止是秦巴山區，”林語森望著遠處的竹林，臉色很陰沉：“雖然我們還沒到其他地方去看，但是，霧嶺、白雲山區的氣候、地質情況與秦巴山區很相似，如果秦巴山區的竹林會同時開花，那麼，霧嶺、白雲山區的竹林很可能也會同時開花。”

“30萬平方公里的竹林一起開花？”劉笑吸了一口冷氣：“那可能還不止產生10億隻老鼠了……”

林語森沒有回答，他揹著手，眼神憂鬱的望著遠方。

“老宋，你聽到什麼聲音嗎？”劉笑忽然撞了撞宋清河的肩膀。

“什麼？”宋清河回過神來，連忙側耳傾聽，遠處的什麼地方，隱約傳來模糊的慘叫聲。

“恩？是什麼東西低沉的叫聲，很奇怪的聲音……”宋清河皺起了眉頭，那聲音像慘叫，又像是山風撞擊在斷層的巖石上所發出的撕裂聲音。

“就像是……”劉笑絞盡腦汁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來描繪耳朵的感受。那聲音越發清晰起來，是無數的金屬在摩擦時發出的那種讓人牙酸的聲音，不知爲什麼，劉笑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充滿邪惡的氣息。

“快跑！”林語森突然喊起來：“快跑！拼命跑！不行！爬樹！爬大樹！”

剎那間，林語森的臉色變得雪一般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