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一離開，方天明就沿著列車左側跑到3號車廂大門，他叫開車廂大門，剛一上車就接到常森的緊急彙報：2枚火箭彈擊中臥鋪車廂後，上百名乘客跳車逃跑，最嚴重的是7號車廂隔離的十幾個疑似肺鼠疫患者也乘機逃散。爲了阻止乘客離開，臥鋪車廂有8名特警犧牲——其中被火箭彈炸死6人，跳車逃跑乘客中至少有2名持槍罪犯，他們開槍打死2名特警後已經逃進列車右側的山區中。

方天明一顆心沉了下去。從火箭彈襲擊列車也就10來分鐘時間，整個局勢已經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大量乘客逃散，押運的特警如果算上車頭犧牲的4人已經陣亡12人！在列車右側山坡上還有一夥裝備精良的罪犯隨時可能對列車再次發動襲擊，偏偏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短時間根本無法得到增援！

怎麼辦？方天明額頭滲出一排細密的汗珠。他穩住心神想了想，現在不僅要穩定列車的局勢，防止更多乘客逃散，還要抽出人手追擊逃走的乘客，最重要的是首先消滅潛伏在山坡上的罪犯——不把這個毒瘤解決掉，這個列車都處於危險的境地！雖然劉暢已經悄悄潛入山坡，但是不能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

方天明打定主意，他一方面通知通訊組聯繫上級爭取迅速封鎖附近的公路，另一方面，他從1—6車廂守衛的特警中抽調了12人組成4個行動小組。他親自帶領1個小組由去消滅山坡上的罪犯，一個小組追捕持槍殺人後逃跑的2名罪犯，另2個小組則去追擊逃散的乘客。最後，他命令常森指揮剩餘的26名特警穩定列車的局勢——26個特警！平均到每節車廂還不到2人，但是人手有限，也就只能這樣了。

等完成這些部署後，他率領3個特警從3號車廂左側的出口跳下車，悄悄向列車右側的山坡摸過去。

無數的雨點澆在方天明臉上，在山區零度左右的氣候裡顯得冰冷侵骨，但是，方天明卻渾身是汗。他步履急促的撲進列車周圍的黑暗中，沉重的皮靴踩得腳下的泥濘水花四濺。

快！要快！他在心裡催促自己，要是讓潛伏的罪犯再用火箭彈給列車來幾下可就全完了！

……

閃光手榴彈爆炸的一剎那，劉暢已經看清凹地裡趴著3個人。突然出現的強烈光線讓這3個人有些不知所措。他端起衝鋒槍就向凹地掃射——

突突突……衝鋒槍堪堪打了一個長連射，手榴彈爆炸產生的強光飛快的消失了。劉暢立刻就撲到在地。繼續射擊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的眼睛也需要重新適應周圍的黑暗。

他趴在草叢中，眼睛盯著前面的凹地，雖然一時還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前面的黑暗中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雨已經停了下來。空曠的山野裡只有寒風發出嗚嗚的嘯聲。

劉暢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射擊的情景。那一輪快速掃射感覺至少打中了2個敵人。但是，是否把3個人都擊斃了卻沒多大的把握。畢竟那輪射擊時間太短，自己幾乎是憑藉本能打了一個長連射。要說能夠把3個敵人都同時消滅也確實太難了些。

慢慢的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前面的凹地了。但是凹地裡依然靜悄悄了，沒有任何動靜。這個情況讓劉暢左右爲難——是繼續潛伏在原地觀察凹地的動靜，還是冒險過去看看具體的情況？停留在原地固然安全，卻未免太消極，而且時間上的耗費也沒有止境——時間現在對於劉暢卻是最寶貴的。直接過去看凹地？一旦那裡還有1人活著，那就太危險了！現在的寂靜說不定是敵人制造的一個假象，也許現在正有一支帶紅外瞄準儀的阻擊步槍正等著自己撞上去呢！

正在躊躇未定時，劉暢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蟋蟋梭梭的輕微聲響。他回過頭，依稀看見後面的雜木林裡有幾個黑影正悄悄的摸上來。

劉暢側身一滾，身體已經躺在一個小凹坑裡，他把腦袋靠在一個小土堆上，端著衝鋒槍向雜木林瞄準。

1、2、3、4……在寂靜的曠野裡，劉暢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急促的跳動。雜木林的幾個黑影更清晰了，一共有4個人，正貓著身體慢慢的向小凹地摸過去。

是自己人！劉暢剛剛看清4個人影的服飾，自己側面20來米的草叢中突然跳出2個人影，端著衝鋒槍就向4個黑影掃射！

突突突……2支衝鋒槍交叉掃射，頃刻就將4個猝不及防的特警掀翻在地！

混蛋！劉暢一聲怒吼，端起衝鋒槍就向2個正在掃射的人影扣動了扳機——突突突……2個人影渾身抽搐的倒了下去。

劉暢一躍而起，端著衝鋒槍飛快的衝向小凹地——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必須儘快確認凹地裡的情況——

啾！凹地裡發出一聲輕微的槍聲，劉暢悶哼一聲，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撞進他胸口，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身體向後飛去！

突突突……熟悉的衝鋒槍聲再次響起來，凹地裡傳出一聲慘叫，又恢復了寂靜。

跪在地上的方天明苦笑了一下，他扔下右手的衝鋒槍，捂著小腹想站起來，卻又搖搖晃晃的仆倒在地上。

……

“什麼？”張懷玉副總理霍然站起來，滿臉都是震驚：“L63次列車又出事了？”

廖部長聲音沉悶：“L63次列車遭遇有組織的襲擊，襲擊者先用槍榴彈伏擊了警戒的特警，又用火箭彈將列車打了好幾個缺口，大量乘客乘機逃散，押運的特警部隊傷亡慘重——包括指揮官方天明在內，一共有14名特警陣亡……”

“乘客呢？到底有多少乘客逃散？”張懷玉副總理急忙問。

“因爲遭遇火箭彈襲擊，有4節車廂的乘客因爲恐慌而逃散，”廖部長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說：“大概有300人左右。”

“你不是保證L63次列車萬無一失嗎？”張懷玉副總理鼻腔重重的哼了一聲，他揹著手在辦公室裡來回的踱著步，語氣嚴厲：“現在卻出了這麼大的簍子，300個乘客逃散！簡直不可理喻！一旦這些人逃到附近的城市，肺鼠疫因此而擴散，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嗯？”

“我已經調集特警部隊封鎖了L63次列車附近所有的公路，並且組織警力開始搜索逃散的乘客，”廖部長撩起眼皮看了看張懷玉副總理的臉色，小心的解釋：“當時佈置L63次列車的押運警力時，主要考慮這只是一輛普通客運列車，各節車廂之間的地方十分有限，雖然我們已經儘可能的多佈置警力，但是，沒想到列車竟然會遭遇火箭彈這樣破壞性很強的武器襲擊……”

“好了，好了，現在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張懷玉副總理很煩躁的擺擺手，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我現在只關心一個問題，善後！現在怎樣才能控制局勢，把善後工作做好？廖部長，請你回答我！“

廖部長神情有些不安的說道：“懷玉副總理，我馬上就乘坐直升機趕往L63次列車出事現場，親自部署搜索逃散乘客的工作，24小時內爭取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

“24小時？”張懷玉副總理哼了一聲，他冷冷說道：“L63次列車的24小時你們已經幹砸了，現在又是一個24小時，如果再幹不好，我看你這個警察部副部長也就幹到頭了。”

廖部長嚥了口唾沫，卻沒說話。

“還有，襲擊列車的罪犯找到了嗎？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是什麼動機讓他們襲擊列車？”張懷玉副總理又問。

“襲擊列車的罪犯有3人，他們裝備精良，我們初步判斷他們是一夥僱傭軍。襲擊列車的目的是接應2個列車上的同夥。這5人現在都被擊斃，他們的身份還需要更多的資料確認，”廖部長頓了頓，神情黯然：“爲了擊斃這幾個罪犯，我們犧牲了6名特警，包括列車上特警指揮官方天明也在擊斃罪犯的作戰中陣亡……”

張懷玉副總理沉默了，良久才向廖部長擺擺手。

廖部長向張懷玉副總理敬了個禮，然後默默的走出了辦公室。

怎麼辦？張懷玉副總理用手指使勁按著太陽穴，卻依然無法減輕腦袋頭痛欲裂的感覺。現在面臨的問題確實非常棘手——L63次列車出事，大量可能攜帶肺鼠疫病菌的乘客逃散，一旦這些人逃入城市引發肺鼠疫在其他城市爆發，將是一場災難！還有，現在已經有6個城市陸續發現肺鼠疫患者，所有的傳染源都指向中江市。目前中江市雖然已經啓動了預防重大疾病的緊急預案，所有出境的市民都要經過嚴格的檢疫程序，但是，由於肺鼠疫有一段潛伏時間，誰也無法保證經過體檢出境的市民就沒有肺鼠疫病菌攜帶者……那麼，是否現在就要出動軍隊封鎖中江市呢？

張懷玉副總理苦笑著搖搖頭，這麼重大的決策還是讓首都的最高領導來決定吧，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將這些情況立刻向首都的最高領導彙報。

他轉過身體，向辦公室的內間走去——那裡，有一部紅色的保密電話，可以直接與總理通話……

L63次列車的故事基本結束，本書即將進入精彩的人鼠戰爭以及城市災難情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