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紫蘇剛進門內便聽得喚聲,朝衆人一笑,蓮步上前。“怎麼了?阿寂呢,這會了他這個伴郎還沒現身?”這個八弟,行事最是怪異,不知又躲哪去了……
納蘭宓若見來人甚是陌生,衣著華貴,雖不顯張揚,但額上的硃砂顯得風流,身後還跟著俏麗的侍女,倒搶了些二表哥的風光,不由蹙眉,退到納蘭紫蘇身旁,小聲問道:“紫蘇姐姐,那人是誰呀?來得好早。”只覺紫蘇姐姐面色有些奇怪,應該是認識的。
納蘭朔只顧看阿燁緊張的樣子,未料及慕容氏人已先到了,忙前去迎接。“元渢兄,客氣話不說了,照顧不周的,多擔待點。”覷了周旁的紫蘇,一點含羞,便回了慕容氏,“今日人多,只怕是家裡的人手不夠,不知元渢兄可願意幫幫忙如何?”
慕容元渢忍住側首去看身畔的紫衣女子念頭,揚脣微笑,頜首道:“前日阿燁便是如此說的,我已應了,不知需要元渢做些什麼?”餘光落在紫蘇那一襲如煙紫紗上,脣邊笑意愈深,俊秀如畫的眉目,愈顯和熙,暖人心脾。
納蘭燁看到元渢竟是格外驚喜,卻聞其方纔所言,不禁苦笑了聲,“是啊,準備去接新娘,可伴郎現在沒影了,正愁。”語落,勾脣一笑,靠近宓若小聲道:“這可是你未來三姐夫,可得巴結著。”
驀地,人羣中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那般儒雅俊灑,納蘭紫蘇感覺到大哥的目光,羞然一笑,不覺間,耳邊傳來輕細泠音,轉眸對上宓若,莞爾一笑。
“他是慕容家族長,慕容元渢。”又聞得納蘭朔一番“解釋”,納蘭紫蘇輕咳一聲,含羞嗔道,“咳,二哥,快去接二嫂吧。”
雖然有些慌亂,但看大家笑語連篇,喜慶得很,納蘭朔故意提示身邊人,“元渢兄,不若你去給紫蘇幫忙吧,別讓她太累著了。”且看他如何表現了。
慕容元渢心知其意,也不推脫,衝其莞爾一笑,隱在袖中的手輕輕勾住紫蘇的纖指,行至一旁站定。他面上笑意吟吟,寬大的衣袖掩住二人勾住的指,絲毫不曾看出。
納蘭朔剛想起來,從清早到現在沒看到阿寂,心中猜測,難不成真的還在睡?他趕緊喚來管家,“你去給慕容少爺倒杯茶,然後快去把八少爺找來。”
見園內迎親的隊伍已然準備就緒,納蘭朔催促道,“阿燁,整理好你的衣服,準備迎親了。”
方纔一聲輕問得來兩人回答,二表哥話中深長的意味令佳人臉紅如天上彩霞,納蘭宓若頓明,曖昧地笑了笑,道:“哦……原來這就是未來的三姐夫呀?怪不得……呵呵……”
見納蘭紫蘇臉色更紅,納蘭宓若笑得越發燦爛,直對那男子叫道:“未來三姐夫你好!”又聽得大表哥之言,嘴角弧度更大,“大表哥說得對,可別讓紫蘇姐姐累著了呢!”
驀地一聲“未來三姐夫”,卻叫慕容元渢一時沒反映過來,微怔,這聲音,倒像是衝著自己來的,側首望去,對上一俏麗少女,形容秀美,秀氣活潑。
慕容元渢下意識地望了望身畔伊人,忍不住加深了笑意,不明那少女姓名爲何,只笑吟吟地衝其頜首,算是打了招呼。
這時,納蘭府中傳來值門小廝高聲報念產,“瓊瑤玉連環一對,玲瓏七寶扇一柄,五色長命鎖一對,鏤金博山爐一鼎,合歡鈴一對,九子墨一餅,……”
廳內僕從亦忙著接引來客,未敢輕慢,嚮慕容家少爺看了坐,奉茶奉果品,有的則自後領命往後園尋八爺去了……
“啊……”納蘭燁緊張得驟時說不出話來,心想,這就迎親了?他攥了攥手心,微有些汗意,心中亦是緊張中帶有興奮。“大哥,不等阿寂了麼?”
納蘭宓若看納蘭燁緊張得如此,而寂哥哥還未出現,也收斂了那玩鬧之心,望著莊內寂哥哥的居所,不解道:“不應該呀,平時再怎麼著,這會兒也不至於如此,要不我也去看看?二表哥你就先去接嫂嫂吧,估摸著這一時半會還找不著呢。”納蘭宓若未待大表哥答應便向外走去,暗想著路也不遠,快去尋了來便是,免得耽誤了時辰。
府中的賀客絡繹不絕,漸漸多了起來,又見一位,那便是邊寒笑姑娘,著沉香素裝,斂了和步然至,環是瑰麗霞紅鋪天蓋地,彩練攀堂內屹柱,步履連,跨檻而入,添具碎語聲,想是已至不少人,眸淡掃而過亦鮮有面生之人,小揖一禮,紅衫緋冠應是今日新郎,看得清晰,旋即一語,“恭賀二公子新婚之喜。”
納蘭府管家,眼見府內來客漸多,忙指揮著一衆僕從接引,猶恐怠慢,“喲,邊姑娘,您這是大老遠的從隴右趕來?”待其賀畢,恭敬將其引至座位,“二爺就快去迎親了,喜宴稍待便開,姑娘先請寬坐,食些茶點,聊作歇息。”
另一處,納蘭寧生正歡歡喜喜地踏著輕快的步伐,進入主堂,看堂中喜氣洋洋,一個身影忙碌地穿梭於其中。
她跑到管家背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開心道:“管家,管家,燁哥哥是不是去接新嫂嫂了?”看他只顧忙著接待來客,遂又好奇道,“管家,管家,寧生來幫你吧!可好?嘻嘻!”
廳內喜氣洋溢,不出多時,賓客相繼接踵,納蘭府管家自是忙得不可開交,直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忽聞見一聲清音,真真兒雪中送碳,心裡此刻就盼著有這麼個人說這麼句話。
“怎好勞煩表小姐呢?”納蘭府管家當下面兒上仍是裝作一副過意不去的模樣,心底卻樂開了花。
“要不這麼著,小姐可否幫著照看下來至的女眷賓客,間或閒談也總好過讓人獨坐著不是?”
納蘭寧生愉快地點點頭,對管家道:“好呀,管家!寧生能幫忙就開心不過了!”她擡眸看看陸續已經有賓客到來,推了管家一把,自信:“管家認識的人多,去前堂招呼剛來的客人吧!這裡交給寧生就好了!”語畢,她向著方纔剛剛進來的女客走去,招呼其入座,命侍者斟了茶水端上,不能怠慢了每一個賓客。
而與衆不同的,卻是納蘭半夏今兒個一覺初醒,睜眼時已是日上三竿。房外衆人嘈雜恭賀聲摻著鞭炮鑼鼓響徹雲霄。
她側耳呆坐,不期然間陡然又憶及方纔夢境,二哥一臉笑意地稱要帶著自己“登高山”,那日暈眩景狀隨即涌上心頭,連忙喚來丫鬟替自己挽好髮髻,換上一襲淡藍長裙,急匆匆便出了房門。
至奎虛堂前放緩了步子,納蘭半夏隱在入內道賀的衆人身後悄然步入,雙眸怔怔鎖著在一旁交談的幾位哥哥姐姐,躡著手腳閃入大堂隱蔽之處,畏縮著身子,生怕被他們瞧見自己來遲了。
見一下子涌來好多人,納蘭燁眸亮而掃,“寒笑,寧生,半夏……”
納蘭燁嘴邊笑意更甚,卻唯獨不見阿寂的影子,眉一挑,有些蘊怒,這小子,呆會好好收拾他。
思此,唯有大哥出出主意,遂朝大哥道:“大哥,我們先前莊外準備罷,如果他趕不上,也不能再等了。”誤了吉時,怕是宇文家也該等急了。
納蘭朔心中唸叨著,這阿寂怎麼還沒來,難不成這個時候還風流去了?倒是阿燁娶了妻,也該給他張羅張羅了,省的整日念著往外跑。
“嗯,大家再檢查一下迎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正了正阿燁那新郎官的帽子,納蘭朔脣邊一笑,“好,很精神,大家邊準備著邊等阿寂吧,再過一刻不來,我們就不等了,紫蘇,你跟著你二哥去吧。”
納蘭紫蘇等了半晌終不見阿寂身影,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心知,二哥也等得有些焦急。聽大哥喚自己陪同二哥前往,紫蘇隨口應下,側眸笑睇身旁之人,袖下相握的纖指鬆開,行至二哥身邊。“好,二哥我們走吧,可別誤了時辰。”
頭戴冠禮的納蘭燁,對眼前人深尉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復再掃了眼四周,信心十足道:“大家等著阿燁娶妻歸來!”語落,緋衣轉,至莊外迎親隊中,約摸了半刻,仍是不見阿寂身影,身邊下從也開始催促吉時不可誤。
納蘭燁輕嘆一聲,覆上了馬,轉首對紫蘇道:“紫蘇,麻煩你跟二哥跑一趟了,爭取把二嫂娶回來。”勒了勒馬繩,欲踏之際,眸深了深,“阿寂那小子,到時候我要罰他一桌敬一罈,替我擋了全部的酒,非灌的他找不到北。”一聲輕哼出口,徑自一笑,緋衣之上,朗聲而言:“出發!”
納蘭紫蘇整了著裝,一派精神抖擻,朗聲一道,堂內衆人皆附和而笑,尾隨其後,行至隊伍間,翻身上馬於二哥身側,隨之掃了眼衆人,語笑嫣然。
“二哥放心,做妹妹的一定幫你迎來二嫂。”然其一聲,隊伍前行,喜樂鳴奏,直往宇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