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附近,平日略顯冷清的小道時不時有數輛馬車飛塵而過,自是達官顯貴,去往晨曦的赴宴之上。殘雲門陸小豐擇了一道路徑,是嶺南商賈蕭家的必經之處,沿路的弟子紛紛近報,於今日馬車定過江淮楓林。 Wωω¤ttκǎ n¤C ○
果是半刻功夫,就聞那馬蹄聲近,卻在見於橫擋路間的數名黑衣人而漸呵了繮繩,然是車伕未及開口,劍光閃,命已嗚呼,再來數道光影,那車內年輕的蕭家公子及那一干侍從亦是隨後入了黃泉。劍很快,致命傷只於脖處留下了一條細微的血痕,畢竟染了太多的血,實是髒的很。
陸小豐從林中緩步而出,一襲白衣之上是與那車中已葬的少年相近的容貌,畢竟只是皮相易容,做不到十全十美,再者,這蕭家老爺恰逢重病臥牀,才讓膝下唯一一子替之赴宴,遠在嶺南的商賈,又有多少人見得真容。
只可惜,怕是於此,斷了後吧。思此,陸小豐微搖了搖頭,輕嘖出聲,脣邊漸啓的弧度卻是在婉惜,最後睨了一眼,淡道:“處理了。”即而從旁處又牽來一輛嶄新的馬車,心想,無論如何,斷不可能去坐死人坐過的馬車。
馬車緩緩開道,陸小豐微撐肘,望向不遠處的方向,眼含期待,暗忖,今特意於江淮動手,添了數條命案,不知給晨曦是否會帶來一些麻煩。弧度揚,輕笑出聲:“權當是我陸小豐提前祝的賀禮吧,哈哈!”
車後的數名黑衣,以迅疾之速將遺留的屍駭清理,不見任何痕跡,只餘黃沙風起,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一如初時的寧靜。
待至晨曦山莊,陸小豐憑著劫來的請柬,順利入了府,那一排排高掛的紅彩,映於眼中,卻是別樣的嗜意,隱隱夾著興奮的期待。
慕容納蘭聯姻,廣發請帖,地方豪紳,地主富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請帖。若要進晨曦山莊,最好的辦法就是靠他們了。殘雲門玄衣衛木道人早和陸小豐聯繫過,門中那些協助製造混亂,協助刺殺的弟子都在晨曦山莊招下人時混入莊內。
木道人尋得一個收到慕容家請帖且與自己身形體格相近的富商,跟了幾天學著他生活中的一舉一動。若要易容的一模一樣也是難事,若有真人臉皮,易容起來,卻是方便多了,而且容貌一模一樣。於是抓住那熱,活生生由著他叫喊,自他臉上剝下人皮,等剝完還不死,幾個時辰血流盡,才往奈何橋去了。
木道人拿了請帖,混在熙熙攘攘的賀喜人羣中,進入晨曦山莊,心想,世家大婚來了不少達官貴人,自己假扮的這地方富豪與慕容納蘭兩家又交往一般,也沒人注意,如此一來,也樂得不用應付。
拿著別人的銀子,送起人來也自然大方,木道人買了合自己現在身份的玉器,樂呵呵地和身邊的人打著招呼,說著賀喜的話,不動聲色卻觀察著山莊的一切,心下默語“納蘭紫蘇,我一定讓你的大婚‘紅紅火火’!慕容家,貧道替你們不值,或許,道士可以給你們免費做法事。”
毓良堂內,慕容晗緗由貼身侍女辛萍輕扶,蓮步輕移,入內,衆望所歸,上坐主位偏側,望向外,滿面期待,應該快到了吧!賓客絡繹不絕,熟悉的,陌生的,一樣的是喜形於色,大多備禮而來,賀詞萬千。
見侍者端來香茗,晗緗靈眸轉向身側,辛萍下意識攔其不得近前,素指瞬間取出銀針,探測妥當,方從其手中接下,奉上前,待享用。晗緗望著眼前那杯香茗,心中念想,但願沒人心懷不軌!天啓的“不放心”,只是杞人憂天。不過,想起來,是真切的關心,讓人心暖。
“哎唷……”雪瑤公主的女兒蘇小喬剛下了轎欲要從大門跑進去,腳下給那門檻一絆,小小的身子就飛了出去,啪的響了一聲,身下軟軟的,也不覺得摔疼了,低頭仔細一看居然是壓著了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姐姐,一旁碎了茶壺,淌了一地水,訕訕爬起,吐吐小舌碎碎念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見混亂,出來了幾個小廝,見著蘇小喬衣著不凡也有些畏懼,忙收拾了碎片。小喬踮著腳,翹首,從人羣裡四處去尋那兩個身影,心想,晨曦山莊大婚是早就聽說了的事,沒想到溜出去玩了一圈回來爹和娘就不帶她來了,一早睡了懶覺起來府裡空空蕩蕩的,仔細一問管家才知道他們早就去了,一哭二鬧,硬是讓管家找了乘小轎,急急忙忙趕往晨曦。
小喬一身鵝黃夾襖緞面發亮,袖口兩團毛絨,兩襟上繡著兩朵也不知是什麼花,紅的花瓣,白的花蕊,綠的藤蔓深淺有度,終於在人羣裡發現了那兩個身影來,小手將擋著的人撥開一條縫鑽來鑽去,一張笑臉憋得通紅,總算是到了,一手拽著爹的衣角喘著粗氣說道:“爹,娘,怎麼不等喬兒?”心中原本一股怨氣,卻在找到爹孃時不知不覺被歡喜替代了。
尹雪瑤看著突然蹦出來的小人兒,身後正緊跟著自家管家,失笑地望著她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由輕點著她的額頭,輕聲暖語:“你啊,真會折騰。”理了理她微微鬆散的髮髻,捏著她的小臉,提醒道:“今日可記得不能亂淘氣。”這孩子啥時能讓人省心呢?
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秋意正濃,院內楓紅似火,宇文司南卻無法讓自己冰冷的心感到一絲溫暖,他墨發披散,璃眸閃過的黯然是無言的憤怒。
聞身後一陣輕盈碎步,司南無須回眸已知來人是誰,只問聲:“何事?”待回身看向她,侍女抱琴微微屈身才說道:“主子,今日是慕容二公子的大婚之喜,之前你答應過慕容小姐……”
司南薄脣勾起一抹嘲諷,慕容大婚?納蘭家到底置宇文何地?姝兒尚在病榻,還有心思搞這些。思此,司南曲拳打在一旁木雕窗欄之上,傷處傳來的疼痛卻無法掩蓋住心中所痛。“備下賀禮,我們去晨曦。”倒要看看慕容和納蘭的大婚又是何情況!
鑼鼓喧天,晨曦已是近在眼前,密集的人羣喜意洋洋,身處其中,輕易地會被喜悅渲染,莊外早已停了車攆數座,細看竟不乏宮廷之物,慕容元渢頓明,笑意瀲,已能確定,該是四妹回來了吧。隊伍已停,元渢端坐馬上,回首望那紅轎,柔情滿溢。
鑼鼓喜樂陣陣,不絕於耳,納蘭紫蘇豔紅羅帕遮面,安坐花轎,回憶兩年多的點點滴滴,悲歡離合可是都嚐盡了,以後彼此要一直幸福著,容止至晨曦,漫漫路程亦如彼此所走過,不管今後如何,都要相偎相依,不離不棄。一段搖晃終於停了,耳邊喧聲逐漸擴大,紫蘇心想該是到了,微垂眸,脣角微泛笑意。
一路鑼鼓震天,喜樂迴響與所過之處,浩蕩隊伍,自劍南迴與出發之地,車轎停,而喜樂更甚,慕容如曦翻身下馬,看著那花轎落地,而四周的人也漸多起來。
紫蘇站與一旁,待著哥哥將嫂子帶出花轎,心念,二嫂,以後家裡就多一個人了,真好!
紅綢在街道的兩旁隨風起舞,如同那靈動的舞者,踩著歡慶的步子,在迎接著這最盛大的喜宴。慕容子嬈看看這熙熙攘攘的人羣,擡首望了望那高頭大馬上身著紅袍的男子,瞧見他回望大紅花轎時那一抹溫柔的眼神,笑意在嘴角泛開,安心地感覺在心裡暈了開來,十里紅妝,真正的十里紅妝,二哥哥,二嫂,一定要幸福呢!
“爹啊,娘,新娘子來了!”鑼鼓聲震天加之鞭炮聲,在屋裡都要覺得房子都在震動,連著蘇小喬也在震動了,驚喜地拉著她爹衣角,跳起來去瞧門口掩不住地激動。
“新娘子,新娘子……”毓良堂內只有蘇小喬這麼一個小娃兒,耐不住性子又是蹦又是叫的,衆人皆回過頭來觀望,小喬笑容忽的僵在臉上,眨巴著眼睛惶恐不安地看著屋裡瞧著自己的一雙雙眼睛,小臉一紅躥到蘇元卿身後,僅露出半隻小腦袋來,羞道:“新,娘子……來了嘛。”
尹雪瑤看小喬那般畏畏縮縮,隨之回頭把她從身後拉出,笑道:“不是要看新娘子麼?走吧,娘帶你去看新娘子漂不漂亮。”說完,便帶著她緩緩向外走去。
紅綃漫天,鞭炮絲竹不絕於耳,這是納蘭白芷對晨曦的第一印象。白芷是陪紫蘇而來,靜靜隨著花轎而走,花轎停,靜待紫蘇姐姐被那慕容元渢牽出花轎,心想,該改稱呼了,三姐夫纔是。
白芷盈盈一笑,含笑掀開花轎紅幕,柔聲一語:“三姐夫,這三姐就交給你了。”但願她們能夠幸福,相信三姐會擁有如意郎君的,加上世家聯姻,這往後的日子該是風調雨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