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趙爍策馬臨陣,指揮大軍攻城。守城的士兵看見城外漫無邊際的宋軍,早已嚇的心驚膽戰(zhàn),如今見他們排山倒海般的涌向前來攻城,只得勉強抵擋,無奈哪些宋軍鬆一陣,緊一陣的輪番攻擊,毫不鬆懈,若不是後面有重進的親兵督戰(zhàn),早就垮下來了。挺到午後,守城將士都已飢渴難耐,可宋營卻突地換上一批吃飽喝足的後備隊伍搶上攻城,張瓊,彭壽,李勇諸將各領敢死將士從城垣崩塌之處殺入,守軍一時抵擋不住,紛紛潰退,一時間,四處城門俱被攻陷,宋軍潮水般的涌進城內,展開了一場巷戰(zhàn)。
重進聞報宋軍入城,知大勢已去,遂把家小齊集後堂,放起一把火,來個同歸於盡。守軍見府衙起火,料想戰(zhàn)也無益,於是紛紛棄械投降。
趙爍見已得揚州,鬆了一口氣。嘆道:“春風十里的揚州路,能經得起多番殺戮麼?”隨即下旨停止殺戮,出榜安民,立即命人查究,得知朝庭派到揚州的監(jiān)軍陳思誨已被殺。更又派人多方尋探,找到了翟守行,後來帶返汴京,授以值殿供奉之職,以賞其舉報李重進與李筠聯(lián)叛之功。並又下旨賑濟城中百姓,每人給米一斛,小兒半斛。凡脅迫守城者,一律發(fā)給衣履盤資,聽令還家。李重進親屬、部曲,一律不於追究。處置畢,便派員負責修葺城池民居以善其後,旋即班師回京。
且說趙爍雖然平息了李筠,李重進兩處叛亂之後,天下略已安定,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繼續(xù)又對一些領兵在外的節(jié)度使陸續(xù)進行了調動,把安國節(jié)度使李繼勳調任昭義節(jié)度使,保義節(jié)度使袁彥調任彰信軍節(jié)度使,雄武節(jié)度使王景調任鳳翔節(jié)度使,忠正節(jié)度使楊承信任護節(jié)度使,建雄節(jié)度使楊廷璋任靜難節(jié)度使,他們都是遵命而行,並無抗逆。
又撤去殿前都檢點一職,把原任殿前都檢點的慕容彥釗調任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原任侍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的韓令坤調任成德節(jié)度使,這樣一來,前朝留下的帶兵將領也都調離了京師。
接著,更對禁軍進行了一次整頓,命殿前侍衛(wèi)二司的石守信,王審琦二人各檢閱所掌之兵,重新簡選士卒,驍勇者升爲上軍,更在驍勇中選其高手作爲教習,而命天下諸州把部下精壯士兵選送入京,補入禁軍,經過一番篩選,於是,各州鎮(zhèn)精兵盡都集中到禁軍中來了。
又鑑於自唐代以來藩鎮(zhèn)擁兵自重的弊病,接著又立了“更戍法”,派遣禁軍參與到邊關節(jié)度的部隊中,輪換戍守邊城,令他們常常來往於道路,經受磨練,不致疲塌懶怠。
這樣一來,朝廷集中了天下的精兵,各地方守將的士兵經常輪換,朝廷的禁軍經常插入地方軍隊裡值勤,這無異是朝廷派來的耳目,監(jiān)視著地方部隊和官員的行動,這樣,趙爍就放心得多了。
可是,五代以來政權頻繁的更迭,緣由都起自將領擁軍,怎樣能夠根治這一弊端?趙爍正不斷地動腦筋,想辦法。
趙普看出了趙爍的心思,正好趙普也對這些皇帝身邊的將領們十分反感,他們雖然對皇上畢恭畢敬,可對這位身居兵部侍郎兼副相的趙普卻從不賣賬,因而十分惱火,趁著這個機會,常勸趙爍把仍舊統(tǒng)領禁軍的石守信,王審琦等人也一併調離京師。
趙爍笑道:“卿可休矣,二人與朕乃聰角之交,現(xiàn)正委以心腹,拱衛(wèi)京畿,豈可使之離去?”
過了些時候,趙普看到一些宋帝昔日舊將,多已位列朝堂,往往時有爭功傲上,桀傲不羈,輕視文臣的行爲,心中常懷耿介,屢屢向皇上進言,但趙爍卻殊不以爲意。
正在這時,朝廷卻出了一件不愉快的事。這事發(fā)生在張瓊的身上。
張瓊是誰?他是當年砸樊樓的時候就跟著趙爍出來闖蕩江湖的一員小將,後來一直跟著趙爍南征北戰(zhàn),勇猛善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現(xiàn)任殿前都虞候,嘉州防禦使。但張瓊性情急躁,率直魯莽,由於現(xiàn)任殿前都虞候,常在趙爍身邊,由於口不擇言,致招趙爍生厭。
趙爍身邊有兩個內監(jiān),一個名喚史圭,一個叫做石漢卿,不但機靈狡詐,且又極會阿諛奉承,深得趙爍寵信。張瓊見了,十分鄙賤,往往當衆(zhòng)對之輕侮羞辱,石,史二人亦對張瓊切恨入骨,雙方結下仇。
這一日,正逢三月初三上巳辰,朝廷向百官頒賞新釀,二人趁著趙爍酒後,譖告張瓊在家中私養(yǎng)了敢死勇士數(shù)百名,又私下說了二王爺?shù)膲脑挘@時趙爍已喝了個七八分的醉,聽了這話,勃然大怒,立即召了張瓊前來對質。這時張瓊也是醉了,大罵石漢卿,史圭兩個都是小人,一把把他楸了過來。揮拳便打。趙爍見了,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大膽張瓊,朕現(xiàn)在是叫你與他們對質,你竟敢開口就罵,動手就打,你眼裡有朕沒有?有王法沒有?”
張瓊聽了,無話對答,只好俯伏在地。趙爍仍是怒氣難消,回頭向石漢卿道:“他既打得你,你也打得他,你儘管狠狠打他一頓,看他敢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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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漢卿聽了,正中下懷,平日張瓊對自己諸多挑剔,早已恨之入骨,如今皇上開了金口,正好趁機報復,一把奪過衛(wèi)兵手中的金瓜錘向張瓊迎頭打去,正中前額,即時頭破血流,昏倒地上。趙爍也正餘怒未息,酒醉未醒,下令把張瓊押送御史府究辦。
張瓊被押天牢,甦醒過來後,見自己身處獄中,從獄卒口中得知緣由,回想自隨趙爍以來,與一班弟兄們轉戰(zhàn)四方,叱吒風雲(yún),何等風光,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如今皇上聽信讒言,竟使自己遭此等小人毒手,一腔忠義無處申訴,一時氣憤難平,趁著夜深人靜,解下腰間絛帶,自縊死了。
次日,趙爍酒醒之後,想起昨日張瓊受了重創(chuàng),隨又押入天牢。也實未料到石漢卿出手竟如此兇狠,不免心生悔意,便命人提訊張瓊,準備略施大戒小懲,訓斥一番,以戒驕縱也就是了。不料御史來報:張瓊昨夜已在獄中自縊身亡了。
趙爍聽了,懊惱不已,深悔昨夜醉酒,一時不察,傷害了一員忠心耿耿的勇將,便即下旨厚葬,並厚恤其家屬。
當年跟隨趙爍出身的將領們聽了,盡皆驚駭不已,但都不敢造次,只有那受封爲唐靜宮主的陶三春不管天高地厚,大叫大嚷道:“這還得了!讓這些閹狗糊弄皇上,濫殺功臣,這大宋江山還保得住麼?”於是,邀集了晉平宮主徐銀英,遼安宮主曾秀英,西平宮主王月露,各領數(shù)十名女兵,戎裝執(zhí)械,直奔後宮找趙爍論理,高喊要:“殺閹狗,平君側。”
這時,只驚壞了統(tǒng)領禁軍拱衛(wèi)皇城的石守信,王審琦兩人,聽說自己婆姨與幾位宮主領兵殺入後宮,嚇得手忙腳亂,連忙下令緊閉宮門,不論何人,一律不準進入。正在這時,只見四位宮主已領了一羣女兵,來到門外,高叫開門。兩人一面吩咐禁軍不得開門,一面急忙奏稟皇上。
趙爍聞奏,深爲愧疚,忙登上宮牆城樓,向四位宮主道:“四位宮主所爲何事,領人擅入內宮,內宮是不能隨便進的,難到汝等連這個規(guī)矩都忘了嗎?”
衆(zhòng)宮主見了皇上,不敢造次,連忙下跪叩拜。陶三春搶著奏道:“聽說石漢卿,史圭兩隻閹狗瞞著皇上,活活打死張瓊,我等特來問個明白。”
曾秀英也搶著說:“又聽說兩隻閹狗把皇上禁閉了起來,所以我等特地前來救駕。”
趙爍道:“胡說!朕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誰吃了豹子膽,敢來禁閉朕?再說,也有石將軍王將軍在寡人身邊護駕,還要等你們前來救駕嗎?”
王審琦見皇上發(fā)了話,忙接口斥責道:“爾等無事生非,小題大做,休得在此喧譁吵鬧,趕快各自回家……”
曾秀英見是王審琦發(fā)話,正好借題發(fā)揮,高聲嚷道:“咄!好個王審琦,你和石守信整天呆在宮裡,連張瓊讓人活活打死了也不知道,還說是在這裡護駕呢?一但有人傷了皇上,小心咱們先取下你們的人頭。”
徐銀英也趁機發(fā)話道:“石守信,你也給我好好的聽著,若不小心侍候皇上,小心你的狗頭。”
衆(zhòng)女將也都一齊鼓譟,齊聲責罵石守信,王審琦,趙爍聽了,這弦外之音分明是“指著將軍罵皇帝”,是衝自己來的,就是要追究張瓊的事來的。便說:“張瓊和石漢卿打架是一回事,張瓊死於天牢又是另一回事,四位宮主休得在此鼓譟,作速回家,朕命宰相前去查辦,還你們一個公道便了。”
說罷,隨即命內監(jiān)宣範質與御史董環(huán)進宮,共同處置此事。因見四位宮主雖然不再吵鬧,但卻並無去意,也就不管她們,擺駕回後宮而去。
這範質董環(huán)進得宮來,見宮主們領著女兵,正在宮們外大呼小叫,範質忙向前發(fā)話道:“宮主娘娘們有話好好說,怎麼領著衆(zhòng)人在此喧譁,難道你們連規(guī)矩都不懂了麼?”
陶三春扯住範質道:“你這個宰相來了就好?替咱們評評理,張瓊究竟犯了哪條王法,怎麼要把他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