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小的重重卻不懂此時他孃的心情,只是手裡還拽著那半截兒沒有吃完的地瓜,只是那雙黝黑的雙眸咕嚕嚕的轉動了幾下。
金大猛看著這個這個闖了禍的兒子,一副無關緊要高高掛起的神態,簡直就跟他爹一模一樣,她是又急有氣又好笑,不知不覺就笑出了眼淚,
小重重看到自家娘眼角亮晶晶的液體,笨拙的小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張藍色的方巾,只見他揮舞著小手,抓過手帕一個勁地往金大猛懷裡塞。
看見兒子笨拙又滑稽的動作,頓時金大猛破涕而笑。
她*溺的摸了摸重重的頭,“你個小人精啥都懂,你知道娘哭了要給娘擦眼淚?”
剛進屋的添香看到這一幕,咧著嘴笑了:“夫人,奴婢覺得小少爺特別聰明,我們說什麼他似乎都聽得懂,你說才六個多月的娃,怎麼會那麼懂事,可見我們小少爺不一般”
“是嗎?”金大猛喃喃的問著,心裡卻開始擔憂起來,以前她以爲自己已經做好了生冥胎的後果,但是當沐雲書對她說,這孩子已經有了心臟,而且還有了影子後,她下意識的還是希望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還殘留著鬼性,若是不好好教導,以後會不會禍害人間呢?
不過不管她孩子是人是鬼,她這個做孃的,她都會負起責任,她要用自己的能力,來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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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金大猛剛幫重重換好衣衫,添香就端著銅盆進來了,金大猛無意識的督了一眼,看到添香綁著紗布的手,疑惑道:“你手怎麼了?”
添香把銅盆放在一邊,拿過汗巾遞給金大猛一邊嘟嚷著嘴,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誰把一個竹子做的小人兒放在門外,奴婢心下好奇去拿,便被那竹片兒劃破了手,好長一條口子,流了好多血”
說著,添香還不忘舉起包紮好的手給金大猛看。
“竹籤小人?是什麼樣的?”金大猛一愣,蹙起了眉頭,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不知道,做工很粗糙,應該是那個皮實的孩子做的,是用小珠子破皮做的小人,大概有巴掌大小,不過那竹片可鋒利的很,我怕誰人撿到和我一樣劃傷手,便用絹布包了下,準備丟掉”添香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銅盆出去倒水。
金大猛聽著一愣,腦中一個畫面閃過,她連忙叫住添香:“你把那小竹人拿過來我看看”
Wшw .тt kǎn .¢ 〇 “夫人,那竹片太過銳利……”
添香話還未說完,便被金大猛揚了下手止住。
她深蹙著眉頭,聲音帶著壓抑的冷氣:“那東西不能丟掉,更不能拆了,不然有人會死”
“啊——”
添香被金大猛的話嚇得不清,她無比驚恐的瞪大眼眸,結結巴巴道:“不,不會吧,有那麼厲害嗎?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竹人……”
然而金大猛卻搖搖頭,叫她趕緊把小竹人拿過來。
若是她沒有記錯,這是一種巫術,就是靠著一個娃娃,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上面貼著要害的那個人的生辰八字,只要對那小人施加什麼手段,那麼那個人就會承受小人身上的疼痛。
“哇——”
倏地,原本在軟塌上好端端的重重卻突然大哭了起來,金大猛連忙跑過去,卻件孩子渾身溼答答……捏著小嘴在哭,表情很難受,頭髮,身子都被水滲透了……
“這……”金大猛慌了,連忙找衣衫給孩子換上,這無緣無故的,她的重兒怎麼似乎被人破了一盆冷水似的,渾身溼透?
“這是怎麼了?重兒怎麼哭的如此傷心?”剛走到院子門口的沐雲書,聽到重重的哭聲,連忙加快了腳步衝了進來,當他看到地上溼答答的衣衫時微微一愣,連忙走到金大猛身邊,焦急的問道。
“不知道,重兒好像收到了什麼驚嚇,哭個不停”
金大猛一邊給重兒裹緊衣衫,一邊拍著他的後背,輕聲的安撫他。
“這是怎麼回事,是打翻了水盆還是怎麼了?怎麼衣衫都弄溼了?”沐雲書蹙了蹙眉頭。
“雲哥哥,你有沒有聽說過巫術?”
“巫術?”沐雲書一聽頓時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金大猛點點頭,而此時添香卻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她手裡拿著的卻是一個溼答答的絹布,裡面好似裹著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沐雲書一雙眸子落在添香手裡的絹布上。
添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歇了好一會兒纔回答道:“回侯爺,這裡面裹著的是竹片做的小竹人”
“小竹人?”
“怎麼會弄溼了?”抱著哭聲不止的重重的金大猛卻是上前一步。
添香低著頭,戳這手回答道:“都怪奴婢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花瓶,那小人被花瓶裡的水濺了個通透”
聽添香如此說著,金大猛坐不住了,連忙對著沐雲書道:“雲哥哥,快把裡面的小人擦乾”
沐雲書雖然聽不懂,但是還是不假思索的做了,隨著小人身上的水澤被擦乾,奇蹟般的,金大猛懷裡的重重也安靜下來,注意到這個景象,金大猛的秀眉不由一擰,若是沒猜錯,這小竹人是爲她的重兒做的,是誰這麼狠心!
“這個巫術,針對的是重兒,有人要害我的重兒!”
金大猛眸色一冷,幽深的雙眸中射出無數冰刃。
有人要害她的重兒,無論是誰,她都要把他揪出來,絕不輕嬈!
“瑾兒你說什麼?誰要害我們的重兒?”沐雲書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雙眸中同樣升起怒火。
居然有人敢傷害他的兒子?是嫌命太長嗎?
金大猛眸色一冷握住那個竹人,就連手指被劃破出血彷彿沒有察覺般。
“瑾兒,你放手,你手流血了”
知道沐雲書一聲焦急的大吼,她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把那竹人放下。
“這竹人是巫術娃娃?害重兒的,我們要把它毀了”沐雲書急的跳腳,看到那小竹人恨不得將它撕碎。
“不能毀掉,這樣重兒會受到傷害”金大猛出聲阻止。
沐雲書蹙著眉頭,方寸大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雲哥哥,你派人去查,我一定要知道誰害我的重兒,至於這個小竹人,你交給我,我來想辦法”
“可是瑾兒……”沐雲書還欲說什麼,看到金大猛堅定的眼神後,他把話吞回了嘴裡,對於這些,至少金大猛比自己更懂一些,他現在是要查,這個竹人是從何而來,想到自己的沐府里居然隱藏著如此心思歹毒的人,沐雲書就氣憤的出去了,他要親手捉到那個還他兒子的人!
一旁的添香聽的沒頭沒尾的,只覺得後背心發涼的厲害,沒想到自己不小心把水弄到這小人身上,小少爺就如同掉進了河裡,她心有餘悸之餘,害怕的不得了。
趴在金大猛肩膀上的重重,興許是哭夠了,沉沉的睡去了。
金大猛把孩子遞給添香,讓她帶下去,側目看著桌上的小竹人,她深深的蹙起了眉頭,左右翻了翻,上面根本沒有重兒的生辰八字,難道這小竹人不是針對重兒的?
可是重兒的反映有那麼強烈,莫非是巧合……赫然腦海裡浮現出重兒的那兩顆獠牙,她頓時清醒。
這個東西是針對重兒的,因爲重兒身上的特殊陰氣,還有他壓抑不住的鬼氣,這東西就是針對重兒的,是誰,到底是誰!誰這麼狠心要害她的孩子?
她絕對不會饒過他!
經過了那一次後,金大猛彷彿如脫變過了一樣,此時此刻她的眼中,除了沐雲書和沐重重,對於那些傷害她的人,她再也不會心慈手軟!
這種小竹人,此時此刻她越來越確定是別人用的巫術,想要控制她的兒子,懂這些的除了風水師,就是道士,或者是巫師。
記得爺爺說過,要破這個,只能找到道法高深的風水師,用五行相剋法破解。
若是那風水師道行不高,就只能尋找夜家的傳家之寶,鎮魂玲,讓壓抑在這個竹人身上的鬼氣引出來,這樣就能救她的重兒了。
那麼,現在她是要怎麼辦?難道去找夜呤蕭?不……
對這個人的恨,她已經心灰意冷,若是可以,她願意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有重兒這個兒子存在。
那麼現在她只有著手去找鎮魂玲了。
小心翼翼用紅布把那小竹人包好,然後放在一個檀木盒子裡鎖住,放進她的大箱子裡。
這樣暫時應該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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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呤蕭站至窗前,看著外面沒有月亮的夜空,似乎有什麼不明的東西在暗涌著,讓他微微瞇起了雙眸。
“有鎮魂玲的消息嗎?”
聽到聲音,他頭也不回的問道。
身後的寒霜搖頭回答:“具體還沒有,不過聽很多人說,西北便的茂林裡,在每晚的午夜三刻,會響起一個悅耳般的銅鈴聲,但是大半夜的,百姓們都不敢出去看,倒也不能確定是不是鎮魂玲”
夜呤蕭點點頭:“沐夫人的身份,你查實過了嗎?”
寒霜愣了愣繼續道:“她的身份極其隱秘,只知道她名喚沐瑾,生了個兒子,名叫沐重重,再無其他”
沐瑾,聽名字,不是金大猛,莫非他懷疑錯了?夜呤蕭低頭,眸色愈發的黯淡無光。
想想也是,就算大猛被人救了,那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也不會保住吧。
想到這裡,夜呤蕭垂下雙眸,渾身痛到驚鸞。
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思考,更加不想承認,可是,血淋淋的現實卻一遍一遍的告訴著他,滿身插滿毒鏢的金大猛,連性命都難以抱住,她肚子裡還沒有足月的冥胎更加保不住。
那些飛鏢上可是暫滿了對鬼魂最有殺傷力的硃砂和取魂散啊……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保得住。
看著夜呤蕭痛苦至深的表情,身後的寒霜只得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夜呤蕭壓抑著胸中洶涌的情緒,擡眸看向寒霜:“再去查,查到鎮魂玲的下落爲止!”
寒霜領命出去。
空蕩的房間再次只有他一個人,落寞的背影,落寞的心……
夜很深,金大猛卻睡不著,翻來覆去看著窗掛著的那盞爲吹滅的宮燈,秀眉慢慢的蹙起。
同樣的,在她身旁的重重也睡的極其不安穩,至從今天發生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後,重兒一整晚都沒精神,而且現在睡著了,也是小眉頭緊緊蹙起,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隨著一個銅鈴的聲響,金大猛隱約聽到有人唱出這句話,頓時一愣。
這個沐家宅子雖然在京都最繁華街道,但是宅子很大,一般街上有個風吹草動,按理說院子裡都是聽不到的,現在怎麼會聽的如此清晰。
金大猛開始以爲自己聽錯了,但是當又一聲清脆悅耳的銅鈴聲響起,那人又唸了一聲。
這一聲清晰無比,彷彿就是響在她的耳畔一般。
來不及金大猛細細研究,睡在軟塌上的沐重重卻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雙眸無神,他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前方。
“重……重兒?”金大猛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然而那孩子確一眼都不曾看她。
金大猛慌了,想要過去抱他,然而他卻騰空飛了起來,急速衝出屋外。
“重兒!”
金大猛嚇得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裡衣,就這麼一邊哭著,一邊叫著追著沐重重跑。
院子裡聽到響動,沐雲書第一個衝了出來,可是卻只看到金大猛消失在大門口的身影。
“都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夫人找回來!”
沐雲書急的怒吼,衆人連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