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瘋似得,夜呤蕭衝到了土壩村三座大山的龍脈處,那裡漆黑如墨的黑水不斷的往上涌,帶著滔天的巨浪。
跟隨在他身後的安衛(wèi)擰了擰眉,想要提醒他今天是紅月之日,是鬼怪雲(yún)集之地,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爲他相信,夜呤蕭不會如此脆弱,而且土壩村,雖然是四百年的鬼村,極陰之地,不過依照夜呤蕭多年的道行來看,解決起來應該也不難。
可是,他錯了。
四天五夜的不眠不休,還有精元被損,讓夜呤蕭最後的心力都在剛纔的那一刻徹底耗盡了。
所以當夜呤蕭漂浮的腳步站在龍脈之處時,他頭如同要被炸裂開一般,所以當他站在那裡時,裡面壓抑多時的鬼魂撲面而來,抓住這個機會,接著血紅的滿月吸收夜呤蕭身上的精氣……
當暗衛(wèi)們突破重重鬼影當找到夜呤蕭時,他七孔流血,顯然是精元嚴重受損,他倒下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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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離涼城只有幾里路的一個偏遠的小漁村裡。
雖然初冬已過,天氣漸漸變得冰涼刺骨,不過午後的陽光卻格外的溫暖人心,就像現(xiàn)在,陽光明媚,睛空一片,連天空裡飄著的雲(yún),都可以數(shù)的清楚。
天空藍的如同透明的藍寶石,站在小河邊的木板上,金大猛身望著遠處一艘艘打漁歸來的漁船,感受著微涼的海風陣陣拂過,揚起了她白色的衣衫,吹亂了她的烏黑長髮,髮絲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龐,貼在了她的脣角,她卻全然不在意,只是一直靜靜地看著遠方,脣角揚著著星星點點寧靜的笑容。
她微笑著,凝神聆聽海鳥飛翔的振翅,風吹動細草的沙沙,漁民的吆喝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這裡沒有人認識她,但是這裡的村民都很熱情好客,淳樸熱情,在這裡的一個月,她住的房子雖然簡陋,但是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幫助她的漁民不少,特別是阿皓家,每次出海後,打撈起來的第一批新鮮的魚,總是要送一條給她。
“你怎麼站這裡?外面風大,快進去”
身後響起一個醇厚好聽的嗓音。
金大猛轉過頭,當看到來人時,她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陽光很暖和,一點不冷,阿皓哥,你今天回來的真早”
“就知道你在這裡,所以俺提前收網(wǎng)了”阿皓憨笑兩聲,饒了饒頭,黝黑的臉上,那雙眼眸清亮無比,好似海面上的海水。
這一個月來,她的笑容漸漸的多了,話也多了,真好,看著金大猛臉上越發(fā)會心的笑,阿皓脣角也不自覺地輕輕揚起。
金大猛笑著看了下他手裡的魚簍,滿意的點點頭。
整個漁家村,就屬阿皓撈魚的本事大,每次出海無一不滿載而歸。
看著他身上的灰色衣衫,那麼冷的天,穿的卻異常單薄,剛從漁船上下來,褲腳也是挽得高高的。
金大猛笑著彎下身,爲他拍去褲腳上的魚草,本是簡單至極的動作,卻讓阿皓黝黑的臉孔上浮上一抹淡紅。
金大猛沒有在意阿皓的尷尬,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比了一下,他褲腳的長短,心下了然。
“你快起來,你懷有身孕,可要當心,這條魚我先拿回去打理乾淨,晚些給你送過去”
阿皓連忙彎腰扶起金大猛,從魚簍裡抓了一隻最大的鯽魚說道。
“阿皓哥,不用破費了,拿去賣掉換些銅板,這幾日我喝魚湯已經(jīng)喝的夠多的了”金大猛連忙擺手,阿皓和他娘對她真的太好了,若是沒有他們,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過下去。
“這怎麼行,俺娘說了,懷了身孕多喝魚湯,多吃魚肉,這孩子將來聰明”阿皓突然正色道,雙眸中是一片堅定:“整個漁家村,別的沒有,就是魚多,以前俺還真不知道,魚肉還有那麼多做法,你來了,俺也有口福了,等俺明兒去涼城賣了魚,去給你買只母雞回來,好好補補”
“真的不用……”
金大猛真的不好意思了,阿皓一家夠照顧她了,她不能得寸進尺。
“大妹子,你是嫌棄俺的魚嗎?”
金大猛的拒絕,惹急了憨厚老是的阿皓,他急的直跳腳,但是又不太善言語的他,只能用這些過激的話。
“不是,我只是……”
見到金大猛爲難的表情,阿皓爽朗一笑,黝黑的臉上,笑容無比燦爛。
“總之就這麼訂了,俺出魚,你只管把它變得美味就好,再說了,俺和我娘也要過來蹭飯的,不虧不虧”
阿皓揚聲笑著,醇厚的聲音猶如海岸上的號角,格外好聽。
金大猛知道阿皓的脾氣,倒也沒說什麼。
看著漸漸偏西的日頭,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現(xiàn)在,沒有任何煩惱和痛苦憂傷再打擾她,這樣寧靜安逸地生活著,真的很好。
想到夜呤蕭,她再也沒有過多表情,心裡最柔軟的一處,現(xiàn)在也沒有那麼痛了。
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有點淡淡的苦澀,不過伴隨著孩子慢慢的長大,那抹苦澀已經(jīng)越來越淡了。
好在,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她的孩兒。
再次擡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金大猛笑了笑,笑容明媚乾淨,“回家吧,我去燒飯”
話落,金大猛轉身邁開了腳步。
“大猛妹子”身後的阿皓突然叫住金大猛。
“嗯。”金大猛回頭,脣角的笑容,仍舊明媚乾淨,“怎麼啦?”
“那個……那啥,孩子的爹,還是沒有消息嗎?”
阿皓有些難爲情的饒了饒頭,終究是開口問出了壓抑在心中一個月的疑惑。
他真是心疼金大猛懷著孩子那麼辛苦,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只是現(xiàn)在她一個人過的挺苦,若是孩子爹不回來……他……他願意……
這一個月的相處,他已經(jīng)深深的被這個外邊柔弱,內(nèi)心無比堅強的姑娘打動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照顧她,擋去她背後的風風雨雨。
他雖然是個窮漢子,但是他相信,只要他活著一天,就不會讓大猛吃苦。
但是他又不敢,害怕自己這身泥腿子,配不上她。
金大猛看著阿皓熱切的眸光,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上,那裡,有一個全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雖然才一個多月,但是她卻能深深刻刻的感受到他的存在,這一個月的日日夜夜,每當她想起那些她不願意想起的噩夢時,每當腦海中浮現(xiàn)丟丟哭花的小臉時,因爲有他,讓她熬了過來。
老天對她還是不薄,至少給她留下了最最寶貴的東西。
所以她打算一個人,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
金大猛搖搖頭,關於夜呤蕭,她不希望夜呤蕭知道有個孩子存在,既然已經(jīng)決定走,就走個乾淨。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但是她卻不忍心拿掉,只能一個人默默的生下他。
何況她不會再讓她的孩子跟她回去,去面臨無數(shù)未知的危險。
夜夕顏,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若是她知道她懷了呤蕭的孩子,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害她,害她的孩子。
“金妹子……俺……俺不瞞你,至從那天俺在海邊救了你回來後,俺就喜歡上你了,俺希望你能給俺一個機會,讓俺照顧你…..”
“阿皓哥,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只是你也知道,我是有孩子的人,我還是那句老話,孩子的爹還在,我會等他”金大猛看著滿臉誠懇的阿皓,有些不忍心,不過她必須向他表明她的態(tài)度,不然就是耽誤人家。
“你不是說,孩子爹不是掉下山崖了嗎?這……這麼久沒回來,你一個女人懷著身孕,將來孩子出生,你生活的更加困難,若是你願意…….俺”
“阿皓哥,對不起,我對你沒那個意思”
還未等阿皓說完,金大猛輕聲說道,儘管把語氣放到最低,終究還是傷了阿皓的心。
很輕的一句話。
就象飄落下來的一片雪花,輕盈盈飄落……
感覺不到寒冷。
只是就那樣落在心尖上,再也不能融化了。
金大猛努力去微笑:“走吧,回去了……”
阿皓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恍惚,腳步有些釀蹌。
金大猛心下一陣悽楚,突然想到,現(xiàn)在的夜呤蕭是不是已經(jīng)和夜夕顏成親了?
雖然阿皓是個好人,她甚至有時候在想,若是沒有夜呤蕭,沒有冥婚一說,若是至始至終她就是一個土壩村的村姑,將來嫁給一個平平凡凡的村裡漢子,過的便是這中日出而作,日息而歸的生活吧。
可惜,她和夜呤蕭已經(jīng)註定了,前世今生,註定綁在一起。
冰封的心,即便冰封了,她也不準許自己,再傷害別人。
她咬緊了牙。
阿皓是個好人,她從未有半點瞧不起他,只是她不能給他相同的感情,那麼,就讓他明白;她知道,無望的感情,給人的傷害會多麼殘酷。
金大猛硬起心腸,接著說:“阿皓哥,你很好,也很能幹,漁家村的好多姑娘都喜歡你,將來你成親後也會很幸福的。”
阿皓笑的有些苦澀,喃喃道:“也是,像我這樣的人,根本給不了你和孩子什麼”
話語中有悲愴。
明明知道結局如此,爲何還抱有一絲希望,總覺得若是捅破這層紙,他是否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旁守護她?現(xiàn)在這絲希望被自己親自毀滅,他怎麼那麼傻…….現(xiàn)在又該以那種顏面面對她。
“阿皓大哥,你別這樣說,在大猛心中,一直把你當親哥哥看待,你對我的這份情義,還有對孩子的那番心意,大猛感激不禁……只是……”
金大猛不忍心,她知道自己是不可饒恕的人。
“你不用再說了,俺明白……”
阿皓擺擺手,有些踉蹌的往家裡走,待路過楊曦金大猛身邊時,突然一個重心不穩(wěn),就要往前倒去。
金大猛疾手快的接住了他,他擡眸看她,眼裡的淚水緩緩落下,這是失戀的淚水……
………
那一晚,金大猛看著木桌上漸漸變冷的魚湯,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手不由自主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雖然還看不出來,但是每當這樣寂靜的深夜,她總是喜歡這樣靜靜的和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也許是上天給她的恩賜,也許是整個漁家村太過祥和。
至從來到這個村子,至從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身孕。
圍繞在她身邊的詭異事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時候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特殊的身份,特殊的血液。
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微弱的燭光下,她纖瘦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屋子裡很簡陋,一個土炕,一張破舊的木桌,兩條舊板凳,而木桌上放著的海碗,大盆,都是破的缺了口的。
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但是卻很充實,想到不久後,孕育的小生命便要跟她見面了,她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揚,幽深的黑眸中流露出閃耀的光芒。
“孩兒,看來娘要帶你走了,雖然捨不得,但是阿皓哥是好人,娘留在這兒,只能讓他爲難,爲了他好,娘只能帶著你走了”
手掌一遍一遍的撫摸著肚子,嘴角依舊噘著滿足的笑意。
窗外,夜很靜,很黑……
搖曳的樹梢,在雪白的窗花上留下一道道斑斕的影子。
漁家村的夜晚很安靜,給人一種安穩(wěn)的感覺。
————
翌日清晨,金大猛剛翻身梳洗,門就被敲響了。
“金丫頭,你在啊?”
門外傳來了阿皓娘張氏的聲音。
金大猛連忙利索的過去開門。
門一開,張氏就衝了進來,熱情的拽住她的手。
“丫頭,可有空啊,大娘給你說些貼己的話兒”張氏看了看屋子,雖然簡陋,但是收拾的挺乾淨的。
再看看金大猛,身上穿的也是她前不久送來翻新過的棉襖,滿意的點點頭。
這丫頭也怪可憐的,男人不幸掉下山崖,這是死是活沒個準數(shù),一個女人家,又懷著身孕,雖然肚子還小,但是還是多少不方便。
“大娘,您有啥事兒儘管說”金大猛笑著就要給她搬板凳,卻被張氏揚著手拒絕。
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成了桔花,一臉可親的拽著她的手說道:“外面的大霧啊已經(jīng)散了,太陽暖和的很,陪大娘出去走著說,順便去海邊看看阿皓回來沒”
金大猛當下點點頭,跟著張氏出去。
對於阿皓,她心裡還是有點擔憂的,不知道經(jīng)過昨晚的話,他有沒有想清楚,若是他還是那樣,她可能真的要離開漁家村了。
雖然肚子慢慢的大起來,不易奔波勞累,但若是自己留下來耽誤了別人,她覺得還是離開的好。
出了門,兩個人一直往海邊的路走去,一路上,張氏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減少過。
“大娘,什麼事兒那麼高興?是阿皓個網(wǎng)到稀罕的黃魚了?”終於金大猛忍不住問道。
“不是不是”張氏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道:“俺啊,高興啊,阿皓終於想通了”
“想通什麼?”
“想通娶媳婦兒啊,你不知道啊,那小子脾氣倔的很,每次俺給他說這事兒就繃著個臉”張氏蹙起眉頭抱怨的繼續(xù)道:“可就是昨兒個,她從你家送了魚回來,突然跟俺說,不去你家吃飯了,說他馬上要找媳婦兒,老來你家對你名聲不好,也讓他尷尬”
說著張氏的輕輕的嘆了口氣:“你說這孩子,成天腦子裡想的都是些啥?往常我讓他注意些,他不停,好在咱們漁家村都不是多是非的人,除了李家那張嘴,誰又會去說這些有的沒的的”
金大猛聽著張氏說著,臉上微微有些尷尬,確實,她懷孕的事兒整個漁家村都知道,當初在海邊被阿皓救起來的時候,那大夫剛好經(jīng)過,當著一堆人的面把的脈,說是已經(jīng)懷孕一個多月了。
後來金大猛醒來還不敢相信,一個多月了,爲何她卻一點反映都沒有,都說懷孕的女人嗜睡,不是愛吃辣就是愛吃甜酸。
但是她卻一點反映都沒有,一直到她身體裡微微有些異樣,她才慢慢的肯定自己的肚子裡孕育的生命。
現(xiàn)在算下來,孩子都快兩個月了。
“阿皓哥是該娶媳婦了”金大猛淺笑著點頭附和。
“可不是”張氏拍了下大腿兒,繼續(xù)嚷嚷道:“他就是脾氣倔,而且臉皮薄,除了你,俺還沒看到過他主動接近那個姑娘,大娘心裡那個急啊,不過現(xiàn)在好了,他昨兒個託俺給他找個媳婦,還說了些什麼安家落戶,今後好好孝順俺,俺聽的是那個熱淚盈眶啊,都說俺家的皓子孝順,俺算沒有白養(yǎng)”
看著張氏眼眸中激動的淚水,金大猛心裡的忐忑也放下了,看來阿皓是想通了,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接下來的幾天裡,金大猛的日子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阿皓雖然天天依舊來送魚,但是都是一句話不說,放下魚便走了。
她心裡雖然有些難受,但是阿皓能想通,她也沒往心裡去。
對於幫助過她的人,她心裡一直都存著感恩。
希望每一個好心的人都會得到幸福。
這幾天每到太陽偏西的午後,金大猛都會搬出木製的躺椅,放在院中,她的房子剛好建在一個小土堆上,所以對面就是汪洋的大海,而左邊是茂密的山林,右邊則是一座漂亮的小竹樓。
那座小竹樓修的格外講究,有好幾次她都能聞到從裡面飄出來的淡淡茶香。
她想,住在竹樓上的那位小姐一定是極愛茶之人。
倒是沒想到,這麼個小漁村,居然住著那麼有品味的人,一定是那個名門閨中小姐在此修養(yǎng)小住吧。
躺在躺椅上默默的看著夕陽西沉,她心裡靜靜的等待著那悠揚的歌聲迎著海風飄過來。
好像是從那日張氏給她說阿皓哥願意娶媳婦的那天傍晚,海風吹來,海浪的聲音、海潮的氣息,一陣一陣地送來。
突然,海浪重複的聲音中插進了歌聲,歌聲粗獷而又雄壯。
這個個人一下就被她喜歡上了。
更奇妙的是,那日後的每天傍晚,那歌聲都會準時的響起。
每天傍晚,聽那悠揚粗狂的聲音,成了她飯後必備的享受。
她每次都是帶著笑意,聽到天黑。
她覺得她肚子裡的孩兒也是極喜歡這歌聲的。
金大猛不知道,有一個人跟她同樣愛上了這個聲音。
那就是那小竹樓裡住著的那位小姐。
那日,閣樓的幽蘭在繡著刺花,聽到那粗狂雄壯的歌聲飄來,刺花的手停頓下來,她猜想那唱歌的人一定有個跟嗓子一樣美好的相貌。
漸漸的,她對這個歌聲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似乎那個男子唱不累,一直唱到太陽西斜,剩下的又是不斷重複的海浪的喧譁。
一連三日,不僅是金大猛,就是那個小姐幽蘭,都聽的入神,每次繡花針戳了她那嫩蔥一般的手指。
歌聲一停,彷彿騰出了一個巨大的空虛。
對於那人模樣的好奇,金大猛沒有,但是那歌聲一日不停便覺得少了什麼。
而幽蘭卻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已經(jīng)到了癡迷的程度。
又一日,歌聲響起,幽蘭便叫丫鬟去看個究竟。
丫鬟回來,形容那唱歌的男子的模樣,說是皮膚黝黑,眼眸清亮,但是穿的並不是很好,家境不好。
還說那男子是漁夫,每天出海去打撈了魚就在暗板上叫賣。
幽蘭自忖丫鬟是想叫她打消跟陌生男子接觸的念頭,何況,她爹已經(jīng)在張羅著爲她籌辦婚事,雖然還無著落,但是她已經(jīng)是待嫁之身。
幽蘭不信那麼好聽的歌會出自那麼那麼平凡的男子之口。
所以,她極力的想要擺脫緊跟著自己的丫鬟,但是苦苦找不到機會。
有一天傍晚,她突然督見了左邊簡陋的房屋外,那抹白色清雅的身影,她轉動眼眸,起了結交之心。
金大猛不明所以的被請了來,當她看到站在面前的幽蘭時,微微一愣,這個女子,眉宇間跟自己有些相似呢?
不,準確的說,她很想當初平淡生活在土壩村的她很相似,現(xiàn)在的她,清澈的水眸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幽深的黑潭,如枯井般,深黑的不見底。
“這位姑娘,你喚丫頭來尋我,是爲何事?”
片刻微愣後,金大猛開口道。
“這位姐姐,您可聽到這悠揚的歌聲?”幽蘭絲毫不在乎金大猛的疏離,而是熱切的跟她閒聊起了歌聲。
也許是感受到這女子沒有惡意,也許是因爲擁有共同愛好吧,所以金大猛慢慢的放下了戒備。
“自然是聽到了,而且十分的粗狂雄壯,很是動聽”金大猛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這幾天,真的很享受。
她肚子裡的寶寶似乎也很喜歡這歌聲呢。
“妹妹也甚是喜歡這歌聲,聽丫鬟說,是海岸上販賣鮮魚的漁夫,不如姐姐隨我去看看?”
幽蘭湊近金大猛的耳邊,低聲說道。
金大猛看到幽蘭衝自己吐舌頭的模樣,微微一愣,隨後看到她不遠處站著的丫鬟,心裡明瞭。
看來這做閨中的貴小姐,也不好啊,自少這自由就沒有了,身後一大羣人跟著。
“不知姑娘可喜歡吃魚?”金大猛輕聲問道,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看到金大猛輕挑的眉宇,幽蘭聰明的領會了其中的意思,連忙揚聲道:“喜歡是喜歡,只是廚子做的魚腥味兒大,而且也不新鮮”
“我雖然廚藝不精,但是做魚食卻有一門獨特的法子,我於姑娘投緣,不如姑娘和我去挑那新鮮的魚,姑娘掏那買魚的銀子,我出做魚的手藝,也讓我解解饞”
金大猛調皮的眨了眨雙眸,爲了幫她,她只能裝窮了,也正好給阿皓哥帶點生意過去。
“如此甚好”幽蘭會意的點頭,兩個人在丫鬟的陪同下,出了門。
接近黃昏,漁船都一艘一艘的歸來了。
遠遠的,金大猛看到了那艘熟悉的漁船,正是阿皓的。
看著漁船靠邊,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向前去打招呼,那抹悠揚的歌聲便傳了過來。
聽到歌聲,幽蘭格外驚喜,踮起腳尖,不斷的往阿皓的船艙中眺望。
金大猛微微一愣,這歌聲,難道是阿皓哥唱的?
怎麼可能?她從來不知道,阿皓會唱歌,而且聲音如此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