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我……”沐雲書緩緩的掏出那沾滿血跡的玉佩,沉痛的閉眼。
雖然不知道重兒到底死沒死,但是這個玉佩上的血跡,已經證明他不可能毫髮無損。
就讓他自私一會吧,他會盡力派人去找,若是找到了那孩子,他會當作親生的,若是找不到,就讓他自私一會吧,只要有重兒,他的瑾兒心中就永遠沒有他的位置,剛纔她在夢中吶喊出聲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
不行,他的瑾兒好不容易纔回到他的身邊,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次大度的做到把她拱手讓出去。
現在乘瑾兒心中還對夜呤蕭有恨,他要抓緊機會,讓他的瑾兒愛上他,哪怕是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他已經再也沉受不起失去她了……
金大猛雙眸看著染滿鮮血的玉佩,眼珠子好似不會動了,她慢慢伸手,顫抖著接過那個玉佩,眼中的眼淚因著她垂頭的動作,低落在了玉佩之上。
她伸手慢慢撫摸著那玉佩上因爲淚水而淡化的血液,她顫抖著手指,顫抖著雙脣,將溫熱的臉頰貼在冰涼的玉佩上。
鼻間越來越酸澀,雙眼發脹,太陽穴一突一突得疼,眼中蓄著的眼淚不知道已在何時流乾,此時的她,竟是再也哭不出來了。
她的耳邊似又響起了重兒咯咯的笑聲,想起他黝黑的雙眸,想起他可愛的小摸樣……
“重兒……我的重兒…...”
窗外的秋風陣陣的吹拂進來,金大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閉上眼,任由自己一身*,任由微涼的風吹乾她的眼淚。
她嘴角突得勾起一抹笑意,在心中輕聲道:重兒,娘對不起你,從懷上你,你就跟著娘受苦,好不容易生下你,卻還是讓你遭遇不測,娘真是沒用,娘對不起你,你一個人,很孤單吧……
“呵……”金大猛握緊手中的玉佩,“重兒,娘這便來尋你,你且等等我……”
身後沐雲書一聽,一窒,瞬間閃身到金大猛身邊,果然見到金大猛作勢要便要撞到一旁的石柱上,他趕忙伸手將金大猛緊擁在懷中,發怒道:“瑾兒,你瘋了!”
本便是這般優雅如謫仙的男子,此時的他,卻眉目之中滿是惶恐,哪裡還有半分平日中的優雅溫潤如玉?
金大猛的理智早已經不在,只覺自己的身體被誰禁錮了起來,當即用力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放開我——”
不知爲何,瞧見金大猛這般模樣,沐雲書只覺心中一股怒意猛竄上了他心口,他的神情瞬間冷得徹底,僵硬道:“你若要棄了你這性命,至少也該徵求我的同意,沒有我的允許,你以爲你死的掉麼!”
金大猛不願聽沐雲書多言,低頭就狠狠一口咬在了沐雲書的胳膊上。
這一口,咬得又急又狠,金大猛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仿若這是一個宣泄口,她將心中的抑鬱悲哀痛苦感傷等等的負面情緒全都想通過這個端口釋放出來。
很快,她的嘴中,便嚐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沐雲書任由她咬著,一言不發,只是抱著金大猛身體的雙手更緊了一些,他胳膊上的衣衫,已經被血染成了微紅。
許是血腥味的刺激,金大猛慢慢鬆開了口,身體停止了掙扎,身體也癱軟了在了金大猛的懷中,瞳孔渙散,呆呆得看著遠處的某一個地方出神。
她只是覺得,對她那樣依賴的重兒,怎麼這般命苦…...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奪去她最在乎的人,重兒,她的兒子,她的重兒……
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都怪她,都怪她太過軟弱,太過無能,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金大猛你太沒用了……
就是因爲你的軟弱無能,所以纔會註定你失去所有人……
她曾經以爲,她即便沒有了一切,沒有了愛人,沒有了家,至少自己的親骨肉不會離開,現在,她連重兒都失去了……
突然,金大猛眼前一黑,她癱軟在沐雲書的懷裡,任由他打橫抱住自己的身體,放到軟塌上,替她蓋好被子。
她不願睜開眼,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睜開眼,迷迷糊糊間,她好似來到了一個溫暖的環境之中,漂亮又幹淨,入眼皆是一片白希。這處的環境如春,溫度適宜,最適合睡懶覺,她伸手揉了揉犯困的雙眼,乾脆窩在角落中,尋了一個舒服的睡姿,便沉沉入睡。
這一覺,她整整睡了七日。
————
七日後。
私宅裡,穿著小紅襖的沐重重特別可愛,這段時間,他特別黏夜呤蕭,而夜呤蕭也很奇怪的,居然退掉了所有政務,樂的自在的陪著重重。
這天,他讓廚房送來了玲瑯滿目的菜餚,擺滿了滿滿一桌。
不知道小傢伙喜歡吃什麼,而且最近也沒什麼胃口,夜呤蕭便下令讓廚房變著法子弄吃食,想起丟丟喜歡吃的那些膳食,基本上是以前金大猛常做的,思及此,夜呤蕭便親自下了廚房煲了湯,還學著做了兩碟子大猛常做的家常小炒。
所以當夜呤蕭抱著重重坐在飯桌上是,小小的重兒在夜呤蕭懷裡很歡騰,不時的咧著小嘴咯咯的笑著,一會兒指指飯桌上的小米粥,一會兒指著一旁的雞腿。
夜呤蕭見他興致很好,當下也來了興趣,他小手指著那個,夜呤蕭就眼疾手快的幫他夾那個,看著面前的飯碗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站在一旁的寒霜嘴角狠狠的抽搐幾下,他家主子這幾天已經活脫脫的變成了超級奶爸了。
在夜府的時候,雖然對小小姐*愛有加,但是可沒見過這般的。
重重見有這麼一個光芒萬丈的漂亮叔叔有求必應的爲自己夾菜,還聽自己的指揮,當下便開始得瑟起來,小指頭點的更歡了。
看著一大一小,玩的不亦樂乎的兩人,寒霜黑線啊,若是有人跟他說,這兩人是父子,他還容易接受,但是這孩子來路不明,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居然和他主子那麼親。
吃了飯,寒霜讓人收拾桌子,另外使眼色讓一旁的丫鬟來抱重重。
他正好有要事要給夜呤蕭說,誰知卻被夜呤蕭揮手,揮退了丫鬟,看著小重重,拍了拍手:“來,給叔叔抱抱”
小重重似乎很喜歡夜呤蕭,揮舞著小手,嘟著小嘴,毫不猶豫的就在夜呤蕭微涼的臉上吧唧了一口,小屁股一擡就撲進夜呤蕭的懷裡,一手抓住他的耳朵,就不鬆手。
“主子這……”
一旁的寒霜看著把口水都滴在夜呤蕭臉上的重重,還有他小手揪著夜呤蕭的耳朵,當下站不住了,連忙上前,想要從夜呤蕭身上扒下小重重。
“你這樣扯會弄疼他的,你走開”夜呤蕭看著重重皺起的小臉,責怪的瞅著寒霜伸過來的手,眸中寒氣乍現。
寒霜滿臉黑線,他還不是爲了不讓你被揪耳朵,居然還招他嫌棄了。
見重重乖巧的趴在自己的懷裡,夜呤蕭心情大好,低頭對重重說道:“走,叔叔帶你去看紅鯉魚”說著擡步就要往魚池邊走。
寒霜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查到的事情彙報下,還沒開口,就聽到淅瀝瀝的聲音,低頭一看,原來是小傢伙一時間玩的忘乎所以了,居然撒尿了…….
在場的丫環婆子們當場石化,當然還有興致勃勃要帶著去看紅鯉魚的某人,只見他俊俏的側顏扭曲起來,劍眉也微微挑起,嘴角更是止不住的猛抽了好幾下,完全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
寒霜低著頭,拼命忍住笑,但是身體還是因爲壓抑不住而止不住的顫抖,說話都有些走調了:“主,主子……屋裡還有一件小棉襖”
說完,裝作不經意的督了一眼被重重尿尿打溼的地方,正好是兩腿之間……
再也忍不住,低頭猛抽隱笑起來。
“笑?還不快去!”
夜呤蕭滿臉黑線,抽了抽嘴角,極其不悅的冷著聲音道。
怕嚇到孩子,他故意壓抑著聲音,但是那股子冷厲勁兒卻讓寒霜馬上止住了笑,飛快的去屋裡給重重拿衣衫。
廢話,若是不跑快點,估計下一秒就要埃揍了。
小傢伙被一旁的丫鬟抱了下去,利落的換了尿布,換上了小棉襖,換了乾爽的褲子,小重重又笑的一臉無害。
倒是另外一個人,聞著那尿騷味兒,俊臉都扭成一團了。
————
烏鎮,夜宅。
被關在暗無天日地牢裡的夜夕顏,晃動著搖搖晃晃的身子,雙手乾癟的只剩下血淋淋的骨頭。
此時的夜夕顏,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眼眶深陷,目光更是空洞的沒有一點兒焦點,往日裡傾國傾城的容顏此時卻變成了坑坑窪窪血肉模糊的醜陋面孔。
此時的她,再無往日夜家大小姐的一點神采。
突然,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小小的丟丟垮著籃子,身後跟著圓滾滾的小雪球,籃子裡面裝滿了菜餚和吃食。
一個丫鬟跟著她,走在前面,點著火把,慢慢的往暗室裡走過來。
夜夕顏呆呆的轉過頭,當她看到丟丟那張稚嫩的,卻極像金大猛的臉,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姑姑,這是主母讓丟丟送來的,你快成熱吃”
丟丟站在距離夜夕顏稍遠的地方,把手裡的籃子放在地上。
她對這個姑姑沒什麼好感,若不是夜夫人求她,她真的不回來。
小小的她已經卻極爲懂事,雖然討厭夜夕顏,卻也不希望主母傷心,所以她便來了。
火把距離夜夕顏有些距離,所以丟丟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夜夕顏恐怖的面容。
夜夕顏譏諷一笑,若不是她的靈魂早已經殘損,若不是當初她把靈魂寄託在蛇身上,她現在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擡頭,她陰狠的雙眸射進丟丟的臉上,彷彿能滴出血液。
“丟丟你來看我了,你真乖,丟丟快,快過來,讓我看看”
夜夕顏忽然蹲下身,朝著丟丟招手,一邊招手一邊無比溫柔的說著。
丟丟縮了縮身子,看著突然變得無比溫柔的夜夕顏很不自在。
但是她想起夜夫人說的話,說姑姑很可憐,讓他去看看姑姑,去給她送點吃食。
這麼久,她一個人被關在這裡,應該很害怕吧,小小的丟丟,心思無比善良,慢慢的,她挪動了小步子,往夜夕顏慢慢的走去。
然而她剛擡腳走了兩步,身子就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拖住,她皺起了眉頭,回頭一看,卻見到小雪球死死的咬著她的裙角,四肢小短腿兒亂蹬著。
“小雪球,你不要拉著我,我要去看看姑姑”
然而小雪球卻咬著她裙角,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睜大了一雙血紅的眼眸,哀求的看著丟丟,彷彿在說,別過去,別過去啊。
然而丟丟那裡懂這些,蹲下身子,抱起小雪球,她摸了摸它小腦袋,笑著道:”小雪球乖,我們一起陪姑姑說說話“
說著抱著小雪球就往夜夕顏那邊走去。
小雪球欲哭無淚啊,它亂蹬著腿兒,卻阻止不了什麼。
夜夕顏看著慢慢靠近的丟丟,嘴角咧開,一抹陰狠的笑意至嘴角綻放。
丟丟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稚嫩的聲音帶著奶聲奶氣:“姑姑,不哭,丟丟給姑姑送來了水晶包,雖然沒有孃親做的好吃“
是嗎?丟丟這麼愛姑姑了,給姑姑送水晶包來了……
夜心裡冷笑著,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