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裡的地道,約有半個人高,一路從棺材頭這個方向無限延伸。沈威幾個人下了棺材,基本上是彎著腰悶頭往前跑,也不知是跑了多久,衆人方纔來得及停下來歇歇。
“這地道的土怎麼都是溼的啊?”
剛停下,魏子通就發現了地道里的不尋常。
“是啊!”
張立軍接話道:“按理來說咱們上面這座山頭都是枯山,石頭都被風化了哪來的水啊,而且咱之前從引魂渠下來的時候,那裡的土也不溼啊,怎麼到了這裡就這麼溼?”
“難道……”
沈威摸了把身旁的泥土,“我們已經不在山裡了?”
“你是說……這個地洞通往的是另一個山頭?”
魏子通皺了皺眉。
“可也不應該啊師兄!”
張立軍說道:“唐朝人建墓,雖然將陵墓建在山裡,但講究的是一個山頭埋一個墓,根本不可能連著埋啊,而且就算連著埋,像這種浩大的工程怎麼也不應該是他區區一個刺史能夠完成的啊!”
“誰說這一定就是斐文爲那個刺史建的墓?”
魏子通摳答下來一塊土疙瘩。
“古代人將斐文的引魂渠傳的神乎其神,咱下來不也沒啥事不是?如果這真的是斐文爲那個刺史建的墓,石棺上面的那個引魂渠能有這麼埋汰?我看那個洞極有可能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盜洞,用來掩人耳目,沒學過道術的人不知道,下來碰到二龍出水陣估計嚇也得嚇死,學過道術的人遇見那盜洞,絕對會往引魂渠那個方面想,打死也不敢下來,這基本上是個絕佳的守墓法,沒人可以進來!而且你看那二龍出水陣,自古被譽爲道教十大古陣,咱走了個來回不也沒啥事?現在照樣不是順著石棺下來了?我敢肯定,這一定不是斐文建的墓!咱沒啥怕的!更何況,那陣法年代也對不上啊,絕對沒啥事!”
魏子通捏著土疙瘩分析了片刻,這纔對著前面的小朝和小李道:“歇夠了吧?咱走吧!”
因爲地道的緣故,魏子通一行人基本上是一字排開,彎著腰順著地道走。
這地道也是怪,彎彎曲曲的快趕上了魏子通住的衚衕口子了,五個人順著地道一陣爬,腰都彎酸了,愣是沒見著一個口子。
“他孃的怪啊,這地道得多長!”
魏子通七十多了,老人家背本來就有點駝,此刻再加上彎了這麼長時間的腰,腿肚子都快朝前了,一個勁兒的抱怨。
“這條道咱們走過!”
魏子通話音剛落,走在最後的沈威就冷不防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啥?”
走在前面的四個人都是一驚,如果能回頭的話,想必都是大眼瞪小眼了。
“我之前在牆上做了記號!”
沈威摸著牆上的一個缺口。
“咱們又走回來了!”
“他孃的鬼打牆?”
一聽沈威這麼說,魏子通連忙拿出了羅盤,瞅著看了一眼,啥事沒有!
“老神仙,您別嚇我成麼?”
前面的小朝和小李聽到“鬼打牆”三個字都快哭了,心說又是碰上啥鬼了……
“不是鬼打牆!”
魏子通不耐煩的將羅盤裝回了包裡,如果現在能回頭,一定會惡狠狠的瞪上沈威一眼。
“可我們確實繞回來了!”
沈威似乎還嫌衆人驚嚇度不夠,一個勁的添堵。
“會不會是啥迷宮?”
“迷宮個屁,咱一直走的是直線!”
魏子通罵了一句,朝著前面的小朝和小李道:
“咱接著走!”
一聽魏子通這麼說,後面的沈威也沒有再吱聲,一行五人沿著前路又是一個勁的爬。
同一時間:
“呸!”
胖子張從自己打的盜洞裡探出了頭,吐了吐嘴裡的泥巴,謹慎的掃向了四周。
這是一處人工挖掘出來的墓室,約有九十多平米,室內除了一塊高臺啥都沒有。高臺上是一個石棺,棺材上刻著一副亂七八糟的花紋,看起來還挺滲人。
“他孃的也太窮了吧!”
胖子張暗罵了一句,雙手撐地從盜洞裡鑽了出來。
而在胖子張身後,則是瘦的和猴一樣的瘦猴陳。除了他二人,還有著一位結著馬尾的外國女孩。這個女孩約有二十多歲,長得很是清爽乾淨,一雙天藍色的眼眸就好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樣璀璨奪目,讓人不忍直視。
這個女孩名叫布萊德羅斯,和其母親一樣是一個偉大的考古學家。
剛出了盜洞,羅斯便握著胸前的十字架禱告了起來。而在那羅斯之後,則是一位裝著打扮十分講究且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老頭子和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
“瘦子,你說這外國人說的是真的嗎?”
胖子張悄悄來到瘦猴陳身邊,壓低了聲音偷偷道。
“管她呢!”
瘦猴陳看了看四周。
“只要給咱錢就行了!”
“福布斯教授,這座墓室您怎麼看?”
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來到了帶著金絲眼鏡的老頭子身邊,兩個人摸著墓牆轉了一圈,將目光放向了高臺上的石棺上。
“是中國唐朝的墓室格局,只不過……”
“太溼了!”
一旁的瘦猴陳接話了。說實話,他還真有點看不起這所謂的外國教授。
“這間墓室,與其叫墓,不如叫魚產庫房更爲合適。唐朝的墓一般都建在山中,但大部分都是乾的,因爲在風水學中正陰正陽爲不朽,既然建在山中,那就是聚陽之位,山中的土質應該很乾硬纔對,遠遠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溼乎乎的!”
“瘦子先生說的很對!”
那位名叫福布斯的教授扶了扶金絲眼鏡,道:
“我一直研究中國的歷史,雖說瘦子先生口中的風水學我沒有找到相關的文獻記錄,但周易八卦還是看過一些,中國人對於生死輪迴很是看重,認爲人是死者爲大,不論是墓穴還是葬禮,都應該是越風光越好,而中國的皇帝,更是在自己在位的時候就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對於自己陵墓的安全和奢華更是看的和國家大事一樣重,許多皇帝的陵墓都找不到確切位置以及設計了許多機關,而且防腐技術,更是世界出了名的厲害,比建造金字塔來保存屍身的埃及法老王還要效果顯著,甚至一些普通亂葬崗以及連棺材都沒有的平民百姓屍身的防腐技巧都要領先埃及法老王許多許多,這是科學界一直未曾解謎的範疇!”
“呦?想不到福布斯先生的普通話還挺標準,連成語都會說?”
一聽這個老外教授這麼說,瘦猴陳的眉頭立馬皺起來了。
“只不過這些亂葬崗和平民屍身一般都埋在水土很是溼潤的地方,或者附近有地下河存在的地方!”
福布斯教授並沒有理會瘦猴陳的冷嘲暗諷,只是一副老學究模樣的朝著身旁的中年人繼續講道:
“這是中國讓人歎爲觀止的一種防腐技巧,還有一種技巧則是和這座古墓一樣埋在山中,而且依山而建的陵墓風格一直都是中國古代唐朝的陵墓風格,其他朝代都沒有這種建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建法倒是和埃及法老王的建金字塔很是相同。只不過前者是建在山中,後者是自己堆積一座山……像這種一座墓室溼乎乎的格局,真的是很少見到,甚至這在中國發掘出來的唐朝古墓可以說是獨一無二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實在不相信唐朝還有這種建造墓室的方法!”
福布斯教授一邊說,一邊已經和那位中年大叔走上了石臺,圍著石臺上的石棺開始研究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羅斯也是禱告完了,她擡眼掃視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石棺上。
“哎!丫頭!”
這個時候,一旁的瘦猴陳湊了過來。
對於這一幫外國友人,瘦猴陳最能合得來的,莫過於三人中最年輕的布萊德羅斯了,這個女孩子勤快、博學、有禮貌,且長得漂亮,任何老學究都禁不止三下拍,和羅斯相處了幾日下來,瘦猴陳著實喜歡上了這個骨子裡對自己透露著尊敬的鄰家女孩,和那個帶著近視眼鏡,一副撲克臉的陰冷傢伙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此刻湊到羅斯身邊,瘦猴陳張嘴就問:
“你一個人在哪嘀嘀咕咕啥呢?”
“我在禱告!”
羅斯一臉嚴肅,眉宇間隱隱帶有淡淡的憂傷。
“我的母親和我一樣,都是一位對中國有著很大熱情的考古學家,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踩一下中國古墓的土地。這一個遺願,我終於替她完成了!”
一聽羅斯這麼說,瘦猴陳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了,只得訕訕開口道:
“呃……那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