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早就說過,這是個癲子,看師父還把他當成個寶了!”
玄陽雙手環抱,肘間拄著飛劍,一臉不悅的守在廂房門口。
一股涼風吹過,成片的烏雲漸漸從北邊飄了過來,站在另一側的玄真感受到越來越潮冷的涼氣,也是極不耐煩的緊了緊身上衣服,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好不容易弄到個活人祖,趕緊把能用的東西都拆下來祭煉了得了,圖的就是個鮮活勁,擱的時間久了,這小癲子萬一發起瘋來,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那功效豈不是大打折扣!”
玄真附和道:“師兄所言極是,真不知師父怎麼想的,不但親自給這癲子治瘋病,還讓咱倆在這門外守著,一會要是下了雨,你我二人都得淋成落湯雞!”
就在二人小聲抱怨的當口,門開了,紫袍道人手持拂塵,一臉慍色的衝了出來,先是打了玄陽,隨後擡手就朝玄真甩去。
“整日在身後議論師長,你們是覺得自己能耐了,還是覺得我這個當師父的老了?”
玄陽心思玲瓏些,也不躲閃,低頭任由那拂塵抽在自己身上,玄真則直接伸手格開,不忿地叫道:“師父,您打我作甚!徒兒兢兢業業地在這給您護法,倒還惹上不是了!”
紫袍道人長眉一挑,厲聲訓斥道:“玄真,你最近真的好沒規矩!”
“你和玄陽剛纔說的那些,真覺得爲師聽不到嗎?”
“這許如流是活著的人祖,用好了可是天大的機緣,單單是這一身取之不盡的血液,就能吊住你父皇的命!”
“到那時,不但清淨觀能沐浴皇恩,連你這個被廢了的皇子,說不定也能歸京!”
“但若是按你說的那般,將許如流拆骨分肉,那纔是浪費了這人祖之軀!”
聞聽此言,玄真桀驁的眸子微微閃動了一下,沉聲道:“師父慎言!犯了那麼重的罪,父皇他能留我一條命,我已知足了,至於其他,玄真萬萬不敢奢求!”
“你呀......”紫袍道人搖搖頭,“該多想的時候,總是莽撞,該好好說話了,卻又在這和爲師打機鋒!”
“到底還是皇家出來的人吶!……”
紫袍道人說完,深深嘆了口氣,揹著手又走進了屋子。
屋內,許如流正躺在一張窄小的牀上,緊閉著眼睛嘟囔著什麼。
“我目前的情況,還要在這住多久?什麼?什麼叫重度精神分裂?你罵誰呢?”
“三甲醫院都鑑定過!我只是輕微的雙向情感障礙!你們這幫庸醫,少在這裡誆我!”
紫袍道人見狀,心知一時半會是沒辦法將他喚醒了,只好從牀邊的架子上拿出了一隻紫葫蘆,打開瓶口,向下使勁倒了倒。
“唉!真是瘋的夠可以的!發瘋的時候還在源源不斷的消耗精神力,再這樣下去是活不了幾天了,這副樣子恐怕根本撐不到進京!”
紫葫蘆被搖晃了幾下,三顆黑色的大藥丸就從葫蘆嘴的開口處滾落出來,落在了紫袍道人掌心裡。
“想不到剛煉好的三顆聚魂丹,現在就要用出去,看來剩下那些雙足靈芝要再養上幾十年了,那日真不該殺那麼多啊......”
接著,紫袍道人捏住許如流下頜,雙指一夾,將緊閉著的牙關打開,把那三顆黑色丹藥依次送進他的口中。
牀上的許如流如同中邪般扭動著身軀,嘴裡還在不停地說著瘋話。
“這是什麼藥!這不是我之前吃的藥!我不吃這個!怎麼?你們這精神病院還強制喂藥嗎!”
“唔......等我出去了,
我一定要告你們!嘔......這藥好難吃!”
藥丸被吞下後,許如流眼前圍著的醫生就像一陣煙一樣飄走了,乾淨整潔的醫院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根粗木房樑搭成的房頂,和紫袍道人那張鳳目疏眉的臉。
“我怎麼......又到這邊來了......!”
許如流見到這副場景,頓時就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這段時間毫無規律的反覆穿越,讓他對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也有些習慣了。
剛醒來,他就覺得自己嘴裡還是縈繞著一股有些濁臭的苦味,於是想都不想就對著地上吐起了口水。
“他媽媽的,怎麼現實世界裡吃的藥還能帶到這裡來?”
一隻筋骨分明的手直接堵在了他的嘴上,將他剛要吐出來的藥又生生按了回去。
紫袍道人冷瞥了許如流一眼,淡淡道:“貧道煉這三枚聚魂丹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你從瘋病裡救回來,你就這樣給吐了?”
“就算你不爲貧道考慮,也要爲煉這丹使的藥料考慮吧?光是這三枚丹藥,就用去了二十一株雙足靈芝,那些不都是你的朋友嗎?”
紫袍道人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 不慌不忙地對狂躁的許如流解釋著丹藥的來歷。
“雙足靈芝?趙家村的村民?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狗道士,你答應過我不殺他們的!”
許如流一個翻滾從牀上站起身來,憤怒地掐住了紫袍道人的脖子。
“別急、別急!”紫袍道人只是擡了擡臉,就將撲過來的許如流震飛了出去,他笑著補充道:“小友,那些雙足靈芝本就是觀裡的私產,貧道拿來煉藥是天經地義?!?
“不過你放心,和你關係要好的那個女娃娃,貧道可沒殺,特意給你留下了。”
“貧道只是用了其中的一半來煉丹而已,他們現在都好得很,都呆在你的肚子裡,幫你治療瘋病,至於剩下那些雙足靈芝,貧道都放回島上的藥園裡了?!?
許如流悲憤填膺,只覺得喉頭一苦,肚子裡那由趙家村村民煉成的丹藥,正如毒蛇般一口一口啃噬著自己的內心。
“你他媽的不是人,你不是人!”
那紫袍道人理都不理暴怒的許如流,自顧自的從頭上拔下來一條綁發用的繩子,扔在了許如流的身上。
繩子掉落的瞬間,就越變越長,像藤蔓一樣將許如流緊緊纏繞,死死綁在了牀上。
紫袍道人輕拂衣袖,轉身閉目沉吟道:“三住住來無否泰,一塵塵在世人情。不知功滿歸何處,直跨虯龍上玉京。”
“小友,修仙者當然不必遵循著凡塵中的這些繁禮冗節?!?
“你說得對!貧道本來就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