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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告密者

有人在看他。

皇帝踏上臺階,拱門上的石像鬼遮住下方的噴泉。從高處看,它小如一片指甲,即便在開闊地也會被樹葉遮掩。寒風(fēng)灌進長廊,掀起他的斗篷,清晰地表露出皇帝的位置。這是條深灰色的鹿皮斗篷,來自先帝的衣櫥。他還記得自己親手剝下那畜生的皮時,脂肪溢出指頭的觸感。

後來他將戰(zhàn)利品送給父親,以表達敬慕。但遺憾的是,父親從未穿過它,而最近每次太后見到他穿成這樣,都會皺著眉,咬住下脣,接著掉下一兩滴眼淚來。她爲(wèi)賽萊貢哭得更多,皇帝心想。

他本以爲(wèi)是有人在下方仰望,沒想到穿過長廊,對方還在看他。皇帝掃一眼欄桿的縫隙,沒多作關(guān)注。

說到底,受人注目再正常不過了。身爲(wèi)皇帝,他早已習(xí)慣成爲(wèi)人們的焦點。自從他出現(xiàn),所有人便只會看他,揣摩他的心思,觀察他的表情,以便取悅他。對地位低的小貴族來說,這是生存之道,但對於統(tǒng)治一方的諸侯而言,討皇帝歡心不過是種手段。他們有數(shù)不清的手段,通通爲(wèi)了攫取權(quán)利,爲(wèi)了削弱敵人,爲(wèi)了佔有土地和土地上的城市。他們的討好另有所圖,他該警惕以待。

但他也習(xí)慣這樣的警惕。帶皇冠的人必須時刻小心,對任何人都保有戒備,包括血親家人。於是他開始理解父親。皇帝很久沒去見過太后,更別提姐姐,這其實是樁好事,但問題在於她們也沒來見他。

整個朝堂對此毫不意外。賽萊貢叛亂被鎮(zhèn)壓後,弟弟的黨羽被一掃而空,連帶土地和軍隊都被皇帝收歸己有。銀歌騎士團在瑪朗代諾巡邏,足足持續(xù)了半月有餘,逆黨的人頭堆積成山,被劊子手掛在城門上。它們吸引了濃雲(yún)般的烏鴉。皇帝親眼見過一回,隨後派人將其中大半丟下城牆。威懾業(yè)已足夠,再留著人頭便令人作嘔。好像我對腦袋有所偏好似的。

皇帝已走到書房,目光卻仍追隨而來。兩名騎士守在這裡,儘管他清楚這是多此一舉。皇帝有新的書房,平時也並不樂意重遊故地……但它有時也會派上用場。

“太后陛下在裡面。”騎士低聲稟報情況,“她沒允許任何人進去。至於公主殿下,她一直沒來。”

恐怕海倫正在忙著和吟遊詩人談情說愛,皇帝心想,我早該和她聊聊施蒂克斯的事。斯特林的消息原是他爲(wèi)數(shù)不多的樂趣,如今卻成了焦慮之源。“讓侍酒送無花果和甜酒來。”皇帝吩咐。騎士們領(lǐng)命離去。

但靠吃食能拯救太后的憔悴,皇帝沒有這種錯覺。他一推門,就見到她跪在地毯上,頭靠著陽臺的欄桿。他輕輕走到母親身後,望著她凝視的風(fēng)景。此地視野開闊,一如既往。“這裡看得見校場。”他評論。

“我曾在這看你們打架。”太后一動不動,“賽萊貢打飛了你的劍,但你不肯認輸。在教頭阻止你們前,你用拳頭打掉了他的一顆牙。”

“他把我的手當(dāng)骨頭啃。”麥克亞當(dāng)告訴她沒看見的事,“所以我丟了劍,讓他啃個痛快,並教給他道理:下嘴前須得注意食物是否有力氣。”

“我不懂打架。”太后出身大貴族,成年便做了皇后。麥克完全清楚她能懂些什麼。當(dāng)初不過是練習(xí),真正的戰(zhàn)鬥不用牙齒和拳頭,也不用劍……至少他沒用。

甜酒送來後,母親冷淡地轉(zhuǎn)過頭,似乎擺脫了回憶。“赫蒂怎樣了?”

“她回紋石城去了。”

“也就是說,我見不到那孩子?”

皇帝皺眉。“如果你願意,可以帶海倫到紋石城度假。但我建議你夏天再去,現(xiàn)在南方很冷。難不成你以爲(wèi)我會傷害她?”

“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經(jīng)有哪些‘以爲(wèi)’。但我確實很瞭解你,麥克。告訴我實話。”

“我只會和你說實話,媽媽。”皇帝回答,“赫蒂沒爲(wèi)賽萊貢陪葬,只不過她年紀(jì)尚輕,她父親打算爲(wèi)她找個忠誠的新丈夫。”

“你總是能將所有事安排妥當(dāng)。”

“我知道你不喜歡赫蒂。”皇帝不在乎她的嘲弄,“現(xiàn)在能想起來問我,已經(jīng)足夠長進了。”

太后捏住杯子。“你怎麼敢和我這麼說話?”

“如果你真瞭解我,那這算不上什麼疑問。我理當(dāng)和任何人說任何話,語氣取決於我的心情。我是你的皇帝,媽媽。請你記得這點。”

麥克敏捷地站起身,躲開母親丟來的杯子。紫紅汁液滑下掛畫,滲進書架的支腳。他早已不是校場上的學(xué)徒皇子,如今他正當(dāng)富年,既曾作爲(wèi)銀歌騎士征服了鄰國聖瓦羅蘭,又在神秘之道卓有成就。太后僅僅是凡人,高貴的出身沒法改變神秘天賦。不然怎有“勝利者”那樣的特例?

“這段時間你太悲傷,母親,情緒劇烈有傷身體。”他從太后手中奪走果盤,以免她割傷自己。“我想送你到北方去,住在禮帽公館。”

“你要趕我走了,麥克?”

“我寧願你在密語塔對神像祈禱。但這是海倫提出的,今天她應(yīng)該來說服你,而不是由我。”

“海倫?”太后重複,“爲(wèi)什麼?”

“我沒關(guān)心過。”麥克坦白,“也許她想延續(xù)自己的婚後蜜月罷。總之,既然你們決定,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侍衛(wèi)……”

“不勞你費心,陛下。”但太后忽然打斷了他,“我親自挑選隨行者。我有權(quán)選擇銀歌騎士,對不對?”

皇帝漫不經(jīng)心地擺好盤子。“你當(dāng)然有,媽媽。你是我的家人。”

“我們的團長大人肯定不用我挑。”

“正相反。維隆卡不會離開瑪朗代諾,我需要他的協(xié)助。”內(nèi)閣制訂有關(guān)阿蘭沃的作戰(zhàn)方案時,完全離不開“勝利者”的意見乃至決策。麥克用不著對太后隱藏這些東西,但他想起身後追隨一路的目光,於是下意識避開了協(xié)助的細節(jié)。“除了他,你挑誰都行。”

太后瞪著麥克,忽然尖聲大笑。她臉上猶有淚痕,致使這個笑容變得令人驚懼。皇帝的眉毛皺得更緊。“好。我要你的親衛(wèi)。”

“那就小福格達爾——”

“喬伊。”這個名字如冷水澆在他頭上。太后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有話要問他,剛好讓他隨行。此人是你的親衛(wèi),也是銀歌騎士,沒錯吧?”

“確實如此。”麥克緩緩地說,“但我想他最近無法抽身。你要問他什麼?”

“問什麼?埃爾伯遇刺時,喬伊是他的護衛(wèi)。”

“聖堂已對他們作過甄別。”

“我不信任那老頭!”

麥克深吸口氣。“那老頭是三神欽定的總主教,媽媽。你既然願意在教堂爲(wèi)他人祈禱,就不該對諸神起疑。”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很抱歉沒法滿足你的要求,母親。我會將這些瑣事交給海倫考慮,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真相!”

“你只是拒絕接受事實!”皇帝厲聲說。他將太后嚇了一跳,她的表情能看出這點。我不該朝她發(fā)火……“看來你們的旅行得提前了。瑪朗代諾的夜鶯還沒驅(qū)趕徹底,總有人在你耳邊說閒話。不過不管他們說了什麼,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除了賽萊貢,你還有別的兒子,活著的兒子。不是嗎?”麥克匆匆走出書房,不想再看她憂愁的臉。

今晚皇帝與他的新首相共進晚餐,廚師準(zhǔn)備了烤天鵝和魚皮餡餅,搭配的麪包上塗了層厚厚的乳酪醬。麥克用叉子切開餡餅,果肉冒出一陣芬芳甜霧。他沒見過這道菜,想必是廚師的新點子。

伯納爾德·斯特林對它讚不絕口。“神秘完全能改變世界。”他嚼碎魚皮,“只要我們結(jié)合創(chuàng)造力,一切都不是問題。”

“廚師的創(chuàng)造力離不開竈臺。”

“沒辦法,他一輩子就是幹這行的料。人們有自己的位置,生來註定要爲(wèi)之努力。神秘生物莫不如此。”巫師撕下一塊麪包,“唯有真理屬於所有人。我的實驗在此基礎(chǔ)上探索……”

“關(guān)於你的荒唐實驗,我並非一無所知——事實上,我連你每天喝了多少水都一清二楚!我關(guān)心的是成品……現(xiàn)在我要說另一樁事。”皇帝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巫師的廢話。“你向誰透露了消息?太后竟然管我要人!”

“滿足她的要求不困難……呃,她要什麼人,陛下?”

“喬伊。”皇帝不快地吐出這個名字,聲音充滿寒意。巫師似乎沒明白,他八成是在裝傻。

“太后陛下地位高貴,怎麼會認得無名小卒?”

“她記得他當(dāng)天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他卻總覺得有人在窺視。麥克下意識放低了聲音,目光掃視殿廳。他並未邀請其他大臣,此地唯有下人:樂手在臺階下?lián)芘俳L,雜技師和兩圈鐵環(huán)較勁;年輕的小侍酒出身某個邊領(lǐng)家族,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後者瞧。他們都是凡人。究竟是誰在偷窺?“埃爾伯死在他的臥室,水銀聖堂已對刺客作出判決……我不知道她爲(wèi)什麼忽然對守衛(wèi)感興趣。”

音樂掩蓋了尾音,但首相顯然清楚皇帝的意思。斯特林舔舔嘴脣,地用刀挑起一枚櫻桃。汁水淌下刀柄,流進指縫。“怎麼說呢。”他輕輕開口,“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問我的話,恐怕我們的親王殿下比較有嫌疑。”

“維隆卡?”

“那犯錯的騎士——雷戈——他之前曾被我們的親王殿下叫去談話。你不瞭解,陛下,但勝利者竟將人直接從聖堂的看管中提出去!審判機關(guān)和蓋亞的威信何在?銀歌騎士團干涉了教會內(nèi)部事務(wù),這不是好兆頭。”

那是因爲(wèi)你動了他的人,麥克心想。這白癡用他所謂的成果引誘銀歌騎士,而且沒經(jīng)過他的允許。維隆卡自然不能坐視手下的騎士上當(dāng)。說到底,雷戈只是斯特林在銀歌騎士團中安插夜鶯的一次嘗試,成功與否都沒必要捅到他這裡來。

事實上,此人也確實不堪重任。麥克只教他在臺階下站了半小時,他便將莫爾圖斯的經(jīng)歷和替親王打探消息的事一併倒出了肚。或許這不該怪他。畢竟,忠於皇帝是銀歌騎士的本能。喬伊是特例,不能指望有更多人。

皇冠給麥克帶來數(shù)不清的便利,但他真正能信得過的人卻越來越少。我有一整個帝國要打理,他早已做好準(zhǔn)備……但其他人還沒轉(zhuǎn)變思路。自從婚禮的意外後,巫師便熱衷於詆譭朝堂上的每個陌生人。哪怕麥克將首相之位和整個內(nèi)閣交給他,也沒能打消斯特林的疑心。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得聽他的情報。“你告訴他多少?”

“沒多少。他還當(dāng)那雜種是個逃兵。”

“這麼簡單?”“勝利者”的心思雖然很好猜,但也決不能全然把他當(dāng)傻瓜。麥克皺眉打量著首相,懷疑這該死的巫師對這樁事全不上心,只泡在實驗室裡,到頭來拿話戲耍他。“我聽說他派了人去阿蘭沃,斯特林。”不只是聽說。事到如今,麥克自然不需要隱瞞雷戈倒向他的事實。而關(guān)於這點,巫師當(dāng)然不敢提出疑問。“他們找到了喬伊,甚至比你還早!你最好跟我解釋這回事。”

“找到又怎樣?銀歌騎士不是專業(yè)的夜鶯,他們毫無用處。”

“那讓我瞧瞧你的用處。”

巫師在他的逼視下丟了刀叉。“自從陛下吩咐後,我翻遍了契約相關(guān)的文獻,總算找到了獲知位置的神秘……那雜種果然活著,但一直往南方去。我已盡我所能,堅持不懈地盯著他……只是帕爾蘇爾和他同行,有她在,我無法隨意露面,以免暴露我們的聯(lián)繫。”

“帕爾蘇爾?”麥克早已不記得這名字。

“前任蒼之聖女。她是我們在莫爾圖斯時被結(jié)社弄丟的人質(zhì)。”

麥克吃了一驚。“這兩人怎麼攪合到一塊兒的?”

“沒人知道。那段時間我以爲(wèi)他死了……現(xiàn)如今,據(jù)我觀察,他們恐怕關(guān)係匪淺。女人有自己的資本嘛。”

誠然,男人和女人的相處往往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但喬伊和蒼之聖女……他們之間甚至沒有共存的基礎(chǔ),別提發(fā)展。除非,喬伊仍保守著秘密。皇帝不動聲色:“你的目的倒先達成了,斯特林。只不過那女人會分享她的秘密?”

“我原本這麼以爲(wèi)。”巫師拿手帕擦嘴,似乎準(zhǔn)備下席了。“但……陛下,我想她早先得知了我們的事。”

憤怒發(fā)自內(nèi)心,涌上額頭,卻又潮水般褪去。麥克有種反常的輕鬆感。喬伊失蹤後,秘密的下落就像懸而未決的石頭壓在心底,如今才得以解脫。瑪朗代諾的權(quán)力之爭徹底終結(jié)後,它決定不了任何事,賽萊貢已死在審判下,只有我有資格承載皇冠。三神有眼,我不是已經(jīng)戴著它了嗎?

“你聽見他們討論這樁事?”麥克輕輕放下酒杯。侍酒見了正要過來,被他揮手趕開。

首相就沒他這麼鎮(zhèn)靜了。此人如坐鍼氈,眼神遊移,對麥克提問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確實……不。”看來他意識到,這個謊言安在喬伊頭上有多容易被戳穿了。“他們也有分開的時候,陛下。蒼之聖女親口承認,她知道婚禮的——”

“親口承認?你和她交流了?”

“她不在我們掌控之中,我認爲(wèi)她更危險。”

“你認爲(wèi)?”麥克審視他,“我讓你找到喬伊。爲(wèi)什麼去聯(lián)繫那女人?他們分開後,你該第一時間找到他!”

“我試過了,陛下,但帕爾蘇爾無疑有特別的魔法,能夠隔絕聯(lián)絡(luò)。我確信是她乾的。”伯納爾德解釋,“那女人是個初源。”

麥克首次聽說這回事:“初源?”

“在莫爾圖斯,我對比了她和其他人的火種——我是指結(jié)社的俘虜——它們在絕大部分上擁有相似特徵。當(dāng)然,最明顯的是她的職業(yè)。”巫師再次談到他的實驗。

“蒼之聖女必然是森林職業(yè)。”

“帕爾蘇爾不同。尋常風(fēng)行者也要靠魔法辨別放方向,她用不著。這是初源的天賦優(yōu)勢之一。”

“下等的天賦。”皇帝評論。

“諸神的恩賜從不平等。”伯納爾德理所當(dāng)然地說,“我沒見過任何一個初源,能有與陛下相當(dāng)?shù)纳衩靥熨x。您是天生的王者。”

“說些有用的話。”皇帝命令。

“如您所願,陛下。契約是否能確定喬伊的方位?”

麥克的手指無意識滑過桌沿。“行是行,不過……”不過他不信任這種沒實據(jù)的感受。“你的夜鶯該傳回消息了。”

“雷戈死了,另個騎士也一樣。我本指望那雜種對同僚手下留情,還特意挑選了他的熟人。”巫師一聳肩,“說到底,要是沒出這檔子事,喬伊纔是合格的夜鶯。他根本不吃銀歌騎士那套,只要不是成隊列的追兵,或維隆卡親自前往,獨行騎士去多少都白搭。”說到這裡,巫師頗爲(wèi)自豪,畢竟喬伊是他的作品。“空境職業(yè)帶給載體的是非凡的神秘度,這是我們需要的。”

“你最好拿敵人檢驗成果,別留給自己人。”麥克警告。有契約在,皇帝無需擔(dān)心,但手下的人會相當(dāng)危險。我已經(jīng)很缺人手了。“既然銀歌騎士不管用,也許該試試信仰。我讓雷戈帶給他一本福音書,如果你不行,伯納爾德,我就讓占星師來辦。”

“契約的聯(lián)繫遠超物件占卜。”巫師斷然道。“我從不會辜負你的期望,陛下。”他再三保證,“等他回來,我的研究就將獲得成功。”

“要多久?”

“總共不超過一星期。您很快就能利用起諸神賜予的天賦,到時候,阿蘭沃將步聖瓦羅蘭的後塵。”

皇帝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銀歌騎士團也能做到同樣的事,他對此一清二楚。斯特林並不清楚他的實驗的真正意義,皇帝對此樂見其成。到了那一天,我甚至可以擺脫三神教的掣肘……那一天不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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