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甘天哲匆匆的步伐,白冉問:“真的是葛尚仁做的嗎?”
甘天哲說:“就算不是他,那也脫不了關係。況且,收押嫌犯之時,他能逃脫,可見其後臺之硬。”
說話間就到了檔案庫,甘天哲關上門,開始磨墨。
白冉說:“小甘蔗,你只是個新科狀元,可別和那些權臣硬碰硬啊。小心他們把你這棵甘蔗連根拔了。”
甘天哲磨墨的手一頓,又繼續研磨。
見甘天哲沒說話,白冉扒拉了幾下眼前垂著的一排毛筆,問:“你剛纔爲什麼沒告訴傅勉之我是個女子?”
甘天哲低著頭,眼珠亂轉,臉頰爬上了可疑的紅暈,磨墨的節奏也在無聲無息中亂了章法。“嗯……就是不想說……”
“哦。”白冉沒有繼續問下去,“那個叫葛尚仁的,你打算怎麼辦?”
甘天哲磨好了墨,用鎮尺壓好宣紙,拿起日常用的那支狼毫筆,開始勾勾畫畫。“按畫尋人。”
頃刻間,甘天哲便畫好了一幅畫像,果真是惟妙惟肖,彷彿馬上就能從畫上走出似的。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沒見過。”
“大娘,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沒見過,沒見過。”
……
詢問了半天,都沒有人見過他,葛尚仁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蹤影。
甘天哲和白冉坐在路邊的一個小茶棚裡,休息片刻,順便交流一下情報。
“問了一圈了,沒人見過他。你那邊怎麼樣了?”甘天哲白冉問。
“也是一樣,毫無頭緒。”甘天哲恨恨地灌下一碗涼茶。
“你別這樣喝,會鬧肚子的。”白冉好意提醒,因爲自己在雪堡修煉的時候,也這樣喝過涼茶,結果鬧了三天肚子。
甘天哲舔了舔脣邊的茶水漬,雙目有神的看著白冉,語氣輕佻地說:“你關心我嗎?”
白冉轉頭,看向別處,不理這個傢伙,心想: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這時間,一個家僕樣子的中年大叔走了過來,躬著身子說:“這位爺,我家少主請您過府一敘。”
甘天哲和白冉對視一眼之後,問那個家僕:“敢問貴府少主是?”
那家僕恭敬地從胸前衣襟裡拿出一個錢袋,遞與甘天哲,回答:“少主交代,若爺問起,便將這錢袋交給爺。”
甘天哲結果錢袋,一眼便認出,這不就是當日那個小男孩兒的錢袋嗎?那富貴長生的花紋,他不會認錯的。
白冉當日也在現場,自然是瞧了個明白,對此也不多問。可是甘天哲不知道白冉也在現場,於是就在去的路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與白冉說了一遍。
走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來到了一座大宅子門前。
看著這宅子上龍飛鳳舞的“秦府”兩個大字,甘天哲心想:京城裡姓秦的大戶人家,會是誰呢?
進了秦府,白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方面是因爲任務,另一方面也是出於狐貍的本能。
轉過幾個迴廊,經過幾處小院,那家僕將二位領進了驚風別苑的一條幽徑的入口處。遠遠望去,這小徑盡頭似乎有一座小閣樓。“兩位,少主就在裡面的聽風閣,小人只能送二位到這裡了。”
“多謝。”甘天哲說。
那家僕退去之後,甘天哲和白冉便往聽風閣走去。這四周一個人也沒有,直到走進聽風閣內,纔看見一個錦衣少年端坐在主位上。
看見甘天哲到了,錦衣少年滿面春光地起身,說:“大哥哥,你終於來啦。”
甘天哲被他按在椅子上,對著突如其來的熱情,表示暈暈的。
那少年看見了白冉,認爲欽差身邊有個打手保鏢是正常的,也就沒有在意他。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甘天哲問。
錦衣少年笑嘻嘻地說:“我叫秦正陽,今日請大哥哥來一方面是爲了報答當日搭救之恩,另一方面,聽說大哥哥在找一個人——葛尚仁。我見過他。”
甘天哲一陣激動,握緊椅子的扶手,說:“真的嗎?你真的見過他?事關重大,你可想好了!”
秦正陽一臉嚴肅的說:“那當然!我坑誰也不能坑恩人您啊!酒席已備好,大哥哥,咱們邊吃邊聊。”說罷還看了白冉一眼。
甘天哲說:“她叫白冉,是我的貼身護衛,放心吧,不是外人。”
秦正陽點點頭,眼中卻依然留有戒備。
這菜色當真是羣英薈萃!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酸的,苦的,辣的,鹹的,甜的,熱的,涼的……各式各樣,一應俱全。
甘天哲聞了聞秦正陽親手斟的酒,眼前一亮,說:“好酒啊!”
白冉站在甘天哲身後,隔空嗅了一下杯中美酒,舔舔嘴,眼巴巴的看著那泛著清輝的酒面。
甘天哲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後那熾熱的目光,反手把白冉拽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秦公子,我讓我的貼身護衛阿冉一起坐下,你不介意吧?”
秦正陽愣了一下,哪有下人和主子同桌用飯的道理?不過既然他大哥哥這樣做了,也就由著他吧。“無妨,大哥哥高興就好。再說,大哥哥也別叫我秦公子了,太見外了,叫我正陽就好了。”
白冉看著甘天哲,瞟了一眼他的酒杯,抿抿嘴脣。
甘天哲裝作沒看到的樣子,轉頭與秦正陽聊起來:“正陽,你說你見過葛尚仁,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他和誰在一起?做了什麼?”
秦正陽喝下一杯酒,回憶說:“那是會試第三場的前一天,當時我已經被捕快送到舅舅家了,和家丁出來玩的時候看見這個人鬼鬼祟祟的跑到……恭親王府。”
甘天哲心裡一驚:恭親王府?!恭親王和錦衣衛都督的關係一向不和,如果葛尚仁真是恭親王的人,那錦衣衛肯定先拿他開刀。可是勉之明明說,關的時候人還在……難道說……
想到這裡,甘天哲的臉色不太好。
秦正陽喝了點酒,有了點醉意,站起來走到甘天哲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肩頭上,開始說胡話了:“大哥哥不用擔心!你要找他……我……我馬上就……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會把他找出來!你放心……”說著說著,秦正陽就一頭栽倒在甘天哲懷裡了。
這就尷尬了,大上午的就醉了,還栽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裡,而且他還是東道主。
甘天哲無奈,只得叫守在樓下的僕人們,把秦正陽擡走。
僕人們動作乾淨利落地把秦正陽擡走了,這樓上就只剩下白冉和甘天哲了。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甘天哲送走了秦正陽,轉頭一看,白冉竟然偷喝了剩下的酒!現在情況好像更尷尬了。
“抱抱……”白冉的酒量很小,喝一點就會上頭,可她卻喜歡喝酒,現在臉已經紅的無法用文字來描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酒品……實在是……誰攤上誰知道。
“哎!你!”甘天哲走到白冉身邊後,沒防備便讓她給抱住了。
甘天哲硬把白冉抱住自己的手給掰開,然後捧著白冉的臉問:“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白冉醉眼朦朧,只看見一個自帶光環的英俊男人在自己眼前溫柔的笑著。這男人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甘天哲看白冉半天都沒有反應,一陣上火:“你不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嗎?”最後決定強行把她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