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楚原?”寧九兒腦海內閃過此人的名字,不由脫口而出道。
簡亦繁看過寧九兒從皇宮拿來的書卷,景家軍在景家滅門後,神奇般的消失在京都之內。楚原在景家滅門之後竟節節高升,就連如今也依舊意氣風發。
洛歌衝著寧九兒打了個響指,誇獎道:“正是此人。當年景子孺旗下的大將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我們要想從中找到突破口,只能去找此人。”
“何姑娘的蠱正好可以用得上,到時我們再有疑問,便可直接向他問個明白。”簡亦繁適時提點著兩人,他心中也覺此人高升的有些飛速。
凡事有異必有妖,加上小不點的蠱術,一定能查出個什麼來。
寧九兒與洛歌相視一眼,覺得很有道理。楚原畢竟是從疆場上走過的,他們再威逼利誘也不見得有用。小不點的蠱毒則就不同,管你意志力有多堅強,照樣能讓楚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的眉宇之間,化去了些許的寒意,滿腦子都是如何將楚原綁來。可眼下他們也不知這楚原長的是何模樣,身在何處。
寧九兒眼珠一轉,起身在大廳內來回走動著。忽然看著朝大廳走來的顏憶,眉眼不由彎了幾分。眉頭一挑,知道的人已經來了。她嘿嘿一笑,朝著顏憶走去。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眼帶著笑意。
如此舉動卻讓顏憶後脖發涼,尤其是在看到寧九兒嘴角的笑更發的不安。他推開寧九兒,躲開道:“九兒有事直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全力以赴。”
這傢伙比懷念夢上道的不是一點兩點,一句話說到寧九兒心上。寧九兒收了臉上的笑意,一臉認真道:“這幾日你常去宮內,對楚原一人可有印象?”
“九兒說的可是景家軍出來的楚將軍,他奉命去剿匪,怕是離京有些日子了。”顏憶的話無疑給幾人澆了一盆冷水。
寧九兒的嘴角有些僵硬,這貨不在京都!她的眉頭重添哀怨,好不容易有點希望又被人輕易的掐滅。人吶,點背的時候簡直無事可順。
晌午的日頭升的正高,淺薄的光卻照不進大廳內,更別提將廳內幾人頭上的烏雲照散。勉強飄來的風,還帶著幾分的寒意。
洛歌瞧著寧九兒哭笑不得的臉色,好笑道:“我們再尋他法就是了。”
“如今就連我也想去靜一靜了。”寧九兒哀嘆著坐回桌前,心中卻是無比鬱悶。
站在一旁顏憶望著莫名其妙的三人,深感不解。九兒找朝中之人作何,莫非是因爲楚原是景家軍?
寧九兒有些不死心,敲著桌子繼而問道:“你可知他去何處剿匪,幾時歸京?”
“聽朝中同僚所言大概是去威州與徐州相交處,幾時歸來我便無從得知。你找他有何要事?”顏憶坐在她的身側,好奇道。威州與徐州相交處,那不就是鬥雞山嗎?!
三人聞言後,自是清楚的很。楚原要去鬥雞山剿匪,山中的當家人卻還在京都。
寧九兒想起之前見過的康文,想著著實不該啊。如果寨中慘遭打壓,康文自顧不暇還不來不及,怎麼會來到京都之內。她所思慮的,也是簡亦繁所想。
顏憶想著門口接他進宮的轎子還在,他起身道:“我還得入宮一趟,有事回來再細說。”
寧九兒覺得他們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逸仙居,她起身對著兩人提議道:“不如我們再去一趟逸仙居,見康文一面。”
“這小子在京都?!”洛歌將口中的茶嚥下,一臉的震驚。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莫非還以爲他們是殺害土匪頭子的兇手?想到此,洛歌不由的在心中暗罵幾聲。
簡亦繁也表示同意的起身,他對著一旁的女婢低聲說些什麼,便見女婢轉身離開。
寧九兒見到洛歌情緒如此,不由樂道:“哈哈,當日我見到康文時,比你還要驚訝幾分。”
“聽閣內人說武林各派在京都少林密會,想必康文也是赴約而來。”洛歌想起老爹的去處後,眉中的震驚化去不少。
無非是談論天山丸歸於何人,爲此相聚也多少有些可笑。想必康文也打的是天山丸的主意,想要用此藥丸來複活他們大當家。想到此,洛歌有些不解。
按規矩,也該康文接手山寨。若是復活了土匪頭子,康文豈不是又要淪落成二當家嗎?洛歌低著頭望著杯子裡自己的倒影,暗想著康文的意圖。
不過經洛歌如此一說,寧九兒才明白。還以爲康文賴上他們,沒想到康文意不在他們。
簡亦繁瞧著懷念夢走近,起身道:“既人已到齊,我們去逸仙居吧。”
“去逸仙居作何?”懷念夢剛到大廳就聽到簡亦繁話音。
前些日子不是剛去,他們樓中的戲子唱功還不如她,去了作何?他們幾個看著也不像是喜歡戲曲的,莫不是誰看上了那個戲子?
寧九兒嘿嘿一笑,搭在懷念夢的肩上道:“自然是去見康文嘍,昨日你實在過分的很。今兒個,我們前去賠罪。”
“哼,要去你去,本姑娘纔不去。”懷念夢聞言一把推開寧九兒的手,轉身就要回房。
寧九兒那肯放過,勾著她的脖頸一臉的認真道:“與景家滅門有關。”
“呵呵,你說逸仙居的戲子?我看你是今早吃多了,飯擠住腦子,胡言亂語。”懷念夢的停下步伐,似是不大願意相信道。
但她的腳步偏生留在原地,不肯往前一步。寧九兒瞧著有戲,用眼神示意兩人。這小妮子不好惹,他們也不說勸上幾句。
洛歌收到她的目光後,在旁相幫道:“逸仙居內莫不是懷姑娘懼怕之人,竟如此排斥。”
“粗淺之音,怕堵了耳。”懷念夢身形一頓,也無謂道。
她倒不是怕,是懶得去。若非寧九兒開口言明,她纔不會多做停留。起初去逸仙居是想看看教她唱戲的師父唱過的地方,看過之後無感便不願再去了。
簡亦繁站在寧九兒身側,額首道:“看看再說,興許有別的發現也不一定。”
“姑且信上你們一回。”懷念夢跟上三人的步伐出了懷府,朝著逸仙居走去。
天邊的日頭已落在地平線上,微紅的霞光籠罩在天際。街道上的行人倒也不少,淺薄的風吹起了喧鬧聲。一波一波的吵得人有些煩躁,像是隱於暗處的蟬一般。
寧九兒握著簡亦繁的手腕,走過石橋。她想起那日在樂至縣時,見到玉面神教之人以及那堆白骨。輕搖了搖頭,不想再深思下去。過去之事,再糾結也是無果。
簡亦繁跟在寧九兒的身後,將寧九兒的神情全看在眼裡。隨著寧九兒的腳步,進了逸仙居。進樓後,低沉的絲竹聲響起。高臺上的戲子,依舊咿咿呀呀的唱個不停。
懷念夢尋著先前的房間走去,她邁著輕快的步伐上了樓。其餘的人緊隨其後,進了房內。洛歌頭一次來這種地方,雖然知曉有此地卻不曾來過。
小二哥進來上些點心熱茶瓜子之類的,等一切上全之後便低聲退了下去。
簡亦繁起身拉住小二哥,在他的耳畔低聲道:“勞煩小二哥一趟,將康文請上來。”
他說完從懷中拿了些銀兩,塞於小二哥之手。
懷念夢靠在椅背,磕著瓜子實在無意聽戲。聽著簡亦繁對小二哥的話,有些無奈。她將瓜子皮一分爲二,擺著邊關的地形打發時間。
寧九兒低頭瞧著桌上的圖案,覺得有幾分意思。也不知懷念夢擺的是個什麼陣法,竟像是一幅畫。她還沒過一會,便聽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擡起頭望著推門而入的康文,起身行禮道:“昨日多有得罪,今日特地來賠罪。還望二當家的,千萬別放在心上。”
“兩位客氣,是小生技不如人。”康文將目光落在懷念夢身上,卻見她無意於自己。入了坐後,也不再多言。
洛歌眸中帶著笑意,這廝倒是會選地,就連裝扮也還是老樣子。他拿起茶壺爲康文斟滿一杯茶,面上帶笑道:“聽聞朝廷派人前去剿匪,地方恰好是你們山寨。不知二當家的,可知此事?”
“剿匪?洛兄莫要說笑了。朝廷中人過了滕州之後,就所剩無幾。更何況風雲客棧中的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即便是到了鬥雞山,也沒有幾個人。寨中的機關陣法,你們也知一二。別說剿了,就是進於寨中也算。”康文無絲毫的擔憂,輕抿杯後道。
他的話,帶著幾分道理。可他說的如此風輕雲淡,確有幾分可疑。他的這份篤定,就證明楚原還未到達鬥雞山。可居安思危的道理,他不該不懂的。
簡亦繁的目光從樓下的戲臺收回,落在桌上的糕點之上道:“二當家可知朝堂此次派何人所去,不怕百密一疏,害的寨中兄弟命喪黃泉嗎?”
“殘餘景家軍將領楚原,小生怎會不知。可惜他還未到翻過羣英山就已死在樂至縣內,更別提進我山寨。”康文將茶杯輕聲放在桌前,望著高臺上的戲子唱音走勢道。
懷念夢在聽到景家軍時,瞳孔一縮腰背一僵。景家軍竟還有殘餘之人!
楚原嗎?
寧九兒不免有些泄氣,這傢伙怎說也是將領,怎麼這般不經打。怎麼著也得留有一命,回來套出點東西再死。可惜啊,如今這線索又斷了,也真是一波三折。
懷念夢坐直身子,眉頭微蹙道:“既是景家軍出來的將領,定然身經百戰。怎會沒離京都多久,便死於樂至?”
“姑娘說的有理,可惜那位將領死相極慘。聽聞這位將軍,自景家滅門之後便躲藏在京都之內,終日不出府門。沒曾想剛出京都不久,便死於非命。”康文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出,擡頭望著懷念夢。
他眸中帶著幾分絲愁,纏纏繞繞卻傳不到懷念夢的心上。想必是那人根本無暇去看,更不會細細的去品那份深意。懷念夢聽到之後哦了一聲,便不再作答。她垂著眸子,細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