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你……”何子苓心疼地輕握住她的雙手，話語到了嘴門上卻怎麼也出了不口，雖說是杜若等人的設計，但是上天確實也太配合了，期間各個環節，只要稍稍出一點差錯，結果都會不一樣，可是偏偏走了這一個結果！
沐兮言木訥地擡頭看他了一眼，才稍稍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後來呢？”
“後來……你出事以後，均灝傷心過度，氣急攻心，整整一個星期都昏迷不醒，清醒之後，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冰封了你的屍體，並且不顧一切代價清掃墨家在各地的據點勢力，而對於曾經傷害過你的凌家也更是大力打擊，那段時間，黑白兩道可以說風聲戾氣，只要一聽到付均灝三個字，紛紛繞道走，因爲他的舉動太過瘋狂，可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何子苓沉靜的眼底閃過傷痛，繼續說道，“在這期間，付爺爺病倒，小嫣呆滯，杜若入獄，墨嵐與付覃兩人屍骨無存，付天磊遠走英國，付家支離破碎！”
“什麼？”沐兮言的瞳孔猛地一縮，連嘴脣上最後一點血色都失去了。
何子苓眼中的痛楚一閃而過，不忍地將視線移到水面上，“你出事後，小嫣一直自責，自責自己的小小私心卻害死了你，她每天都用酒精麻醉自己，最後實在受不了內心的譴責，便跪在付均灝面前坦白了一切……”
說到這裡，他的眸光微微恍惚空洞起來，“那段時間，因爲太過生氣，我跟均灝都沒太理她，她更是傷心自責，經常一個人外出買醉，或者去曾經跟你或跟我跟均灝去過的地方，這才讓付覃有了機會傷害她！”
“……”
沐兮言微微撐大眼睛，整個人木訥的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娃娃，爲什麼會這樣……
何子苓卻沒有看她，只是平平靜靜地敘說著，但是從他緊緊拽緊的拳頭可以看出他內心並不如表面上這樣淡漠平靜。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均灝不理會紫嫣不僅僅是因爲你的緣故，是因爲她不是墨嵐跟付叔叔的女兒，而是墨嵐跟付覃的女兒，而阿姨也就是均灝的媽媽並不是自殺而是被付覃的手下開車撞死的，而當年爺爺爲了保住自己的兒子和付家的面子，才隱瞞了真相！”
“這不可能！”沐兮言猛然地起身後退一步，卻猛然撞在身後的石桌上，劇烈的痛疼襲來，她除了身體本能地往後摔去，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何子苓眼急手快地扶住她，擔憂的話還沒出口，她顫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後來呢？小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爺爺的病又是怎麼回事？”
“小言……”何子苓看著她慘白的嚇人的臉色，伸手緊緊抱住她，痛聲安撫道，“小言，不要再問了，我錯了，我不應該說這些的，過去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再追究了，只要你現在好好的就行了！”
“過去？”沐兮言木偶般任由地抱著，低聲喃喃道
，“這要怎麼過去，小嫣神志不清，有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爺爺也時日不多了，而我失去了孩子，我跟付均灝也走到如今這幅滿目蒼夷的局面，還有你……而該得到懲罰的人卻依舊逍遙法外？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這世上如果還有天理，就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她突然瘋狂地捶打著他，厲聲吼道，“子苓，不是這樣的，你身處高位，應該比我們更明白，不該是這樣的啊！”
“我知道！”何子苓忍著痛任由她拳打腳踢的，就是不放開她，“但是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我只想你好好的，仇恨什麼根本就不重要，小嫣我也會不顧一切去救的，而且現在的我可以保護你們了！”
“不！”沐兮言眼底猛然閃過一絲血光，狠狠推開他，“我就是要他們受到該有的懲罰，杜若，墨武，朱美琪，付天磊，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小言！”何子苓痛心地低叫道，看著她瘋狂又傷痛的模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付覃跟墨嵐呢，屍骨無存是怎麼回事？”沐兮言抿脣看了看他，平復了心底的情緒，固執地看向他。
何子苓眉心擰得緊緊的，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回答道，“均灝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殺母之仇加上你的事，他將杜若送進監獄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墨嵐與付覃，付覃爲了自己活命，將一切告訴了付天磊，帶著墨嵐逃命，而付天磊同時設計告訴小嫣，並誘人小嫣去現場。”
“就在均灝要將他們抓回之時，小嫣出現在那裡，苦苦懇求他放過墨嵐，然而均灝卻冰冷地告訴她不可能，後來糾纏之中，小嫣被付覃挾持，後來在逃命之中，他們所乘坐的車子衝下了河裡，並且發生了爆炸，而小嫣能夠逃脫，是因爲墨嵐最後將她丟出了車外，但是落地之時頭部撞擊在石塊上，還好搶救及時，才撿回一條命，卻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沐兮言眼底閃過一道暗光，突然冷冷開口，“也就是說，實際上墨嵐跟付覃兩個死沒死不能確定了？”
何子苓抿了抿脣，搖了搖頭，“那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車子掉下去後立馬就發生爆炸，根本就沒有時間讓他們逃跑，所以只能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是嗎？”沐兮言冷冷反問了聲，像是在問他有像是在問自己。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確實是事實，如果他們逃跑了，均灝不可能不知道的？”何子苓看了她一眼，沉聲道。
沐兮言稍稍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片刻後，她擡頭看向他，“爺爺是因爲小嫣的事才病倒的？”
“……”
何子苓深深看著她，對上她漆黑的雙眼，並沒有再隱瞞她什麼，“爺爺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你的離世，均灝的昏迷，杜若的背叛，以及付覃墨嵐的死於非命，再加上聽到小嫣的噩耗，愧疚自責加上喪子之痛，終於受不得打擊，
從此一病不起，靠著藥物維持到今天也已經是極限了！”
停了停，他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斟酌了幾秒，靜靜看著她，嚴肅地說道，“小言，我知道爺爺他曾經做了許多錯誤的決定，不僅害了均灝的母親，還害了均灝跟你，但是人之將死……而且付覃與均灝的爸爸都是他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做的那些決定雖然不公，但是也有他的無奈與痛心，至於設計你嫁給均灝，也只不過是像補償他，看著他已經時日無多的份上，至少你去告訴他實情，去跟他說一聲你不怪他，也免得……他帶著悔恨與遺憾離世——死不瞑目！”
沐兮言陡然擡頭盯著他，雙手都在顫抖，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好！”無論當初老爺子讓她嫁給付均灝是爲了什麼，但是那些年他對她的好卻不是沒有參合一點假的，於情於理她都該讓他好好地走完最後一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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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進去吧！”何子苓看了一眼面前的緊閉的病房門，目光溫和鼓勵地落在她身上。
沐兮言微微皺眉，擡頭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何子苓看著關上的門，心口蔓延上來的劇痛讓他臉色漸漸泛白，他轉身步伐沉重地離開，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好像從始至終，他一直都親手將她往別的男人懷裡推，他是怨過，爲什麼她在意的人不是他，可是當看到她好好地站在面前，才發現這些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病房裡很安靜，滴答滴答的點滴聲落在裡面格外的清晰，付均灝聽著熟悉的腳步聲，猛然睜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幾秒後，眼裡閃過一絲欣喜。
沐兮言默了默，緩緩走了過去，在他牀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蹙眉看著他，沒有開口。
付均灝看著她的模樣，知道她有話要說，沉默了幾秒後，率先開啓了話題，“你想跟我說什麼？”
沐兮言眉心又擰了擰，平緩了一下心潮，才淡淡開口，“聽子苓說，爺爺……他很不好，就當是爲了完成他的心願，我願意跟你去見他！”
“……”
付均灝微微撐大眼睛看她，“你的意思是……”
沐兮言點了點頭，“不錯，我會告訴他我就是沐兮言，並且從來沒有怪過他！”
“你……”付均灝渾身一震，好久之後，才黯啞著聲音低低說了聲，“謝謝！”
“不用！”沐兮言緊緊皺起眉頭，“我這麼做只是未了報答他對我的好而已！”
付均灝眸光閃了閃，片刻後，面上浮起一抹笑意，“丫頭，謝謝你！”
沐兮言心絃僵了僵，起身就要離開，“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兮言！”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沉重在身後響起，“子苓跟你說了？”
沐兮言腳下步子一滯，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