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下面的照片,沐兮言的瞳孔隨著照片畫面的清晰不斷地收縮放大。
偌大的正廳,裡三層外三層的黑衣人分立在兩邊,一直連綿到客廳正門口一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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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個個面帶恭敬、神情冷然,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即使在照片中也不能看出當時場景的肅穆沉重,而這些人的尊敬都是對著正廳中央高座上的男人而去。
他眼瞳漆黑幽深,隨意坐在高臺上的高坐之上,嘴角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卻瀲灩出無限的霸氣威嚴,這熟悉而陌生的人分明是——付均灝!
只是從照片裡的人的眉眼的年輕看來,這照片有些時日了!
沐兮言握著照片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然後微微顫抖。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他,黑色……
那付氏。
腦海中猛地閃過一絲激靈,她猛地抽出照片底下的印刷紙,目光在紙如雷般刷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握著紙的手因爲用力過大,指節都泛出一陣陣白!
原來竟然是這樣麼……難怪他能找她們這些平常人所找不到的資料信息,黑道世家麼?
沐兮言微微苦笑,她早知道能穩穩盤踞京都百年而不敗的世家,怎麼可能幹淨純白,只是沒想到……
付氏暗地裡的黑色勢力跟神秘的墨家也旗鼓相當,看墨家家主墨武對付均灝的忌憚,看來付氏的勢力大漲是在付均灝接手付氏之後的這十幾年裡才發展的!
付均灝!
你可真會演!
沐兮言眼底的凌厲一閃而過,目光緊緊盯著手中的照片上,墨武在這信紙給出的任務在腦海裡不斷翻滾洶涌著。
‘你所要的在付均灝那裡,而我所要也在那裡,怎麼做你應該明白,我從來不養失敗的人!’
沐兮言知道這是墨武下的最後通牒了,她必須儘快找到信裡所說的黑色付氏的高級機密,如果她不能完成,不僅她就是幫助她的墨少塵和墨央兩人也絕對不會有好的下場,即使他們是他的兒女!
這時,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將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付均灝?
沐兮言眉心擰了擰,低頭思忖了片刻,眸中閃過一絲凌厲堅決,一邊起身出了房門,一邊接通了電話。
“喂……”
然而手機那頭卻是一陣沉默,沐兮言微微蹙眉,再次重複了一聲,“喂?”
“十分鐘後,南山別院!”低沉的聲音沉沉傳來,沐兮言目光微閃,停頓了幾秒後,沉沉應聲,“好!”
一路疾駛,車子穩穩在目的地停下,看著面前熟悉的房子,沐兮言心裡除了平靜就是緊張。
因爲過往而平靜,因爲接下來的行動而心存緊張。
定了定心神,推開門走了進去,輕車熟路地穿過客廳,屋內空無一人,她眸光沉了沉,輕輕上了樓,狹長古典的走廊裡一片沉寂,到了臥室,剛剛開門便聞到一股酒味。
握上門把的手頓了頓,沐兮言輕輕走
了進去,臥室裡黑漆漆一片,紅酒白酒瓶子交織著連綿了一地,泛著暗沉的玻璃光澤,在內間的牀邊,一個高大的人影屈膝坐下地上,一手提著一隻酒瓶,一手搭在屈起的膝蓋骨上,傾斜的酒瓶子還正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滴著酒水!
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他身上,灑下一地清輝,他低著頭,細碎的劉海遮擋著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渾身都散發著一層頹廢失意!
沐兮言怔了怔,腳步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心裡泛出些冰冷,又有些複雜,五味陳雜中卻唯獨沒有了當初那份心疼,她想,也許她真的變得鐵石心腸了吧!
“過來!”
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的傳了過來,沐兮言沉默了許久,還是走了過去,剛剛靠進他,手臂上一陣力道襲來,身子一陣旋轉,人便被他緊緊箍在了懷裡,強硬的力道擱在身上,隱隱的疼,沐兮言皺了皺眉,卻沒有言語,既不反抗也不主動,只是維持著原先的動作僵硬著身子。
“你還是來了,兮言……兮言……”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不斷地呢喃著,暗藏著幽幽的心痛,熟悉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在漆黑的夜裡,所有的感覺全部無限放大,格外的敏感。
沐兮言心口微微一顫,眼裡泛出些空洞,幾秒後又被凌厲替代,最終化成一片默然,冷漠開口,“付總,這次是真的醉了嗎?”
他的身體似乎有細微的一顫,但又像是閃電一般一閃而過,秒鐘的停頓,像是根本沒有過,他只是不斷地收緊抱著她的手臂,力氣大得似乎要將她鑲嵌進身體裡。
“付總?”沐兮言的眸光一閃再閃,伸手扶上他的背就要推開他。
“兮言……”付均灝的呢喃聲卻擡高了幾分,“今天是我們真正結婚的日子……”
沐兮言身子猛然一震,眸光血光刀光交織閃過,不斷壓下心底翻滾而上血氣,淡漠道,“付總,你認錯人了,我是Demon!”
“Demon?”付均灝疑惑地呢喃了聲,隨即激動地反駁道,“不,不是,你是兮言……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兮言……”
這孩子氣的語氣讓沐兮言瞬間怔楞住了,她這次真的可以確認,他是真的喝醉了!
他不斷地呢喃著,執拗的聲音迴盪在黑暗裡,格外的清晰可聞。
“……”許久之後,她無奈地低嘆了一聲,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下意識地用當年的方式輕哄著他,“付總,我們上牀睡覺了,好不好?”
付均灝再次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固執地反駁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兮言……纔不是這樣叫我的……”
沐兮言太陽穴忍不住抽了抽,明明剛剛電話裡的聲音跟剛剛的樣子都挺正常的,怎麼現在就變了個樣!
“均灝,乖,我們睡覺了好不好?這樣會感冒的!”
付均灝蹭了蹭她的脖頸,低低地開口,聲音醉意裡帶了幾分綿軟,“好,要洗澡……”
沐兮言嘴角抽了抽,她怎麼忘記了這人有輕
度的潔癖!
“明天再洗……”
“不要,現在洗,不舒服!”身上的人不安分地亂拱著,沐兮言太陽穴隱隱作痛,知道這人如果不如他的意,今晚便不會安生了!
面對清醒的付均灝,她全是恨,面對過去模樣的付均灝,她可以無動於衷,但是面對醉酒之後像是孩子一樣的他,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沐兮言幽幽嘆了一口氣,任由他在脖頸臉側處亂拱著,伸手在他身上翻出手機,一個一個地撥打著電話,卻發現無一例外,沒有一個全是打得通的!看來,他們都有了共識,今天都主動避開了付均灝!
深深吸了口氣,沐兮言壓了壓聲音,溫柔道,“你先乖乖躺下,我去打水給你擦身子,好不好?”
付均灝這才稍稍擡頭,微微側著腦袋看她,一雙漆黑的眼睛依舊深邃,但哪裡還有半點清明,懵懵懂懂的模樣似乎在想她話裡的真實性,好半天才點了點頭,又趴在了她的肩上。
沐兮言一陣無力,她是被他緊緊禁錮著,全身的力氣都因爲身體的前傾而壓抑住,根本推不開他,只好這樣讓他緊緊禁錮著,好在他除了亂蹭蹭亂親親,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一天的奔波勞累,再加上精神壓力,腦子裡一股股脹痛感陣陣襲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身邊的人的低聲呢喃聲中思緒漸漸迷濛,不知不自覺地居然就這麼睡著了,還睡得挺沉的,等醒來的時侯,窗外的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清醒了一下斷片的思維,沐兮言正想動身,卻發現自己被一雙長手長腳緊緊夾雜下面,長久維持一個動作,她渾身都僵硬不堪,麻痛麻痛的。
身邊的人還在睡著,臉色因爲醉酒有些蒼白,五官精緻,劉海細細搭在額前,一副安靜的清雅模樣,誰也不會想到黑白付氏的領頭人睡著後會是這麼一副無害的模樣。
沐兮言瞇了瞇眼,輕輕推開他,扯過牀上的被單蓋在他身上,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出了滿室酒味的臥室,她的呼吸瞬間都清新了不少,揉了揉痠痛的脖頸,緩緩走過走廊,卻在走廊口停下,步子一轉,轉去了書房。
看著古色古香的書房門,沐兮言眸光暗了暗,推開門走了進去,室內的擺設如同室外一樣,跟幾年前一模一樣,連她在牆壁上掛上的字畫都沒挪過一寸位置。
目光在室內搜尋了一陣,停在檀木花架上擺放著一番玉雕上,玉色的容顏正好是三年前的自己。
沐兮言怔了怔,本能地邁動步子走了過去,伸手觸碰在玉雕,才發現這玉雕的每一刻痕,每一片衣角都雕刻得極爲用心,只是這雕工卻不是很純熟。
玉雕的人挽起的頭髮上是一枝花簪,花簪中心是一朵紅玉雕刻的花蕊——很特別,正是三年前她第一次在付均灝面前挽發的那一枝!
“好看嗎?”
突然,低沉黯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沐兮言微有一驚,轉身淡淡看向那張猶然帶著幾分醉意的臉,“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