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她的迴應聲平靜而淡漠，付均灝心中又是微微一痛，不是猜不透她的想法，而是不敢去猜，所有的語言百轉千回之後，也不過匯成這三個字！
沐兮言心絃微微僵硬，竟然有種想笑的衝動，然而面部卻僵硬如鐵，根本做不出絲毫除淡漠意外的其餘表情，原來愛再深，到最後也不過就是反覆這些話。
“你好好休息吧！”深深吸了口氣，她實在不想在繼續呆著這裡，再這麼呆下去，她怕她會窒息而亡。
曾經的那些傷痛已經成成爲了她靈魂裡的疤，即使得知了真相以後，她不知道可以不可原諒，但是她能確定的是，她再也沒有辦法面對他了！
所以不如相忘於江湖……而且這種局面也不會太久，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到時塵歸塵，土歸土，所有的一切都會歸於原處。
“你……能不能在這裡多呆一會兒？”付均灝微微低垂下眼瞼，聲音低嘶啞不堪，有著幾乎卑微的祈求，這讓沐兮言不由得一陣怔鬆，原來他也有這麼卑微地祈求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還是她，但是她爲什麼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沉默了不知多久，就在付均灝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她卻緩緩轉過身來，拉過椅子坐在牀前，她微微低垂著頭，濃密的睫毛下搭著，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同時也遮擋住她眼裡所有的色彩，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室內沉靜一片，淡淡的哀傷中隱隱又透著幾分恬靜，付均灝的神識漸漸恍惚，自從三年前她走了後，他就再也不敢奢望能再一次跟她這麼靜靜坐著，就算什麼也不說，他也很滿足，每次想起當年的事，他心裡就止不住地後怕，不過，還好她還活著，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明天去看老爺子好嗎？”
突然，低沉嘶啞的聲音輕輕響起，沐兮言一愣，擡頭不解地看向他，“明天？”
“嗯！”付均灝點頭應聲。
“……”沐兮言沉默了幾秒，低聲問道，“明天你能出院？”
付均灝微微一怔，然而勾了勾脣，從那雙眼睛裡突然變亮的光芒來看，他很高興。
“沒事，醫生說明天可以出院了！”
沐兮言眉心擰了擰，有些狐疑地看著他，爲什麼他總覺得在隱瞞什麼……不過現在這也不是她能過問的了？不是嗎？
想到這裡，她有些自嘲地笑了。
付均灝看著她的笑，臉色僵硬了半秒，立即又看著她溫柔地笑道，“兮言，我很高興，你還能關心我！”
沐兮言神色一變，淡漠地抿了抿脣，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否認。
這讓付均灝死寂的心稍稍恢復了跳動，然而還沒幾秒，他的臉色又瞬間難看起來，可惜，他等不到她原諒他的那一天了！
“丫頭，你能不能原諒我？”他有些絕望地問道。
沐兮言眸光微微一凌，幾秒後，定定地看著他，“付均灝，你知道有些事發生了
就是發生了，我想我跟你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付均灝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去，低頭喃喃自語，“是啊，已經很清楚了，結果一目瞭然了！”
沐兮言有些慌亂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以前的事莫名地從腦海裡閃過，開心的，不開心，幸福的，痛苦的，隨著畫面閃到一路最後，她心口裡泛起的痠痛也奇異地漸漸消失，只留下一片平靜。
強壓了壓心境，她再一次擡頭靜靜看著他，慢悠悠地說道，“付均灝，當年的事也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太過固執，所以我可以原諒你！”
“兮言……”付均灝猛然擡頭，連呼吸都忍不住一滯。
沐兮言微微皺眉，眼神突然凌厲起來，“但是杜若等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付均灝一愣，沉沉點了點頭，就算她肯，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另外……”沐兮言神色再一次恢復到原本的冰涼淡漠，“就算我原諒你，但是我們也回不去了！”
說著，她話峰一轉，突然伸出手去，“所以，付總，從今以後，我希望我們只是工作夥伴關係，還請多多指教！”
付均灝看著面前白皙纖細的手，瞳孔忍不住緊緊一縮，強壓著顫抖，伸手輕握住她，微微斂下眼神，沙啞著嗓音吐出一個字，“好！”
沐兮言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不解，對於他的爽快，她確實有些驚訝！
不是她自戀，而是憑藉付均灝的性格，他看上的東西都一定要到手，何況是人，這一次卻……
付均灝自然也捕捉到她眼裡的驚訝，卻沒有拆穿她，不捨地放開手中的柔軟，心中苦笑，如果可以，他也想抓住不放，只要她在他身邊，一天天一年年，甚至一輩子，他都會等她真正的釋懷，只可惜，上天卻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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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再一次回到公寓時，已經將近晚上10點了，卻在公寓樓下看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他正靠在車身上，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長老長，寂靜無聲中隱隱泛出幾分孤寂。
“少塵！”沐兮言抿了抿脣，信步走到他面前停下。
墨少塵聽到她的聲音，沉靜的臉上浮出溫暖的笑意，“你回來了？”
他的語氣平靜而清淡，卻像是家常一般，讓沐兮言微微一怔，“嗯，你什麼時候來的？”
墨少塵眼底閃過一道清光，看了她一眼，“你從昨天出去後就沒回來，又一直沒接電話，我……跟小央都不太放心！”
沐兮言一愣，然後淺淺笑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手機關機了！”
墨少塵搖了搖頭，隨後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聲問道，“你去找付均灝了？”
沐兮言眸光輕閃，沉默了片刻，淡淡點頭，“嗯！”
“墨武到底要你做什麼？”墨少塵的瞳孔微微一縮，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雙肩。
沐兮言被他
嚇了一跳，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稍稍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沒什麼事，就是提醒我不要忘記此行的目的而已！”
“僅僅只是提醒？”墨少塵握住她肩膀的手力道緊了緊，一雙咖啡色的眼瞳深的令人心悸，“Demon，我雖然不敢說百分之百了解你，但是我卻敢肯定我百分之百了解墨武，憑他的性格，他絕對不會讓付天磊親自帶信卻僅僅只是說這些，他從來就不做無用功！”
沐兮言微微撐大眼睛，緊緊抿著脣不說話。
墨少塵靜靜盯著她，眼神充滿了威懾力，不知僵持了多久，他終究是無力地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祈求，說道，“Demon，你告訴我好不好？這些事不來就不該你來承受的，當初是我太自私，纔會……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利用你了，所以你相信我，有些事一個人是解決不來的！”
“我知道！”沐兮言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張脣淡淡吐出三個字。
“什麼？”墨少塵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想利用我！”沐兮言靜靜看著他，漆黑的瞳仁清亮瞭然。
墨少塵心絃一緊，搖頭苦笑，“不，你不知道，我說的利用不是指……”
“我知道！”沐兮言沉沉打斷他的話，看著他錯愕的眼神，繼續說道，“我能順利地逃離付均灝，多虧你的幫忙，但是那時候你已經跟墨武達成協議，所以我纔會順利到了墨家，纔會有後來的事，不是嗎？”
停了停，她又補充了最後一句，“我想，我跟默央的相遇也不是偶然吧？”
“什麼時候知道的？”墨少塵的瞳孔陡然一縮，嘶啞著聲音問道。
沐兮言抿了抿脣，“今天聽子苓說了些以前的事後，我就猜到了！”
墨少塵身體一震，然後輕輕放開她，自嘲地苦笑，“Demon，你真的很聰明，可是有時候真希望你能稍稍傻一點！”
沐兮言挑了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少塵，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跟小央，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而且這幾年如果沒有你們，我也許也活不到現在！”
轟！墨少塵腦子瞬間炸開一片，臉色刷的蒼白起來，“不……不能這樣算的，如果當初我沒有利用你，沒有將你偷換出來，憑著付均灝對你的感情，也許現在所有的一切就不一樣了，所以是我對不起你……”
沐兮言心口一滯，心臟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壓抑的疼痛難受。
“我不怪你，真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我跟他終究是沒有緣分的！”她臉色蒼白地喃喃著，雖然是說給他聽，卻更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Demon……”墨少塵低低喚了聲，眼中擔憂又自責。
“沒事，我沒事，我累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沐兮言擡起蒼白的臉朝他笑了笑，轉身慢慢走近了樓梯口。
墨少塵一拳頭砸在車窗上，砰的一聲，防盜玻璃碎開一條縫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