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苓苦澀地勾了勾脣，淡淡看向病牀上昏睡的人，“她叫杜若，是付夫人墨嵐的乾女兒！”說著，他輕輕抓著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也是均灝生命中無論如何也無法丟下的人！”

沐兮言瞳孔猛地撐大，倏地看向病牀上，即使昏迷也依舊美麗的人身上，眸光止不住地顫抖。

何子苓緊了緊抓著她的手，“對於她，均灝有的只有妥協憐惜，可以說只要是她說的、她想要的，哪怕是與她有關的人，均灝都會特別地關照，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話音一落，沐兮言心尖猛地顫抖起來，連帶著渾身都在輕顫，強壓下心中的疼痛，細細掃了一眼病房，才發現無論是房間的裝飾、擺設、佈局、就是燈光都極盡地華麗而精緻，夢幻浪漫，如果不是那靜靜流淌進杜若身體裡的藥水、不是那空中還隱隱裊繞著一縷縷消毒水的味道，這裡幾乎跟家中沒什麼兩樣，難怪昨天那種情況下，她也要堅持轉回這間病房。

“他們……認識很久了麼？”不知過了多久，她恍惚地開口道。

何子苓看著她難看的臉色，眼底無力憂傷，“是……在我認識均灝以前他們就認識了！我不清楚，均灝爲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從他們平時的相處看，她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而且付夫人心裡想必早就認定了，她做爲付家的媳婦……”

“是麼？”沐兮言猛地掐著手心，自嘲地笑了笑，難怪不管她這一年來怎麼努力，墨嵐就是不喜歡她，可是說厭惡！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來，臉色更加地蒼白，“一年前……”

“小言……”何子苓緊緊抓著她，沉聲打斷道，“不要再問了……”

身子一震，擡頭對上他的眼，此時那雙眼不再溫潤，而是漆黑如墨，擔憂、疼、寵、複雜至極，沐兮言心中猛地一陣窒息

，無數鬱結涌上心頭，只感覺到喉嚨裡一陣腥甜，強烈的痛楚讓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

恍惚地撫開他的手，目光落在病牀上的杜若身上，一陣刺痛，沐兮言顫抖著身子緩緩起身，朝門口走去，原來……她，就是他一年前拋下她，離開的原因麼？

她用了將近8年的時間注視著他，深深的感激變成了淡淡的喜歡，淡淡的喜歡不知不覺中化作深沉的愛，可是……如今杜若的出現卻明白地告訴她，她的堅持根本不值一提，她像是一個小丑，獨自演繹著獨角戲，除了悲哀諷刺……她這又算什麼？到底算得了什麼啊……

看著她單薄的背，何子苓拽緊的拳頭青筋條條，她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的眼，更是讓他的心瞬間沉到了百丈深的海底，除了窒息的痛楚就是深沉的無力感！

******

中國，晚上23點，城南別院。

書房裡，付均灝略顯慵懶地坐在書桌前，深邃莫測眼神落在前方巨大的屏幕上，渾身的氣沉穩而睿智。

“……另外關於珍珠島的招標方案，我希望各位儘快擬出一份可信的數據，一定要搶在招標名單公佈前便上交各自的數據，有問題嗎？”

視屏裡的各位分公司負責人紛紛對視了一眼，幾秒後，自信地點頭應聲，“總裁請放心！”

付均灝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好，散會！”說著便切斷了遠程。

緩緩放下遙控，付均灝目光落在一旁的手機上，頓時沉了沉，幾秒後，神秘地勾了勾嘴角，隨手撥了個號碼，“Devin，暫時不用回來，直接飛往美國！”

話音一落，電話那邊立即傳來殺豬般的抱怨聲，蹩腳的中文，聽著格外地搞笑，“Oh！MyGod！萬惡的資本家，壓榨工薪階層的剩餘價值是一件多麼可恥的事?。?

??！”

付均灝微微挑眉，勾脣淡淡吐出幾個字，“能者多勞！”說著，眸光沉了沉，淡淡丟下一句話，也沒管那邊是什麼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合作案，我親自去談，紐約見！”

丟下手機，付均灝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燈光灑在他身上，深深淺淺，勾勒出他嘴角瀲灩莫測的笑。

……

空曠的酒店房間，只聽見指尖敲擊在鍵盤上急速而富有規律的聲音，沐兮言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提屏幕，清冷從容。

敲定最後一個字，她緩緩合上手提，起身走到窗前，看著不知什麼時間已經黑沉的天色，自嘲地勾了勾脣角，想到今早自己從醫院落荒而逃的模樣，她心裡除了諷刺就是諷刺。

呵，還真是狼狽啊……

目光細細掃過漸漸安靜下來的夜景，突然間眸光猛地一顫，沐兮言微微撐大眸子，那一抹身影靜靜靠著路邊的樹木，他靜靜凝視著她的方向，漆黑的眼盡是溫潤如玉的光，漫天燈火下，似乎他的欣長的身影與夜色融爲一體，卻瀰漫著無盡的憂傷孤獨。

沐兮言心尖一滯，拿起手機慌亂的撥號，幾秒後，溫潤的聲音就淡淡傳了過來，音色有些暗啞，“小言……”

沐兮言眸光猛地微顫，輕聲打斷道，“你，等了多久了？”

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何子苓眸光微閃，擡頭寧靜地凝視她，緩緩掛斷手機，輕輕揚脣，露出頰邊若隱若現的酒窩，幾秒後，轉身離開。

看著他被夜色拉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沐兮言指尖猛地顫抖，手機緩緩掉落在沙發上，轉身跌躺在沙發上，輕輕閉上眼，眼角有淚珠滑過。

她一直知道，從醫院出來，他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剛剛她也聽懂了，他呢喃的聲音——你沒事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