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均灝沉著眸色緩緩走了過去,背對她朝那玉雕伸出手去,修長的指尖輕輕觸摸著那玉雕,他漆黑的眼底流露出的溫柔呵護不可無視,最終指尖在那朵花簪上停下,低沉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喜歡嗎?”
沐兮言一愣,“付總這是在問我嗎?”
付均灝指尖陡然一停,倏地地轉(zhuǎn)過身來,漆黑幽深的眸光緊緊鎖著她,“喜歡嗎?”
“……”沐兮言心中一驚,臉色極快地一變,隨即勾脣道,“這可是令夫人,當然這玉色容顏,試問這世上哪個女人會不喜歡?”
很多種回答,她選擇了最巧妙的回答,卻也是付均灝最不滿意的回答,當下就湊上去逼近她,“既然你喜歡,那送給你如何?”
沐兮言的瞳孔猛地一縮,壓下狂亂的心跳,冷眼嗤笑道,“付總,你這樣不怕對不起令夫人,畢竟,付總對夫人可是一往情深呢!”
諷刺,該死的又是諷刺!看著她清亮的眼裡裡不加掩飾的譏誚,付均灝只覺得整個心口都被滔天的怒火所覆蓋,一個不小心就會焚燬一切,然而他面上也只是更加深沉冰冷而已。
“沐兮言!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他深深壓了壓怒氣,低八度的聲音冰冷得可以凍結(jié)河水。
沐兮言臉色刷的一變,快速偏開頭,冷冷道,“付總你認錯人了,沐兮言已經(jīng)死了!”停了停,她突然轉(zhuǎn)頭對上他漆黑的眼,嘴角上揚,勾起詭異得近乎殘酷的笑,一字一頓地道,“她已經(jīng)死了,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死在她最愛的男人的女人手裡,不是嗎?”
“轟!”緊繃的弦猛然繃斷,他的臉色陡然慘白,像是快要魂飛魄散的鬼的臉一般透著死灰的白,白得有些滲人。
“我……”付均灝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蠕動了脣,喉間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洶涌上來,他忙快速地轉(zhuǎn)過身去,一手緊緊捂著嘴,一手撐在那花架上,手指的指骨一節(jié)節(jié)泛白,渾身都在細微地顫抖著,血絲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滲透點點出來,襯著那慘白的臉色,越發(fā)地觸目驚心。
丫頭,兮言……
剛剛那一瞬間,爲什麼她從出現(xiàn)一開始就若有似無地漏出馬腳,卻又抵死不承認的原因,他明白了!
她說得沒錯,因爲他,因爲他的混賬,所以才讓愛的人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以至於時至今日,站在面前的人不僅也面容也變了,她是連靈魂也變了!
從前那個清冷聰慧又一心愛著他的女孩真的不見了,她不要她了,所以她才固執(zhí)說沐兮言死了,早就死了,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Demon,一個妖嬈莫測的女人,一個只爲了復仇和案件真相而活著的女人……
但是。
沒關(guān)係,即使是這樣,他也不在乎,不管是從前的沐兮言還是現(xiàn)在的Demon,她都是他付均灝的妻子,永遠也不會改變,就算他們死了也不會改變!
“付總,你怎麼了?”他太過情緒化的異樣舉動以至於讓沐兮言的嘴角的笑也維持不下
去,擰了擰眉心,片刻後,低低問了一聲。
付均灝眸光顫了顫,死死逼回胸口翻滾的血氣,細細擦拭掉嘴角的濡溼,轉(zhuǎn)身負手,沉沉看著她,“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係,總有一天你會承認的!現(xiàn)在,有一個人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沐兮言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強逼將目光從他蒼白的臉色上收回來,冷魅地勾脣,“哦,是麼?那我可要見識見識了!”
付均灝臉色微沉,率先繞過她出來書房門,低沉冷冽的聲音落在了身後,“既然如此,就跟我走!”
沐兮言挑了挑眉,凌厲的目光在書房裡掃了一週,掃過那玉雕時,莫名地一滯,卻又感覺不出哪裡的古怪,只好暫時壓了壓心神,跟了出去!
兩人先後上了車,付均灝沉著臉色專注地開車,視線沒有轉(zhuǎn)移一下,也格外的沉默。
沐兮言淡淡掃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心裡卻是有些不平靜,他的臉色一直蒼白如紙,難道是因爲剛剛她那句話?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裡忍住唾棄自己,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會爲他擔心?Demon,你不需要同情他,現(xiàn)在他所受的和以後將受到一切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定了定心神,她強甩出亂七八糟的想法,閉上眼睛不再管外界的東西,一路上,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當沐兮言再次醒來之時,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警察署,除了一開始的那一點點詫異,倒是沒多少其他的感覺!
“付總這是?”
付均灝沉沉瞥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跟上,便徑直進了警署!
兩人一進警察局,便有警員迎了上來,帶著兩人進了局長辦公室,案桌後的唐局長一如當年的風采,威嚴正直又不茍言笑,而唐天則嬉皮笑臉地站在他身邊,連動作舉止都沒多大變化。
時隔三年,再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沐兮言只覺得恍然若夢。
“唐局!”付均灝在案桌前幾步之處停下,淡淡朝著他點了點頭。
唐局長嚴肅的眸光稍稍鬆了鬆,目光快速掃過他身後的沐兮言,起身朝外走去,“跟我來吧!”
唐天忙跟了上去,路過付均灝兩人時,還不忘朝著兩人擠眉弄眼了幾秒,看得沐兮言既無奈又好笑,微微垂下眼瞼,抿脣輕笑著,而這時的她,卻沒發(fā)現(xiàn)付均灝看向她的眼裡,有著淡而溫情的笑意。
一行人繞過了七七八八的路,最終在探監(jiān)外室裡停下,裡面的兩名工作警員一見唐局長,忙起身行禮。
“資料怎麼樣了?”唐局長朝兩人稍稍點頭後,便沉聲問道。
“已經(jīng)整理好了!”其中一名警員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他,便跟另一位恭敬地退到一旁站崗。
唐局長抽出裡面的文件紙,上上下下掃了一眼,將它遞到付均灝面前,正色提醒著,“付總,三年申訴期限已到,你真的打算放棄加控訴期限了?要知道,一旦經(jīng)過了法律程序,她便是重新爲人,除
非再有犯罪,否則很難再有刑事處罰!”
付均灝眼中墨色聚了聚,匯成一片漩渦,讓人看不出深沉,只是徑直接過他手中的文件,在唐局長和唐天兩人驚訝的表情中遞到了沐兮言面前,“她出不出來,你一句話的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卻很好聽,像是冰雪砸在水面發(fā)出的叮咚輕響,卻又含著絕對的正經(jīng)和權(quán)威。
沐兮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黑紙白字,對上他漆黑沉漩渦的眼,心思一波一波晃過,沉默了良久之後,她勾起脣角,妖魅而冰冷,“既然控訴到期了,又何必再關(guān)著她?欠了債就要還,就算不出來,一輩子躲在監(jiān)獄裡,遲早也有一天要還的!”
她語氣裡的凜然冷酷讓唐局長都忍不住蹙眉,唐天更是一陣怔楞,下意識便看向付均灝,卻始終看不出他的神情,最終只能搖頭暗暗嘆息,這兩人都是好強的人,無論兩人怎麼變還是一樣,他們在一起如果不是磨合的話,就是刺得對方遍體鱗傷,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
“好,就按你說的做!”付均灝眸色一凌,將文件遞還給唐局長。
“真的決定好了?!”唐局長一邊掃了一眼容色妖媚的沐兮言,目光嚴肅地盯著付均灝,顯然是不贊同他隨意輕信一個陌生女人!
“是!”付均灝微微揚了楊脣角,淡淡應聲,身上隱隱有了幾分當年的清雅凌厲。
唐局長微微一愣,皺眉看了兩人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朝著唐天使了使眼神,便轉(zhuǎn)身吩咐著旁邊的警員接下的事!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付均灝會突然對一個陌生而又冷漠的女人上了心,但是這畢竟是他的事,他也不能多說什麼,即使他從始至終就對言丫頭的死感到憤怒和遺憾!
唐天瞅了一眼父親的背影,撇了撇嘴,拍了拍付均灝的肩膀,示意兩人跟他出去。
兩人跟著他回到了一開始的辦公室外廳,唐天剛剛一坐下,便按耐不住地打量著沐兮言,那眼神就像是X光一樣,讓沐兮言實在有些受不了地輕咳了咳,“唐老闆,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位眼科醫(yī)生嗎?”
唐天一噎,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他一時間還真沒明白過來。
沐兮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角,“如果不是眼睛處了問題,那爲什麼老是盯著我看呢?難道是……”
唐天冷汗都被她嚇了出來,忙擺手打斷她,“沒有,沒有,我那就是好奇什麼的絕色美人能讓我們刀槍不入的付大總裁戀戀不忘,好奇,絕對是好奇!”
笑話,他可不敢再讓她說出什麼話來了,沒見旁邊的男人那更刀鋒一樣的小眼神麼!
沐兮言瞥了他一眼,眸光一轉(zhuǎn),語氣冷了幾分,“杜小姐什麼出來?”
唐天一噎,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付均灝,無意一偏頭後,勾了勾脣角,“來了!”
沐兮言眼睛微瞇,順著他的聲音看向那抹不斷靠過來的人影,嘴角閃過一起興奮又血色瀰漫的笑意,杜若,真是好久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