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y的話音剛剛落下，門外便響起富有節奏的腳步聲，緊接著雕花木門便從外被拉開。
沐兮言的心也跟著這輕微的聲響而輕輕一跳，下意識的就擡眸朝著門外望去。
一道高挑清俊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他的肌膚白得近乎透明，一副金絲框眼睛將那雙墨玉眼裡的神色盡數遮掩盡。
三年的時光終究還是讓他發生了變化，他清瘦了不少，五官更加分明清俊，縈繞在他身上不再是溫潤如玉的氣息而淡漠疏離的壓迫力。
在她打量他的時候，何子苓也正淡淡打量著她，眼前的女人很美、妖魅又清冷，恰恰是這種矛盾的美麗往往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墨少塵眸光閃了閃，卻只是保持著沉默。
室內的空氣隨著幾人的沉默，一時間有些凝滯，City掃了一眼墨少塵，看向對視中的兩人，眸色沉了沉，這時卻見墨少塵起身，猛地反應過來，忙跟著起身站在一邊。
“何秘書大駕光臨，盛世感激不盡，幸會幸會，在下盛世墨少塵！”墨少塵笑著伸出手。
wWW●ttКan●CO
沐兮言猛地一驚，忙轉開視線，何子苓眼底閃過一絲光，握了握他的手，謙和一笑，“墨總嚴重了！”
說著，他伸手脫了西裝，身後的助手立即接了過去。
墨少塵做了個手勢，“何秘書，請坐！”
何子苓笑著點了點頭，也沒過客氣，直接在尊位上坐下。
沐兮言等人見兩人坐好，也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何子苓清淡如水的目光緩緩掃過幾人，目光最終落在斜對面的沐兮言身上。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很陌生的人，爲什麼他會莫名地感覺到熟悉，特別她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底流露出的氣息，像是冰裂中無聲無息迸發出的夾著碎冰的水一樣，隱隱含著的悲慟讓他的心都有些窒息。
“這位是？”
墨少塵脣邊的笑深了深，溫柔地看了一眼沐兮言，道，“這位是Demon，是我盛世的首席設計師！”
“Demon?”何子苓反問道，“設計界的天才設計師——NightDemon？”
沐兮言愣了愣，本能地擡眸望向他。
墨少塵卻是微笑著看向他，“哦？何秘書知道Demon？”
何子苓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墨少塵看著神色沉靜的他，眸色微深，此人不顯山不露水，年紀輕輕便能坐在如此高位上而遊刃有餘，果然非同凡響，看來不僅僅是靠著父親何正的廕庇才坐穩這位置的！
思索了一番，便朝著City使了使眼色，City點了點頭，舉過紅酒杯，看向何子苓，“何秘書涉獵廣泛、見多識廣，City佩服，敬何秘書一杯？”
她的聲音稍稍挽救了冷場的場面，何子苓勾了勾脣，笑容清潤卻疏離，“City小姐亦是女中豪傑，嚴重了！”
說著，便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紅酒。
沐兮言心口微微一滯，什麼時候，他酒量也變得這麼好了？記得從前他一沾酒便面色泛紅，而可如今從他坐下已經喝了三四杯，對他
似乎沒有一點影響！
人的變化往往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舍醫入政界，三年時間便坐在工商局秘書長的位置上，期間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又需要經歷怎麼樣的磨難？
這樣想著，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發酸發疼，連帶著眼眶都有些酸澀，忙舉杯喝光了杯中的紅酒，正要放下酒杯，卻發現被子底座刻著熟悉的字跡——‘輕清如舞’……
沐兮言猛地愣住，漆黑的眼裡浮現絲絲恍惚，指尖抖了抖，放下酒杯，一一看過桌上的青玉筷子、杯盞、碗碟，才發現每一隻物件上都在不同的位置刻上這四個字……
“Demon小姐似乎對這酒杯碗碟特別感興趣？”
清潤的嗓音拉回了她的神智，擡眸便對上一雙墨黑的眼，沐兮言指尖顫了顫，定了定神笑道，“我只是奇怪，這些杯碟上刻的字，似乎有什麼含義吧？”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說出這句話時，語音裡的顫意。
何子苓怔了怔，有什麼從他那墨玉般的眼裡傾瀉而出，“這字是這玉清閣幕後的老闆特意吩咐刻上的，爲了紀念他逝去的夫人！”
沐兮言的瞳孔猛地一縮，忙往嘴裡灌了一杯酒，心像是被什麼猛地拽緊，酸澀得快要讓人窒息。
付均灝，你這樣……到底又是爲什麼？
墨少塵眸光微緊，City面上一陣唏噓，“這麼說，這玉清閣的幕後老闆對夫人倒是癡情一片？這倒與付氏的總裁付總一樣！他們的妻子很幸福，可惜了，不過有這樣重情重義的丈夫，死了也甘願了！”
何子苓心尖顫了顫，沒回應她，只是表情莫名地又淡了幾分，隱隱透出的氣息死寂得令人絕望。
沐兮言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恨意像是跗骨之蟲，生生將心臟撕開，幸福？好一個死了也甘願！哈哈，原來如此……付均灝你真好，連我死了都還能爲你博一個好名聲！
連灌了好幾杯酒，酒精嗆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的反常讓幾人神色各異，City是不明所以，何子苓是奇怪加探尋，而墨少塵眼底卻閃過一絲不爲人知的暗芒。
“Demon你不要緊麼？”City擔憂地看向她。
“沒事，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沐兮言搖了搖頭，輕聲對著幾人點了點頭，便起身出了屋子。
……
“啊！！！”沐兮言猛地拍在洗手池的邊沿上，手上傳來的痛楚頂不過心臟的抽痛，看著鏡子中的臉，她突然無比厭惡。
這張臉，到底是誰？！孩子、容貌、事情真相，這一切全都變得面目全非，爸爸，這一切如果是我咎由自取？可是爲什麼心還是會痛？
生活讓女兒終於明白了，原來活得明白點也是一種錯，可是這一切付出的代價太過沉重了！
她跌靠在一邊的牆上，壓抑地呼吸，這一瞬間連五臟六腑都在痛，眼眶乾澀到疼痛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你後悔了嗎？”
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沐兮言微微一愣，擡眸望去，瞳孔微微緊縮，伸手扯了兩張紙擦了擦臉，丟了紙巾，便要離開，“我不
明白你說什麼？”
“Ｄemon！”墨少塵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要知道，今天的路是你自己選擇的，能重來一次，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應該知道！”
停了停，他繼續說，語氣有些鋒利，“還是說你依舊忘不了他，即使他傷你至深，你也還是忘不了他！”
沐兮言眸光一凌，猛地甩開他，“我一直都明白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不用你三番四次提醒我，別忘記了，我們只是合作關係，說白了就是相互利用，不需要你過多管我的事！”
墨少塵呼吸一滯，眸色深得嚇人，臉色也蹦得緊緊的，有些蒼白，沉默了許久，他才啞聲道，“我對你而言就只是可以利用的對象？”
看著他有些受傷的眸子，沐兮言心口一緊，深深吸了口氣，抿脣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跟默央都是我最重視的朋友，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Demon，所以少塵我真的很感激你，剛剛的話我不是有意的！”
墨少塵看著她緊緊咬出痕跡的脣，冷硬的心漸漸軟了，他知道，如果他不說點什麼，她一定會咬破自己脣！
擡了擡手，想要擁她入懷，最終也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髮。
“好了，沒怪你，走吧！”低嘆了口氣，他繞過她朝外走去。
“少塵？”沐兮言本能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讓關心自己的人傷心。
墨少塵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道，“Demon小姐，這裡可是女廁所，再不出去的話，可能我就要被當成變*態狂了！”
“嗯？”沐兮言愣了愣，掃了一眼四周，臉色變了又變，沉默了許久，才尷尬地咳了咳，“哦，那，我們趕緊出去！”
說著，反手拉著他衝出女廁所，果然兩人一出門，門外的女士就對著兩人指指點點，看墨少塵的眼神更是——唔，非常詭異！
就算是淡定如墨少塵也忍不住尷尬，忙扯過沐兮言離開這是非之地。
“少塵！”沐兮言見他帶著自己出玉清閣，擔憂道，“何秘書他？”
“沒事，他已經離開了！”墨少塵微微笑道。
沐兮言默了默，“都是我的錯，纔會讓今晚的宴會……抱歉！”
“你怎麼知道宴會結果不好？”墨少塵怔了怔，幾秒後，搖了搖頭，笑容有些戲謔，“何秘書對你印象不錯，所以連帶對我們也沒多責怪，所以你不必自責！”
“看來就算是換了身份容貌，他對你也還是熟悉的！”
嗯？沐兮言擡眸看了他一眼，靜靜垂下眼簾，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得很酸很澀又有些感動。
……
玉清閣的頂樓。
“……付總，以上大概就是今晚宴會的情況了！”經理對沙發上的男人彙報完今天的工作，心下卻有些奇怪，大老闆怎麼突然心血來潮要查看今天一天的工作情況？他真的有這麼閒麼？
付均灝輕敲著沙發扶手的指尖頓了頓，點了點頭，“你說盛世宴請何秘書？”
“是！”經理收了心思，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