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勁面上勾起冷冷的笑,冷冷道,“別裝了,是你吧?沐兮言!”
沐兮言眼底閃過一絲寒氣,壓下心底的驚意,冷冷轉過身去,“方少將軍,沐太太已經死了不是嗎?也許我們某些方便很像,但是我並不是她!”
看著她面上的冷意,以及眼睛裡的不耐煩與明確的否定,方勁心口的怒氣漸漸散了些,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沐兮言雖然清冷但是從來不會這麼冷漠無情,難道他們錯了?但是……
腦中的思緒雜亂無章,他煩躁地皺了皺眉,猛甩開想不通的思緒,跨步走了過去。
“我不管你是不是誰,現在請你務必去看一看均灝!”
沐兮言暗暗送了口氣,眸光閃了閃,“付總?”
方勁斂了斂神色,點頭,“他現在很不好,請你去看看他!”
沐兮言愣了愣,深深吸了口氣,“方少將軍,如果付總身體不舒服,該找的是醫生而不是我,我還有工作,先失陪了,見諒!”
“找醫生有用,***我還找你幹嘛!”方勁立即就火大地接過她的話,吼了回去,“他畢竟是爲你受得傷,***就算是冰做的人也該有點感情吧,只是讓你去看看,這不過分吧?!”
沐兮言腳下步子一滯,只是冷冷看著他,整個人像是被蒙上一層冰霜,像是寒冬臘月裡的一尊美麗的雕像,除了寒氣再無其他氣息。
***!女人***就是麻煩!方勁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煩躁地扯過她就往屋子裡走去。
沐兮言眸光瞬間一凌,垂在一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又緩緩放開,最終還是默認了他的動作!
一路被強拖著進了屋子,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裡面所有的擺設裝飾一如三年前,屋頂的水晶燈、沙發、旋轉樓梯、地毯,所有的一切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就連玄關處的拖鞋,也是幾年前她離家前擺放的那一雙,就好像這家的女主人從不曾離開過,或者只是出個門買個菜什麼的,立刻就能回來。
“這房子裡的一切都一如原樣,絲毫未動!自從女主人離開後,這裡便再也沒有其他女人來過,你是這三年來的第二個!”身前的方勁頭也不回地說道,壓低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他的想法。
“是嗎?那我還真是榮幸!”沐兮言眸光微凌,語氣隱含著嘲諷,再也沒有,那三年前的杜若呢?也是她根本不算是‘其他女人’,而是特別的人!
方勁髮絲下的眸子動了動,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他卻覺得這女人話中帶刺。
兩人沉默地上了樓,方勁搭上臥室的門,輕輕推開,朝著她看了一眼,“進去!”
沐兮言淡淡掃了他一眼,擡腳踏了進去,“砰!”的一聲輕微碰撞聲響起,她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緊閉上的門,壓下心裡的怒氣,沉著神色,輕車熟路地繞進了臥室內間。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得讓她神識都恍惚起來,梳妝檯上海擺著她的相片,而不遠處幾米寬的大牀上正躺著一個人,他臉色微微泛白,脣也透著白,
眉頭緊皺著,明顯睡得不好。
牀頭的上方一巨大的結婚照掛在上面,上面的女人靜靜靠著男人懷裡,臉上的笑得幸福而滿足。
沐兮言靜靜盯著那結婚照上的兩人,眼眶痠痛無比,心被尖利的石塊沉沉壓著,鮮血無聲無息地四流著。
如此熟悉的一張臉,可又是如此陌生的一張臉……這一切早就面目全非了,留著這些又有什麼用,是在提醒著她曾經有多麼愚蠢可悲嗎?
“嗯……”這時,牀上傳來低低的吟聲,微微拉回她的思緒。
沐兮言微微低頭看著牀上眉頭越皺越緊的人,眼中恨意傷痛交織在一起又夾著絲絲懷疑,複雜萬分。
沉默了許久,她才緩緩走了過去,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瞳孔微微一縮,這麼涼?
正要起身去叫人,手臂卻猛地被抓住,使勁一扯她便猛然撲倒在他身上,一擡頭便對上一雙漆黑的雙眼,兩人距離不過一寸,氣息相近,一如當年。
沐兮言微微撐大了雙眼,掙扎著就要起身,腰上的力道卻不斷收緊,接著一陣旋轉,兩人的姿勢立刻調了一頭。
猛然被撞在牀頭上的沐兮言微微蹙眉,正要開口,耳邊卻響起滿是痛楚的呢喃聲,“別走,兮言,對不起,不要走,我不準你走,不準你走!”
沐兮言身子一顫,僵硬地擡頭,卻發現他那雙幽深的眼瞳水霧一片,裡面漆黑一片卻空洞無力!
“付總?”輕輕推了推他,他愣愣地看著她了幾秒,突然埋首在她脖頸邊,輕輕蹭了起來,卻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無意識地呢喃那幾句話。
沐兮言微微鬆了口氣,卻發現只要她一動,他手上的力道便緊一分,死死禁錮著她。
漸漸的她也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抱著,他的體溫出奇的低,甚至有絲絲縷縷的寒氣夾著他身上特有氣息,混雜著淡淡的菸草味滲透進她肌膚裡的每一個毛孔。
以前她體寒,他能溫暖她,而現在,反倒是他的體溫變得這麼低了!他們現在明明靠得這麼近,卻又是咫尺天涯,心,莫名地涌出一股悲涼的感覺,意識漸漸恍惚。
沐兮言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眼時,窗外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動了動,才發現自己依舊被他以開始的那個姿勢緊緊抱著,渾身都有些僵硬痠痛。
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睡著的人,她輕輕掙開他,幾乎是本能地伸手試了試他的溫度,雖然還是涼涼的,但是至少不是冷冰冰的了,心裡同時鬆了口氣。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沐兮言手指一僵,猛然收回手,慌亂地衝出了臥室,正要下樓梯卻撞上端著托盤上來的方叔。
“Demon小姐?”方叔微微一驚,隨即有些高興地道,“你還是來了?”
沐兮言眸光僵了僵,沉默著點了點頭,目光便落在他手上的東西上,上面是擺放著各色的藥物。
“這些是?”抿了抿脣,她淡淡問道。
方叔神色沉了沉,聲音含了幾分沉重,“這些都是付總要吃的藥!”
藥?沐兮言
一愣,猛地擡頭看向他,這麼多?
方叔眸光一沉再沉,猶豫了一會兒,低低道,“Demon小姐,你可以稍等我一會兒麼?”
沐兮言怔了怔,低頭看了一眼那些藥,輕輕點了點頭。
方叔沉重的面色稍稍散去一些,笑著說了聲,“謝謝!”便端著托盤去了臥室。
沐兮言有些恍惚地看著他的身影,理智告訴她應該馬上轉身就走,但是身體卻已經爲她本能地做出反應。
付均灝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吃那麼多藥?!
想到某種可能,沐兮言眼中的血色一閃而過,不行,他不能死!他死了,她來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她的孩子,爸爸的案子,她的……恨,要找誰去償還?!
這邊方叔輕輕進了臥室,去發現牀上的人睡得安穩了許多,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這又是何苦……”痛心地嘆了一句,他輕輕放下托盤,體付均灝拉好被子,轉身出了臥室。
卻沒有發現牀上的人靜靜睜開了眼睛,神情有些怔鬆也有些複雜,更多的卻是掙扎。
……
“Demon小姐,久等了!”方叔出了臥室,才發現沐兮言依舊站在原地,忙走了過去,臉上浮出些笑意。
沐兮言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方秘書叫我Demon就好!”
方叔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Demon不嫌棄也家叫我方叔便好,請跟我來!”
沐兮言眸光微微一動,斂了神色跟上他的步子。
兩人下了樓,穿過客廳,直接朝著後面的小花園去了,最後站著一間小竹屋的門前。
沐兮言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竹屋,這不是她從前提過的竹屋……
方叔看了她一眼,打開鎖,推開門示意她進去。
沐兮言蹙眉沉默了一會兒,踏進了屋子,裡面的佈置,讓她的瞳孔微微緊縮。
竹屋裡擺著漢白玉的雕花圓桌,園椅,古琴,墨竹掩飾的屏風,珠簾,無一不是精緻典雅。
然而真正吸了她目光的卻是那無處不在的照片,笑著的,睡著的,傷心的,擡頭望著天空的,各種各樣,都是同一個女人。
這……算什麼……
沐兮言愣愣地盯著那些照片,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就是我們付總的太太,沐兮言!”這時,方叔幽幽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這些……”沐兮言強壓著聲音的顫意,明知故問,語氣帶著自欺欺人的味道,“這些不是付總安排吧……”
方叔怔了怔,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斬釘截鐵地否定她,“不,這些都是付總親自弄的,這裡的每一張相片,每一片竹子都是他親手準備好的!”
沐兮言身體微微一震,“你的意思是,這竹屋是他親手建的?”
方叔沉默了幾秒,沉沉點頭,“是的!”
轟!腦海中炸開一聲驚雷,沐兮言猛地擡頭盯著他,聲調不由自主地擡高了幾個度,“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