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說,杜玥影進府了。”小天小心翼翼,低聲作答。
“他的影兒來找他了,怎麼辦,怎麼辦,我不能坐以待斃。小天,你幫幫我,我要去聽聽他們說什麼,不然我會發(fā)瘋的,你幫幫我啊!”柳冰幽急的在屋裡打轉(zhuǎn)。
小天回她一個無能爲(wèi)力的表情,偷聽?還沒到門口,估計就要被抓個正著。
“王妃可要屬下幫忙?”窗外傳來聲音。
“小姐,是那些大內(nèi)侍衛(wèi)。”小天驚喜道。
“對呀,我都忘了,父皇給了我六個好幫手呢。”
伏在房頂,柳冰幽對帶她前來的兩個侍衛(wèi)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她可不想他的秘密被別人聽了去。
兩個侍衛(wèi)動了動嘴脣,互望一眼,只好離去,心裡卻忍不住納悶道,我們走了,王妃可怎麼下來啊?
“影兒,你怎麼來了,沒人盯著你嗎?”玉兮梧臉上歡喜,心裡歡喜,整個人透著歡喜。
房頂上的柳冰幽撇撇嘴,一臉不屑。
“大皇子還我自由身,說讓我尋個好歸宿。”站在玉兮梧對面,杜玥影心中忍不住感慨,這個偉岸的男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他怎麼這麼好心了?”玉兮梧漸漸平靜下來。
“母后說後悔*我嫁給他,讓我把握自己的幸福,所以讓我來找你。”杜玥影低頭低語,似乎有些害羞。
“皇后娘娘讓你來找我?她還說什麼了?”平靜中帶著冰冷的語氣,杜玥影並未發(fā)覺異樣。
“母后還說,你爲(wèi)了我,打掉了新王妃肚子裡的孩子,還把她休掉。王爺,今天我才知道,你對我竟是這麼的好。”杜玥影動情的走到玉兮梧身邊,輕輕倚在他的肩頭。
玉兮梧心中冷哼,餘光卻忍不住朝上望去,卻又要強迫自己忽略掉房頂?shù)膭屿o,冰冷漸漸融化掉,他笑中帶著寵溺,除了她誰還有這個膽量?
這一笑全被杜玥影看在眼裡,她喜不自禁,他果然還是喜歡我的,那溫柔的眼神不正說明這一切嗎?
柳冰幽氣的想拍下一塊磚瓦,又怕驚動身邊的人,臉上卻不由的浮現(xiàn)一絲疑惑,皇后怎麼會知道她被休呢,除了最親近的兩三人,她可是誰都沒告訴的,連父皇都不知,否則也不會這麼輕鬆的放她回府。
兮藍、兮廷不會泄露消息,江英更不會,那消息只會從這裡傳出去了,他答應(yīng)了不將此事告訴外人,自然會守信用,皇后到底如何知道的?
玉兮梧心中瞭然,她果然在我府裡安插了眼線,父皇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竟然都查清楚了,想必送影兒進王府也是她的陰謀之一呢,影兒這麼善良,你們都要算計利用!
好,你們要走絕路,別怪我不留情,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玉兮梧吩咐了下人安排杜玥影住到西院,讓她好好休息,就匆匆回了北院。
柳冰幽還在房上苦苦的等待,高手侍衛(wèi)來怎麼還不來救她呢,真是一羣不體貼的傢伙。
其實院裡有下人走動,只要她喊一聲,誰不爭著來救她。可那樣的話,她又覺得沒面子。
“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我怎麼好叫他們知道呢?”柳冰幽一時不察,竟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知道這是偷雞摸狗的事兒,你還厚著臉皮來做?”冷不防的,旁邊有人蹦出一句話。
柳冰幽小心翼翼的轉(zhuǎn)過身,驚嚇道:“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因一時驚嚇,忘了自己的處境,她站起身後退,身子不自主的往下跌去。
“啊,救命啊!”
“自己沒本事,就別做這種事,我若不來,你就在上面呆一輩子嗎?”
玉兮梧輕鬆的接她在懷裡,有些後怕的調(diào)侃,雙手卻不由的握住那雙依舊冰涼的小手。
柳冰幽歪在他身上,拍拍胸口,早晚會有人來救我的,只是不能讓你知道罷了。
“多謝王爺相救,奴家衝撞了王爺,請王爺責(zé)罰。”柳冰幽忽的抽出雙手,彎腰跪下,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誰要罰你了,起來!”見她一副疏遠冷冰冰的模樣,玉兮梧心裡非常不是滋味,伸手便要扶她。
像是有些恐懼的倒退,柳冰幽低頭小聲道:“王爺寬宏大量,不與奴家一般見識,奴家感激不盡,奴家先行告退。”
“哪去?”及時抓住她的後衣領(lǐng),玉兮梧阻止她逃走。
“咳咳咳,你想勒死我啊!”柳冰幽大吼。
“怎麼?眨眼間就變回本性了?”玉兮清心情大好。
“鬆手!哼,人家跟你很熟嗎,什麼本性不本性的,你懂什麼!”她忍不住頂嘴。
“說,在上面做什麼?”玉兮梧不捨得這麼快讓她離開,便主動發(fā)問。
“我逮小麻雀,不知怎麼就到上面了,原來這裡是王爺?shù)姆块g,如今麻雀也飛了,王爺沒別的吩咐,姑娘我先走了。”
柳冰幽邊走邊比劃,慢慢的朝門口移動,“呀,麻雀在那,等等我……!”
跑回房裡,也不管兩個侍衛(wèi)多無辜,柳冰幽氣呼呼的將兩人暗罵一通。到了晚上,整個人心事重重、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眠,便悄悄起身,到外面散心。
“南院,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是哪,無趣!”獨自坐在亭子裡,柳冰幽自言自語。
輕輕撫摸肚子,才兩個多月,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不知道是個兒子還是女兒,不知道他的爹爹會不會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雲(yún)開見月明?
柳冰幽不想在南院呆下去,便要到外頭走走,甩掉那些擾人的煩惱。
“北院去不得,西院不想去,東院,都說東院是禁地,到底裡面藏著什麼秘密呢?不如今晚就來個夜探禁地,反正那傢伙守著他的影兒,自然不會注意到我的一舉一動。”
一找到事情做,她心裡的煩悶果然減輕許多。
走在一條細長的石徑路上,她感覺這裡寂靜的有些可怕。小路旁邊像是栽著不少的垂柳,因爲(wèi)有一條樹枝被風(fēng)吹過,恰恰掃在了她的臉上。站在小路盡頭,柳冰幽覺得豁然開朗,正前方是一座拱形廊橋,因天色太暗,只隱隱的看到一個輪廓。廊橋下面,河水潺潺而流,在這寂靜的夜裡聽得極爲(wèi)清晰。
小心的走上去,站在橋中心,柳冰幽臨風(fēng)而立,感覺非常的愜意。
沒想到東院竟然這般隱秘,柳冰幽歪頭沉思,其他三院都是一樣的格局,單單這裡與衆(zhòng)不同,定有古怪。
下了廊橋,再走幾步,面前出現(xiàn)一個月牙門,不同於南院的花團錦簇,這裡門口只栽著幾株濃郁茂盛的翠竹,清新淡雅。柳冰幽很是喜歡,心裡頭卻忍不住想,難道這裡藏著的是一位絕代美人?
放輕腳步邁進門去,柳冰幽有些納悶,禁地怎地竟無人把守,無人阻攔?
四處打量一番,她發(fā)現(xiàn)院落極大,廂房很多,只是顯得太過空曠,這裡除了房屋再無別的。
就在柳冰幽以爲(wèi)這只是一座空院落時,忽又眼尖的發(fā)現(xiàn)最右邊的一間屋子裡散出淡淡的燈光。她左右瞧瞧,就要往那邊走去。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嘶啞難聽的聲音,讓柳冰幽想到自己小時候,拿刀子在大理石上劃過的聲音。她害怕的捂住了胸口,慢慢的轉(zhuǎn)過頭。
什麼時候院子裡亮起燈籠了?微斜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白色的,爲(wèi)何要掛那麼多白燈籠,這裡剛死了人?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衣上打著幾處補丁。這人很窮,買不起衣服穿嗎?柳冰幽善心又開始氾濫,暗暗叮囑自己待會回去一定讓江英買些衣服、送些銀子來。
“伯伯,您怎麼一個人住在這裡,這裡是有什麼人去世嗎?爲(wèi)什麼要掛這些白燈籠?”柳冰幽一股腦的問出許多。
“您衣服都破了,是不是沒錢買衣服,沒關(guān)係的,等我回去告訴管家伯伯,明天就讓他給您送新衣服,要是再有什麼困難,您可一定要告訴我。”說著說著,她竟然直直走到那人跟前,離了不到一尺遠。
那人本是要嚇走柳冰幽,卻不想她這般大膽。以往有人來這裡時,他只要說一句話,他們就嚇得狼狽而逃。可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不但不怕,還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車的話。
“你不害怕?”
本是低頭的黑衣人,倏地擡起頭,露出滿是疤痕的半邊臉,企圖再一次嚇走柳冰幽。
他多久未曾跟外人說過話了,他看得出,這個女子不是普通人,他不能掉以輕心,即使她看來真的善良可愛,討人喜歡。
柳冰幽似是被他嚇住,在她的生命中,從未發(fā)生過殘酷的事情,從未見過醜陋的東西。是,她覺得這是醜陋,那樣凹凸不平的臉,當(dāng)初一定是血肉模糊的,可是她心裡除了疼痛,再沒別的。
“伯伯,誰弄傷了你的臉,您爲(wèi)什麼不去醫(yī)治,現(xiàn)在,還痛嗎?”
像是怕引起黑衣人的傷心事,柳冰幽說的極爲(wèi)小心,兩隻小手緊緊在胸前攥著,似在掩蓋什麼。
“你果真不怕?”難聽的聲音裡帶了一絲驚訝。
“我爲(wèi)什麼要怕?伯伯若是壞人,方纔在我背後便有機會打暈我,可是伯伯只出聲嚇唬,我就猜伯伯一定不是壞人。”
“那我若是鬼呢?”
“鬼也分好鬼壞鬼,伯伯若是鬼,也是個好鬼,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我不怕。”柳冰幽漸漸的平靜下來。
“看你小小年紀,膽子倒是不小,你是迷路了,還是專門到這裡來探尋什麼?”
聰明大膽的丫頭更不能放鬆警惕,黑衣人全身緊繃,緊緊的盯著柳冰幽,只待她有一絲異常,便立刻出手殺了她。
“我知道東院是禁地,可是爲(wèi)什麼不允許別人來這裡呢,你的親人呢,是誰把你關(guān)在這裡,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柳冰幽轉(zhuǎn)過身,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