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大皇子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敢提,皇后這麼多年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宮裡贖罪,從不爲大皇子的事說一字半句,現在來看,怕是要反擊了。
氣氛有些尷尬,柳冰幽不清楚裡面的來龍去脈,也不好插嘴,打量一圈,只玉兮梧與玉兮廷還未到。
他會不會不來了?
“給父皇請安!”未及傳報,一聲俊逸爽朗的聲音便響徹大廳。
玉兮廷與玉兮梧並肩走來,躬身施禮。
玉天璃皺著眉頭責備:“老七,什麼時候也學得你三哥的壞毛病了,讓父皇和衆位娘娘等你這小輩,不覺臉紅嗎?”
玉兮廷笑跪在玉天璃面前,“父皇見諒,饒了兮廷這次吧。三哥公事忙,兮廷卻整天無所事事,三哥不嫌棄兮廷,把那麼多重要的事交給兮廷做,兮廷總要盡心盡力吧。父皇,您說是不是?”
玉天璃最喜小兒子的單純善良,摟他在懷,笑道:“你還小呢,多玩玩不好嗎,有時間多陪陪父皇也好啊,是不是嫌我老了,不願陪我了?”
“父皇每天處理國家大事,哪有時間見廷兒,廷兒也不敢打擾,只好每天討三哥的嫌。父皇,今兒來晚了,不爲別的,全因三哥要尋一件東西,送給父皇助興。”玉兮廷站起身,就要去讓人呈上來。
玉天璃一把攔住,“老七,坐到你母妃身邊,別胡鬧了。我不稀罕什麼東西,只要他不惹我生氣,我就知足了。”
玉兮廷有些爲難,看到玉兮梧臉色鐵青,生怕他動怒,一走了之,忙將玉兮梧推到柳冰幽身邊坐下,按著他的肩膀,對柳冰幽笑道:“三嫂,你今天真漂亮,比那什麼天仙美多了呢。”
看也不看玉兮梧一眼,柳冰幽莞爾一笑:“就你嘴甜,還不快去坐下,再胡鬧,父皇就要打你屁股了。”
衆人哈哈大笑,小時候,玉兮廷可沒少被打屁股呢。
“不,我要跟三嫂坐一塊。”玉兮廷嘟著嘴,站在那不動。
本坐在柳冰幽另一旁的玉兮藍,聞言起身,上前擰著玉兮廷的耳朵,對衆人道:“父皇,衆位娘娘瞧瞧,老七這是攆我來了,自己來的晚,搶不到好位子,專會欺負自己的姐姐。”
桌旁一女子掩嘴笑道:“藍兒,快住手,別欺負廷兒。”
玉兮藍見狀假裝嘟嘴埋怨:“母妃,您不爲自己女兒出氣,就會偏向老七,淑妃娘娘都沒意見,您倒先心疼了。”
“藍兒說的是,穎妃姐姐不必管他們,她倆從小不知道多要好,藍兒哪會真個欺負他了,再說,他皮厚著呢,當年皇上打他板子,他都不哭不鬧,最後倒惹得皇上心疼的自責起來。”淑妃娘娘爲人和善謙厚,所以才教出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玉兮廷。
玉天璃哈哈大笑,“那時老七才五歲,可有骨氣著呢,說自己犯了錯就該捱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他才那麼小,現在想起來,都過了十年了。”
玉兮廷被衆人拿著取樂,小時候的糗事幾乎全被抖了出來。
柳冰幽只含笑聆聽,並不說話,她總感覺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這令她很不自在,她不想招惹是非,覺得還是好好品味美食的好。
容妃偏頭對玉天璃說道:“若是皇上再抱上小孫子,那就更好了,我看,這全在老三身上了,皇上,您說呢?”
玉天璃臉上一變,目光射向玉兮梧,“老三,你自己說呢?”
玉兮梧嘴角有些抽搐,語氣緩慢的答道:“應該,很快了。”
不知情的人捂嘴偷樂,以爲玉兮梧年輕害羞,不好意思說那種事。
明月錦掃了衆人一眼,幽幽道:“好好的孩子就沒了,老三,你一定很傷心吧。早知道這樣,我就該也爲你誦經唸佛。唉,若你母妃在世,怕是要傷心欲絕了。”
明月錦臉上現出傷痛的神色,心中卻不住的冷笑,她就是要戳玉兮梧的心窩,她就不讓那女人的兒子好過!
一片的驚呼聲,穎妃嚇的拉住玉兮藍的手,卻不敢問到底怎麼回事。
哼,母妃,你還有膽子提起母妃,!
玉兮梧掃視一圈,心中有了計較,瞧這情景,除了皇后,其他娘娘像是都不知情,她果然要爲兒子報仇反擊了。
“皇后娘娘知道的倒是不少,前不久王妃不小心摔了一跤,後來便說肚子痛,等太醫來瞧才知,一個多月大的胎兒已經沒了,兮梧怕衆位娘娘知道了傷心,才未及時告之,只父皇一人知情,父皇怕王妃觸景傷情,才接王妃到宮裡散散心。想不到皇后娘娘深居簡出,不理世事這麼多年,消息依舊那麼可靠及時。只是,兮梧有些奇怪,皇后如何得知這事?皇后娘娘既然足不出戶,自然不會碰巧聽別人說起,那麼,就是有人專程向皇后稟告,或者皇后派人專門向您稟告。”
明月錦的臉變得煞白,不管哪一種結果,她都違背了當年的毒誓,她不能功虧一簣,她要忍。臉上勉強露出笑容,纔剛要說話,便被玉兮梧搶先說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皇后太關心兮梧,才時刻注意兮梧的一舉一動,纔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明月錦忙接茬道:“是……是啊,我雖足不出戶,可那些下人們到處走動,聽到了消息便急忙告訴了我,我當時也很傷心,只恨自己不能出門,纔沒去看望冰幽。現在看到冰幽沒事,我就放心了。”
玉天璃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這渾小子在向他暗示什麼?
玉兮梧眼中精光一閃,很好,你想從幽兒下手來打敗我,怕是要打錯算盤了。
“衆位娘娘,不必擔心,我和王妃還年輕,很快就又有孩子了,到時還要煩勞衆位娘娘幫忙照看呢。”
柳冰幽白他一眼,這人扯謊都不臉紅的,明明休了人家,還王妃王妃的,給誰看呢?
此刻,大廳裡誰也不再說話,一個個低頭乖乖的吃菜。
玉兮梧不知孩子未死,玉天璃不知冰幽被休,這一對父子相互較勁,隱瞞對方,遠遠的對上目光,便立即移開。真不知,他們之間的那堵牆,何時才能倒塌?
“管家伯伯,您回去休息吧,您不用這麼辛苦,天天來看望冰幽,冰幽在這很好。”柳冰幽覺得自己這樣讓江英*心,心裡很過意不去。
江英站在一旁不捨得離去,他不願意回那個死氣沉沉的王府,更不敢面對那個陰陽怪氣的王爺。
像是想到什麼事情,江英忙說道:“有一件事還是告訴王妃的好,王妃出事的第二天,王爺就遣走了府裡的所有姨娘,現在西院都空了。”
“哦,那可跟我沒關係,他這麼做全是爲了他的夢中情人。”柳冰幽嘴角微撇,話中帶酸。
在一旁鬧得正歡的玉兮藍兩姐弟忽的停下來,待江英離去,玉兮藍便大叫,“三哥他還不死心,她都是他的大嫂了呀!”
“大嫂?你說影兒是他的大嫂?”柳冰幽驚得要從椅子上摔下來,玉兮廷連忙上前扶住。
“是啊,大嫂叫杜玥影,是杜將軍的女兒,早就嫁給了大哥。”
“大哥?對了,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大哥呢?,還有皇后娘娘與父皇之間是怎麼回事,爲何皇后不能出錦玉宮呢?”
“難道三哥從沒跟你提起過大哥嗎?”玉兮藍小心翼翼的問道。
柳冰幽搖搖頭,“我們見面次數都有限,平時都說不上幾句話,再說,他的心扉從來都不會向我敞開的。”
玉兮藍與玉兮廷對視一眼,有些後悔問出那些話,惹她傷懷。
“藍兒,你給我講講嘛,我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讓他這麼癡情。”
“那二哥的事,三哥也沒跟你提起過嗎?”
“二哥不是早就……”柳冰幽頓住話音,說不出口,畢竟那是件十分殘忍的事情。
“看來,三哥還是沒走出陰影,還把自己沉溺在當年的傷痛裡。”玉兮廷喃喃自語,神情有些黯然。
“你們快告訴我啊,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柳冰幽猛一跺腳,緊張的催促。
玉兮藍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將她穩穩的按在椅子裡,才繼續說道:“大哥是皇后娘娘所生,向來自傲不凡,自以爲是將來的儲君,不把其他弟弟妹妹放在眼裡,還時常捉弄大家,拿大家取樂。後來因爲一件事,至今還關在玉龍寺裡,算算都已經七八年了。”
“大皇子關押在玉龍寺?到底爲什麼呀?”
難道在玉龍寺見到的那個無恥之徒,就是大皇子?柳冰幽不禁揣測道,一定是了,那人正是影兒的丈夫呢。
“因爲他謀害二哥!”玉兮廷語氣冷硬的接過話頭。
“什麼,謀害二哥?是爲了那個皇位嗎,他是長子,不至於呀!”柳冰幽驚呼,似乎在她的心裡,皇子之間的謀殺都是因爲爭奪皇位似的。
“或許是因爲二哥過於完美,蓋過了他的風頭,他怕二哥搶了他的皇位吧。我還記得,二哥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待人溫和謙遜,對弟弟妹妹極好,父皇時常的誇二哥,說他以後會跟父皇一樣有一番作爲。”
柳冰幽覺得不通,“就因爲這樣,大哥謀害二哥?大哥沒那麼笨吧,他有皇后娘娘撐腰,又是長子,二哥再出衆,都不會危及他的地位呀。”
“三嫂說的沒錯,二哥或許從未想過跟他搶,可大哥還是怕,因爲二哥的母妃正是父皇最寵愛的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很早就不在世了。”說完這句話,玉兮廷有些意味深長的望著柳冰幽。
柳冰幽倏地從躺椅上站起,愣愣的說道:“原來他跟二哥是一母所生,怪不得他不肯提,他當時一定很傷心很傷心,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