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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平盧之行

“絕海、涼玉、段丫頭!”帥帳當中,黃巢用極大的嗓門吆喝著,招呼才被召來的三位徒兒;而後將閃亮的眸光投回眼前的葫蘆狀青銅器上:“你們看爲師弄出了什麼?”

段紅煙配合地露出好奇目光,拉住黃巢胳膊:“師尊,這是什麼東西,瞧上去好有趣哩!”

看這善解人意的樣子,如何都想不到十一歲時,她初遇黃巢,便揪掉了對方的鬍子。

黃巢幾乎是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頓時露出相當寵溺的神色。

孟楷鼻頭挑了挑,嗅著空氣中濃重的酒香氣:“這麼濃的酒味,師傅你又找到什麼好酒了?”

“不是找的,是爲師自己蒸的。”黃巢眼裡滿是得意。

朱溫見多識廣,卻最後說話:“我知道大食國中,有一種蒸烈酒之法,能令酒水格外濃厚……”

黃巢拍掌大笑起來:“說對了。你們沒想到罷,這個法子,咱們華夏早在漢代時就有了!”

“漢代?”孟楷不由怔住,用懵然的眼神瞧向老師,又瞧向朱溫和段紅煙。

但朱溫立刻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畢竟上次他分到的馬蹄金,還沒有花完。

如果說朱溫認識什麼喜歡發掘漢墓的人,那就只有故天平軍節度使薛崇了。

幾個月前的鄆州之戰,黃巢軍一番苦戰,終於斬下了薛崇的腦袋,那也是朱溫首次爲草軍建功。

然後衆將士就從繳獲的輜重裡,發現了大批馬蹄金在內的,薛崇挖墳掘墓所得的不義之財。

朱溫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面露微笑。

沒多久,小師妹段紅煙也露出恍然神情:“師傅你是說,咱們之前擊殺薛崇繳獲的輜重裡,有漢代人用來蒸酒的器具?”

鄆州之戰時,段紅煙和孟楷被黃巢派出去打探情報去了,並未參陣。小師妹想到得慢一些,也不足爲奇。

黃巢滿意地頷首。

“爲師一直以爲,大唐沒有這種技術,只有大食人才有。現在看來,老祖宗早有了這樣的法子,只不過在歷史長河裡失傳了。”

孟楷這時候才顯得如夢方醒:“失傳了?爲甚麼?酒不是越烈越好麼?喝著才痛快。”

黃巢目光投向黑漆嵌螺鈿食牀上的三碗酒,濃烈的酒香氣自酒碗中散發而出,撲人口鼻:“嚐嚐就知道了。”

孟楷一把抓起一碗,往嘴裡猛灌下去。

他臉色立刻就變了,用力抿著嘴,咬著牙關,纔沒讓酒水從嘴裡噴出來。

“這纔是真正的烈酒。”黃巢目光略帶戲謔,瞧著這位大弟子:“滋味如何?”

孟楷不說話,好一會才緩過氣來,大叫道:“好辣!辣死我也!”

“咱們的祖先大概是不喜歡這種口感罷。”朱溫端起一碗,抿了一小口:“有種摻滿茱萸的味道。”

茱萸分爲吳茱萸和山茱萸,其中吳茱萸是常用的辣味調味料。

相比黃酒入口微醺的口感,這種蒸過的燒酒味道委實有些古怪。

朱溫又把酒液含在嘴裡,用舌頭體驗了一下口感。

他得出兩個結論。

黃巢用來蒸的一定是某種好酒。

但是這種烈過頭跟刀子一樣的酒,味道實在讓人很難說出好話。

“難喝。”朱溫直率地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對極了。”黃巢微微一笑。

孟楷有些怔愕,不知道這個向來聰明的師弟爲什麼對老師的傑作直接給予差評,黃巢卻顯得相當高興。

“爲師也覺著很難喝。”黃巢輕輕拍了拍食牀,剩下一個碗裡的酒水波盪起來:“這是至少喝過十多碗之後得出的結論。”

黃巢無疑是個充滿求知慾與好奇心的人。

朱溫將抿了幾口的酒碗放回食牀上,湊過去撥弄那個葫蘆狀的青銅器。它實際上是兩件青銅器疊在一起,由一甑一釜組成,兩者以子母口對接。上頭的甑上有一根細管,下邊釜上則有一根粗管。

“把酒加進下邊的釜裡,然後放在火上蒸,升騰的酒氣遇冷凝結,就會從甑壁的小管上排出來,一滴滴匯聚在一起。”他很快就推測出了此物的原理。

“不錯。”黃巢表示認可:“一點也不復雜,造出這種東西,並不用什麼高深技術。”

朱溫悠悠道:“如果有人喜歡喝這種東西,那只有一個原因——人性好鬥。”

黃巢笑道:“但是鬥這種烈酒,一定很容易分出勝負,讓人失了面子。還有可能喝死人。”

朱溫贊同道:“如果李白、杜甫他們鬥詩時喝的是這種烈酒,恐怕活不過三十歲。”

孟楷這才一拍腦瓜子:“我明白哩!難怪這東西會失傳。”

段紅煙嬌笑道:“漢代之後,文教越盛,文士的話語權也越來越大。文人們本來酒量好的不多,卻又極愛面子。”

朱溫明白,黃巢固然是個對新知充滿興趣的人,但召他們三人前來,絕不是僅爲了品這種並不好喝的烈酒。

義軍的活動需要錢來維持,劫掠府庫和富戶並不是唯一的獲利手段。

實際上,黃巢麾下還有一批人隱藏在暗處,隱瞞了真實身份,通過經商爲草軍提供財源。

段紅煙道:“既然漢代這種酒很可能盛行過,便該有令其重新盛行的法子。”

黃巢露出嘉許之色:“紅煙你有什麼主意?”

段紅煙道:“徒兒以爲,北方邊關之地,冬天天氣寒冷,邊軍們應當很喜歡更加濃醇的烈酒。聽說,北方的回鶻人,也會從大食國購買燒酒。”

朱溫有些吃驚。北方胡人會買大食國的烈酒,這個情報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師妹的見識,很多時候實在不像獵戶家的女兒。

“很好的意見。”黃巢摸了摸下頜上的短鬚:“但還不太夠。大唐的邊關,有大片在割據自雄的河朔三鎮手裡,在那邊開展生意,可不容易。”

段紅煙嘆了口氣:“剩下的部分,人口也不多。守邊的戰士們,也沒太多錢買酒。”

她相當乖覺地指出了自己意見的缺陷。

而後卻是笑靨如花,把玉白的手掌壓在朱溫肩頭:“小師弟,你是咱們的智囊,不如你來想個法子吧。”

朱溫怔了怔,老實道:“我也沒有辦法。”

“還指望你呢,怎生這麼沒用!”段紅煙對他翻了個白眼。

“可能過幾天就有了。”朱溫道:“我想主意,有時候會很慢。”

這是實話,朱溫識破齊克讓的三重斫營策,並給出破解之法,也花了很多天。

“爲了讓你快點想出來,要不立個軍令狀?”段紅煙擡高聲音道:“三日間還沒有奇謀妙策,就把你在三軍之前脫了衣服打板子!”

“都不是小孩子了,別跟涼玉開這般頑劣玩笑。”黃巢肅容道。

段紅煙輕輕“呀”了一聲,吐了吐舌,不再說話。

朱溫當然知道師妹沒有惡意,只是直率可愛。不過老師讓她打住,朱溫也覺得甚好。

“點子的事情,不用太急。”黃巢溫言道:“造酒的事情,盈利也不在一時半會兒。”

“然而最近有件事情,需一個利落的人來辦。你可願往?”

離開大軍出去辦事,並不奇怪。此前朱溫入夥時,便發覺孟楷和段紅煙當時都不在軍中。

而自己至今尚未出去過一次。

所以朱溫當然沒有推辭的理由。

“在哪?”朱溫簡短問道。

“平盧。”

“與宋威老賊有關?”

除了作爲討伐草軍的總帥,宋威另一個身份,是大唐的平盧節度使。

“不錯。宋州大戰追擊階段,絕海一梭槍刺穿了老賊小腹,如今老賊纏綿病榻,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宋威老賊這類人,不到閻君來請,絕不會交出手上的權力。”

“而平盧鎮內部的各派勢力,大抵都在琢磨如何在老賊斃命之後,討好新的上司。”

“所以現在,平盧之地一定會比較亂。”

黃巢左手隱隱握拳:“亂,纔是咱們火中取栗的好時機。”

朱溫知道,老師肯定不是讓自己做什麼策反官吏,直接佔領平盧鎮這樣異想天開的事情。

平盧軍素以兵精糧足,實力雄厚著稱。

但黃巢起家,同樣在山東。在平盧轄境內,一定擁有不少水面下的勢力。

王仙芝王盟主亦如此。

朱溫擊殺顏景明之後不久,王仙芝部就再次與黃巢部分頭行動了,他也不必擔心顏景明的朋友們找他麻煩。

但兩軍必定有著聯繫的手段。

“這趟路並不好走,你可以不去。”黃巢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朱溫連忙搖手:“義不容辭的事情,哪有逃避的道理。”

黃巢嘉許地點點頭:“那就期待你見機行事了。”

就這樣,朱溫自黃巢手上接到了去平盧軍境內見機行事的任務。

或許是招兵買馬,或許是打探情報,或許是煽動起義,總之有許多或許能做的事情。

但這種事一定要輕裝簡行,才能避免被人逮到。

回到自家營地之後,朱溫向朱存、霍存等人交代了事宜,就開始打點行裝。

他決定帶上兩匹馬——一匹紅馬,一匹白馬。

還有自己新請的小軍師——蘭素亭。

朱溫跟她說這事時,蘭素亭正好在帳內發現了一本書。

她的身姿依然纖靜,但眼裡卻充滿了喜悅之情。

“營將,這本書能借我一下麼?”蘭素亭輕聲道。

她並沒有刻意討好,但這種安靜、乖巧的聲氣,讓人很難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朱溫瞧了瞧,原來是一本《周易新注本義》,是黃巢給他的。

這東西也是義軍的老朋友,薛崇節度使留下的遺物之一,其作者是薛崇的祖先,開國名帥薛仁貴。

朱溫全不在意地道:“給你吧。反正我不愛看。”

蘭素亭秀眉一挑,露出訝然之色:“營將不喜歡《周易》嗎?”

“我阿爺生前被人稱作‘朱五經’,卻只來得及教會我一部。”朱溫笑了笑:“除了《詩經》之外,其他四部我都沒看完,更不必說註解了。”

蘭素亭點點頭:“營將少年時要練武,能讀書的時間應當不多。”

“你倒是會給我找臺階下。”朱溫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這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出格的,他眼裡對方便如兔子、貓兒一般,只是極爲可愛而已:“其實就是我疏懶慣了而已。”

“一個疏懶的人還能破解雪帥齊克讓的計策?”蘭素亭吃驚得小口微張。

朱溫一陣無奈。

他實在不怎麼好解釋。

在這樣一位純真少女面前,炫耀自己有多麼聰明,多麼天賦異稟,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你應該發現,我一天要睡五個多時辰……”

蘭素亭聽了這話,不由若有所思:“嗯……看起來是挺懶的。”

“其實很多點子,我要做夢的時候,才能想得通透。”朱溫說起胡話不打草稿:“你看,一天要睡這麼久,當然沒時間讀書了。”

“素亭明白了。”蘭素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南朝的大才子江淹,也是夢裡得到一支神筆,然後就經常在夢裡寫辭賦,所謂‘夢筆生花’。”

“這麼說來,營將你不是懶,只是和江淹一樣,異於常人而已。”

蘭素亭見朱溫不回話,又道:“這本書我不能收。”

“爲什麼?”朱溫問道:“我給了你,就是你的。”

“我想自己抄一本。”蘭素亭秀麗的睫毛輕輕顫著:“親手抄一遍,自己就吃透多半了。”

朱溫聞言,不由想起阿爺朱誠的那一屋子書,幾乎也是一本本親手抄來的。

由於門閥士族壟斷知識,平民百姓想讀書,就是如此不易。

蘭素亭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沓紙箋,是本朝纔開始使用的“轂紙”,以樹皮纖維製成,相比之前的麻紙,紙質相對光滑,但價格並不貴。

她顯然是個愛書之人,而且時時都做好了手抄一本書的準備。

蘭素亭在書案前擺紙研墨,無聲無息抄寫起來。柔淡如清水的目光,靜靜垂落在紙面上。

字體是衛夫人傳下來的簪花小楷,極爲娟秀,筆尖在紙張上流轉,如同一場工麗已極的舞蹈。

“轂紙”尤其適合這樣俊秀的筆法。

朱溫並不懂紙,也不懂書法,但他能看出少女的書法相當有功力。

或許不在老師黃巢這樣有數十年造詣的大才子之下。

筆法中的柔韌與秀麗,與武學中許多技法,原是相通的。

“你若出去賣字,一定比你做賬房先生賺得多。”

“我知道。”出乎朱溫意料,少女迅速給出了篤定的回答。

“但我不想像商販那樣出去吆喝,覺得很丟人。”蘭素亭又輕輕地道。

她能幫長瘡的戰士吮吸毒瘡,一點不覺得髒,卻認爲如商販般吆喝著推銷自己的書法,會令人尷尬。

這纔是真正有骨氣的讀書人該有的樣子。

朱溫越發覺得自己平日裡所討厭的那些自命清高,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窮措大”,實在是俗不可耐。

抄了一些之後,她揉了揉有點僵硬的手腕,將抄好的紙頁整理得整整齊齊。

今夜,朱溫爲她請的那個丫鬟恰好生了病告假,她便拿了笤帚,自己動手清掃帳內的地面。

一邊掃,她另一隻手還拿著那本書,細細地瞧著,竟然絲毫不妨礙掃地的精準與細緻。

朱溫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會照顧人,本來並不需要什麼丫鬟來照顧。

而且這種傳說中的“一心二用”的本事,朱溫身爲公認的天才,自問也很難做到。

他能夠左右手同時使用兩種兵器,但若讓他一邊專心致志地看書一邊砍人,那無疑會費勁到極點。

遇上這樣一個璞玉般的女孩子,朱溫只覺自己真的撿到寶了。

看來她不止能做進獻逆耳之言的魏徵。

假以時日,蘭素亭或許真能成爲運籌帷幄的大軍師。

朱溫轉念一想,魏徵之前跟著隱太子李建成的時候,不也是頂級的謀士。只不過太宗皇帝謀士太多,所以讓魏徵專門進諫罷了。

次日清晨,朱溫便與蘭素亭一起啓程。

“我不會騎馬。”蘭素亭有些苦惱地道。

“那另一匹馬只能做馱馬用了。”朱溫將一匹馬的繮繩和另一匹馬的馬尾拴在一起,把行李放在馱馬背上。 wWW.т tκa n.Сo

他本想依然讓蘭素亭坐在自己前邊,但突然又覺得不大合適。

馬鞍是軍用的四角高橋馬鞍,如果兩個人坐在上邊,就會很擠。

讓少女坐在自己前邊,就好像自己將她抱在懷裡似的。

雖然朱溫決定讓她做自己的“小弟”,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合適,畢竟這趟旅程,時日並不短。

“你坐我後邊。”朱溫教她如何踩著馬鐙上馬。

上去之後,蘭素亭用雙手抱住了朱溫的後背。

隨著駿馬加速奔馳,她的上身不由與朱溫的脊背緊貼,有種淡淡的柔軟。

朱溫突然發話道:“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駿馬飛馳的時候,風聲有點大,所以他特別擡高了聲調。

“什麼事?”蘭素亭則選擇將腦袋略略貼近朱溫耳朵,少女口中淡淡的香氣吹在耳孔裡,有點癢。

朱溫微笑道:“我二十歲時,我阿孃說我也老大不小了,還沒個媳婦,便將她外甥女叫過來住,瞧瞧能不能撮合攏來。”

蘭素亭問道:“那豈不是你表妹?”

“我心底是不情願的,小時候家裡尚未遷到徐州,兩家住在一起時,我還揍過她呢!”朱溫說起自己幼時打女孩子,倒是一點不尷尬。

“當天晚上,我因爲白晝多喝了些酒,起夜時有些迷糊,誤走到了客房裡,順手就點上了燈。”

說到這裡,朱溫頓了頓:“然後我表妹就大聲尖叫起來,抓了牀邊一個果盆砸到我臉上。然後,她馬上收拾行裝,回了自己家。”

蘭素亭吃了一驚:“你做什麼了?我覺著你不是亂來的人罷?”

“我什麼也沒做。”朱溫有些無奈地道:“我只是看見她的鋪蓋被家裡養的貍奴給拱開了。那隻老貓在她胸口蜷成一團,因爲覺得又平坦又柔軟,好像自己的窩。”

“然後我忍不住叫醒了她,但貓還沒醒。”

蘭素亭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陷入了一陣迷糊。

當她注意到自己的胸口正緊貼著朱溫後背時,才意識到朱溫爲什麼要講這個故事。

朱溫想道,若是小師妹段紅煙,現在該一拳打在自己小腹上了。

不過小師妹本來也全然不平坦。

蘭素亭只是如受了驚一般將身子向後一傾。

“素亭不喜歡這個笑話。”她輕輕地道。

她並沒有刻意表現自己的委屈。

但朱溫迅速感覺到她心裡委屈之處,突然十分後悔。

他見過不少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但蘭素亭確實具備格外惹人憐惜的氣質。

她明明是一朵小白花,卻格外認真,又格外勇敢。

“那把這些忘了吧。就當我沒說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哪裡有收回去的道理。”蘭素亭質問道。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朱溫回答得很乾脆。

但過了一小會,他仍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嗯。”蘭素亭輕輕應了一聲。

然後兩人就許久沒有說話。

耳邊只剩下風聲,馬蹄聲,似乎還有低低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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